我家蛊师她出来走亲访友啦 第5章 救治

最后到底还是阿山帮乌木找到了琥珀。

乌木在阿山谴责的眼神中发出微不可闻的抗议：“所以说啊，为什么琥珀会被放在床底啊？”

“因为你当时觉得这只蛊虫虽然珍贵但没什么用，所以就跟杂物一起扔到床底了。”阿山无视乌木无辜的眼神，并且毫不留情地指责，“有人还拒绝我动她床底的藏宝库。”

乌木在阿山看不到的地方悄悄吐了吐舌，翻了个白眼。

阿山其实说得也不错，她的床底确实塞了很多宝贝，甚至有许多是世俗眼中极其名贵的珍宝。可惜这些在谷里都不能换饭吃，导致她自己也忘了，不过之后出门倒是需要带上一些。

她把琥珀攥在手心，朝阿山摆了摆手，出了门。

她今日便要把琥珀给青岚种下去。

但是……

“琥珀是很温柔的蛊虫。”乌木额露青筋，看着全身紧绷的长风，恨不得给他扎两针。

“但是，”长风眼里溢满担忧，“我见过蛊师用蛊。下在水里、茶里、吃食里的都见过，那种只用手一拍便种下去的也见过。但这种要开胸直接种到心脏里的……”

长风露出了个无奈的笑容：“我毕竟不懂蛊虫，确实有些担忧。”

“你见蛊师下的蛊多是毒蛊。毒蛊好下，不用顾忌受蛊者的身体，蛊虫爱往哪里走就往哪里走，人活着还是死了跟蛊师有什么关系。”乌木看着长风紧张的眼睛，给他解释，“所以中毒蛊的人大都很难受，因为虫子不老实，不仅要吃吃喝喝，还要到处乱窜。”

“但琥珀不一样，琥珀是药蛊，是用来救人的，不能那般随意施用。”乌木眼里满是郑重，带着令人信服的力量，尽可能给他解释：“而且琥珀是很安静的蛊虫，直接种到心脏附近是最好也最有效的方法。你不用担心，琥珀会修复好青岚的身体。”

乌木直视着长风的眼睛，冷静地过分：“你要相信我，我是最好的医师。”

长风看着她的眼睛，闭了闭眼，只觉得有些目眩神迷，他有些担心则乱了。他应当相信这位被称作神医的乌谷主。他所求的也正是这样一个机会。他绝不可以因为胡乱怀疑而失去救治青岚的机会。

“好。”长风缓和了思绪，嗓音略有些嘶哑，轻声请求，“我知晓了，劳烦您了。”

他向乌木深深鞠了一躬，看了眼躺在床上的青岚，走出了房间，顺手带上了门，发出了极轻的“吱呀”一声。

然后房里便陷入了大片的黑暗。

并非没有灯火，但这是蛊虫的喜好。况且乌木对黑暗并不感到陌生和焦躁。作为阿蛮绝味的试用者，她拥有在黑暗中清晰视物的能力。

乌木用针封住了青岚的五感，用短匕轻巧地割开了青岚的胸膛。

她用左手攥着琥珀，用右手点燃了蜡烛，将烛火对准琥珀。橘黄色的光照得琥珀显出一丝温和的气息。然后便见得蛊虫在火光下化成了一滩金色的液体，清澈而粘稠，乌木攥成拳，倾斜着让它洒进了在长风胸口打开的伤口里，乌木看着它将心脏包裹起来。

砰……砰……砰……

乌木听见青岚心脏跳动的声音，逐渐稳定，有力，向正常人的心率靠拢。

乌木数着数，一动不动地盯着伤口。只一瞬间，突然金色的光影浅浅闪过，被短匕割开的地方不再渗血，反而像蚕吐丝作茧那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连接起来。

乌木冷静地看着血肉生长，在心里默默计数。约莫过了三百次呼吸，她便利落拔掉了青岚身上的针。

显然，在失去了针刺的麻醉效果后，青岚疼的厉害，他剧烈地呼吸，肌肉疯狂抽搐，冷汗大滴大滴的从毛孔里渗出来，眼皮颤抖着，像是快要从昏睡中醒来了。

乌木毫不意外青岚的挣扎，甚至这种程度的挣扎较她预想中已相当轻微了。她仔细地观察着青岚的表情，从肌肉的细微抽动中琢磨他五感的变化。

“很好。”乌木想，“没有严重的排异反应，超过身体承受能力的嗅觉也已经逐渐被琥珀压制了，其他四感也勉强恢复了一些。身体虽然没有完全达到了平衡，但也起码不再濒临高压线，不会随时崩溃了。”

乌木眯了眯眼，最困难的两关过去了，没有排异，五感平衡，比她预期的结果还要理想一些，最后只要把蛊虫封住就好了。

跟毒蛊的施蛊手段不同，毒蛊只要激发其在宿主体内活力就好。但施用药蛊后确必须保持蛊虫稳定，也即保持蛊虫活力在适当状态，以保证治疗的强度和时间可控，因而在施蛊后还需要将蛊虫封住。

虽然大多数时候，药蛊在结束治疗之后都可以被蛊师收回去。但青岚的情况不一样，因此他的嗅觉需要被压制而非恢复，因此琥珀必须长时间停留在他体内，或者找到其他的平衡方式——但这其实很难，所以乌木决定让琥珀与青岚契约。

而这同时意味着，青岚将成为一名蛊师。

乌木的手很稳，脑子也相当冷静，跟她曾经制蛊时重复了千百次的动作一样。

她用清水洗了手，将配好的药粉一瓶一瓶倒在盘子里，然后用匕首在食指上划了一个口子，将血与药粉混合，用食欲吸引蛊虫。

只一会，她便听见蛊虫的躁动。

躁动越来越强烈，蛊虫疯狂嘶鸣，宛如雷霆在耳边咆哮。但乌木相当安静，只是在旁边守着青岚，安静地等着。

她在等蜡烛燃烧，在等琥珀屈服，在等契约缔结。

她听见琥珀的哀鸣，像是被造物主所抛弃，发出声嘶力竭的控诉。但乌木只安静地坐着，并不理会蛊虫的意志。

规则永远应当掌握的蛊师的手里。

于是她在意识里坚定决绝地告诉琥珀：“这是你的主人。结契。”

琥珀不满，嘶吼，翻涌着挣扎。

但乌木并不容它忤逆，她用精神力狠狠压着它，一遍一遍把它打服，然后告诉它：“这是你的主人。结契。”

时间仿佛成了没有意义的计量单位。乌木在驯蛊的时候从来不会松手，也不会让步。

琥珀哀鸣着蜷缩起来，用金色的液体包裹住新主人的心脏，嗅闻着还算满意的气息，传达出臣服的信号。

乌木肃着眉眼，看了一眼蜡烛上的刻痕。这是一个恰好的时机。她动作利索地用匕首割开了青岚胸口本已愈合的伤口，一伸一挑，便取了滴青岚的心头血送进了瓶子里。

但琥珀的速度也很快，只眨眼的时间，便使青岚胸口的伤再次愈合了。

乌木满意的勾起唇角，将青岚心头血放在瓶子里，把瓶子放在药粉盘的旁边。

她又割开青岚的手腕取血，并与盘子里药粉再次混合。瞬间，一种浓郁的香味便炸了开来，蛊虫发出尖锐鸣叫，传达出对血食的疯狂渴望。

乌木听着琥珀的声音，眼底却是深不可见的寒潭。

她将手指点在青岚的胸口，灵气顺着胸口向琥珀席卷而去，带着造物主冰冷的命令：“安静。听话。”

琥珀很明显地瑟缩了一下，连带着蛊虫的嘶鸣声都降到了若有若无的地步，不敢冒犯造物主的威权，乖巧地一动不动。

乌木轻轻笑了一声，用气息向蛊虫传递着命令：“以血为媒，此为汝主。”

琥珀的声音沉默了一瞬，但感受着胸口上山岳般的气息，终是屈服于乌木的威压之下，造物并不应当反抗主人，更何况，它也无法反抗主人。

青岚的心脏剧烈地跳动了一会，便平复了下去。

契约完成了。

乌木笑了笑，感到满意，却并不惊讶。

实际上，她很确信只要她在，琥珀就不能违背她的意愿。

更何况青岚的灵气也很好闻，是一种清冷的雨后竹林的气息，与琥珀安静冰凉的气息恰恰相似，他们很合拍。

随着灵气的交融，青岚的身体也逐渐稳定下来。他的肌肉不再抽搐，被死死扼住的呼吸也逐渐顺畅，他皱起的眉头终于松开，处在一种久违的放松状态之中。

乌木也稍稍放松了些，她将摁在青岚胸口的手指松开，自青岚右手食指指尖处勾起一抹明亮的金色丝线，然后如法炮制在青岚左手食指指尖，眉心和丹田处都勾出了琥珀的金色丝线。

乌木轻巧的将自身淡蓝色的灵气覆在右手上，将四处丝线搓成一根，引着琥珀凝成的金色丝线凑到青岚的心头血上，便见得血液顺着丝线往上，将金色的丝线染成浅红色，如同天边薄暮的晚霞，美得惊心动魄。

乌木拍了拍手，那淡红色的丝线便乖巧的缩了回去，在青岚的眉心闪了闪，留下一道浅粉的竖纹。而药粉带来的浓郁香味也不知何时消弭无踪，被蛊虫悄悄吃掉了。

看着青岚眉心的竖纹，乌木笑了笑，舒了口气。

契约已成，青岚的性命便是保下了，之后控蛊用蛊之事，慢慢教导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