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姑娘,”唐二老爷收敛了惊色,赞叹道:“姑娘有大神通。”
书月淡淡笑道:“不过仰赖前人恩惠罢了。”
她肩头的黑羽鹦鹉睁开眼睛看了她一眼,它到蓬莱阁的时候书月就仿佛已在这里待了许久,蓬莱阁是何来历,它一概不知。
唐二老爷略有明悟,却不作追问,只郑重道:“姑娘大恩,唐某永世难忘,不知该如何报答?”
“这只是一场交易而已,”书月笑意浅浅,她一向不结因果,将所有的事情都归为交易,挥手取了玉秤,“请凝神静观。”
唐二老爷不明所以,下意识顺着她的话去做,盯着玉秤一端,脑海中闪现的是明霞谷的场景。
玉秤另一端开始出现砝码,一个个拇指大小,悬浮在玉秤上方。
“选一个吧。”
书月语气柔和,唐二老爷伸出手去,凭感觉取了一个砝码,砝码脱离玉秤的刹那变大,有半个巴掌大小,白玉一般,上面金色的字迹飘逸灵动。
“为善百件?”唐二老爷轻喃出声,惊讶不已。
“正是,”书月一挥手,那枚砝码便化作一枚玉佩,悬在唐二老爷腰间,金色的字迹扭曲成奇异花纹,只有唐二老爷能够看懂。
“百件善事完成之时,便是你我交易结束之时,”书月浅笑着,语气却陡然更轻,像是幽冥吹来的冷风,凉飕飕的,“只若客人阳奉阴违,百年之后,客人的归处便不是地府了。”
至于是何处,答案很明显。
唐二老爷却不怎么畏惧她了,他拇指摩挲着腰间玉佩,他觉得能提出这样要求的人,怎么可能是恶人,他为自己先前对她的恶意揣测而道歉,又郑重应下:“唐某会在家中为书姑娘立长生牌位,世世代代感念姑娘恩德。”
书月感到错愕,摇头拒了:“不必如此,你便是立下长生牌位,我也不会庇佑。”
她顶多在此界停留百年,百年之后,便会离开,隔着世界,如何还能庇佑他人。
唐二老爷笑道:“非是求庇佑,唐某真心感激书姑娘。”
他又补充道:“不止是因为父亲与闻兄二事。”
书月仍旧不解,她非人,难以理解凡人的复杂心思。
后来唐二老爷回去不久便辞了官,搬到了平郡,与闻瑞川为邻,后半生乐善好施,名声斐然,头顶甚至聚了朵福云,百年之后,魂归幽冥,做了一方土地,庇佑一方。
这便是后话了。
此时此刻,书月面临的是另一桩麻烦,姜璟辗转联系上她,告知了她一件事。
帝王将要驾临蓬莱阁,陪驾的有姜璟、唐立峰,还有王至林,以及先前曾在蓬莱阁做过交易的一些人。
琼娘惊闻此事,狐狸毛都炸了,也没空伤春悲秋,哀叹命运不公了。
“这可怎么办?”她抱着自己的尾巴哭卿卿望着书月,都是她不好,非要弄什么拍卖会,这下可好,被皇帝给盯上了。
蓬莱阁中,书月将观世书翻到某页。
大楚第七代帝王,赵暄,二十五岁,登基十载,年号德盛。
书月匆匆阅览了一遍观世书,将之合上,回首笑道:“蓬莱阁,自有规矩。”
……
“放肆!”
侍卫首领谢宁大怒,呵斥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陛下有命,尔等敢不遵从?!”
琼娘离德盛帝一行人几步远,顶着真龙威压笑得妩媚从容,曼声道:“蓬莱阁有蓬莱阁的规矩,三界六道,鬼神精怪,一入此处,必要遵守,何况……凡人?”
她上挑的凤眼中透着淡淡嘲讽,若非有气运金龙庇佑,凡间帝王又有甚好惧怕的。
气氛一时凝滞,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琼娘会说得如此直白。
在琼娘的视线中,德盛帝头顶的金龙定定看着她,那双眸子不断凝聚真龙之气,只待她有什么异动便要冲过来将她撕碎。
好在德盛帝本人并没有打算动手。
登基已有十载的帝王富有四海,说不介意这天下有他无法管束到的“人”是假的,只是既已来此,便早做好了准备。
他抬手拦住激动的侍卫等人,缓声询问:“规矩是何?”
琼娘也悄悄松了口气:“拿蓬莱帖,方可入蓬莱阁。”
侍卫谢宁代替主子道:“今年的蓬莱帖已经拍卖出去了,你让陛下再等一载?”
这天下有谁敢让陛下等一年的。
琼娘看了德盛帝一眼,青年一身常服,在众人簇拥下面容平和,似含着淡淡笑意。
“人间另有蓬莱帖。”
琼娘带着一丝恶意道:“只看陛下能否寻到了。”
谢宁皱眉,那无疑于大海捞针,有那个时间,还不如再等一年。
德盛帝慢慢抬眼,将目光落到琼娘身上,同一时刻,金龙的金眸也看向琼娘。
狐妖微微一滞,在心里痛骂天道不公,气势都弱了一分。
“夫人当有他法。”
分明是一句求人的话,德盛帝却语调平平似是陈述。
谢宁等人眼眸微亮,不错,琼娘能在此时接待他们,说明她在蓬莱阁中地位不低,别人没有蓬莱帖,她不一定拿不到。
而事实上,琼娘还真有蓬莱帖。
她的蓬莱帖有三次进入的机会,已经用掉一次,还剩两次。
金龙虎视眈眈,琼娘很想硬气地说没有,但斟酌片刻,还是道:“不错,我的确有蓬莱帖。”
“不过我有条件。”
……
琼娘的条件是让德盛帝下一道圣旨,令天下人不得再捕捉狐狸。
当然,刚送走德盛帝,琼娘就来请罪了。
虽说蓬莱帖已经是他们自己的东西,如何处置也随他们心意,但琼娘自认自己是不同的,她可是蓬莱阁的妖。
书月没有异议,“无妨,早晚要来的。”
“也不知小皇帝要求什么,”琼娘大言不惭喊二十五岁的德盛帝一声小皇帝,完全没了在他面前时的紧张:“求长生?还是帝位永存?”
琼娘半是不解半是嘲讽:“我瞧当皇帝也没什么好的,小皇帝身上的因果线都快要把他绕满了,才十年的皇帝就这么累,要是当个百年千年的,他就别打算投胎了。”
历来在地府,皇帝都是钉子户,身上因果重,要清算完身上的因果都需要个百十年。
所以说,当皇帝也没什么好的。
隔几日,德盛帝承诺的圣旨下来了,琼娘依言送去了蓬莱帖。
一日午后,蓬莱阁再迎客人。
今天有点短小
晚安,明天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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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 19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