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穿过落地窗细细碎碎洒在地面上, 在地毯上打下一道光影。kanshushen
苏映拿起沈泽延给她倒的甜橙汁小小啜了口,果汁味道很好, 带着淡淡的草木清香, 只不过前面喝时是回甘,现在却是回酸。
放下玻璃杯,愣是从橙汁中品出了柠檬的味道。
墙上的挂钟无声走着,苏映抬头看了眼时间, 再过一刻钟就是2点。而身后的谈话声也终于停下, 耳畔隐约传来收拾东西的窸窣声响。
紧接着, 思绪被略带惊讶的两声问候打断。
——“中午好,沈老师您也在这儿吃饭啊。”
——“好、好巧。”
沈泽延:“嗯, 正好在这吃饭,中午好。”
苏映跟着抬起头, 说话的人她在开机仪式上见过, 从声音上判断, 应该就是前面坐在他们身后回顾陈年旧事, 讲述主角八卦的人吧。
“左边这位是副导,右边这位是监制。”沈泽延如是介绍。
导演和制片冲着他们点点头, 脸上表情带着几分尴尬。
苏映也注意到这点,不过说实话, 她其实挺感谢他们的, 如果没听到这番八卦,自己估计还被蒙在鼓里吧,于是放下刀叉, 礼貌问好。
接下来是几句简单的寒暄。
走出餐厅后,监制看向副导,“他们刚刚就坐在那,我们前面随口扯的八卦该不会都听到了吧?”
“看姑娘的表情应该八.九不离十了,希望别得罪沈老师。”
“应该不至于得罪,这事都过去好几年了,当时沈泽延被秦夕狂追时,还是我当中间人解的围。话说回来,那姑娘是沈泽延的新助理?”
“那是沈太太,前面他经纪人告诉我的,不过这事暂时对外保密。”
“也是,我前面还纳闷了,沈泽延怎么会单独和女助理一起吃饭。”
他们乘坐电梯下去后,苏映和沈泽延也出来等电梯。
沈泽延低咳了声:“一直刷手机,都在看什么呢?”
苏映指尖一顿,缓了缓道:“为了《起风时》里的CP打call呢。”
托直播视频的福#起风时开机发布会#这个词条已经登上热搜。
[《起风时》开机发布会上的采访视频姐妹们看了吗?我突然觉得男女主角超有CP感怎么办(顶锅盖.JPG)]
[吃瓜的我一直在等着劲爆问题,结果没想到今天的娱记特别温柔。]
[影帝和夕姐都有了各自的家庭,磕CP的话大家还是理智对待吧。]
[我倒是觉得沈太太挺温柔大度的,如果我是她,肯定吃醋到飞起来。]
[hhh,所以你不是沈太太。]
沈泽延垂眼睇着她的手机屏幕,认真地看着微博上的评论。这时,电梯到了,遂收回视线,牵起苏映的手往里走。
沈泽延:“吃醋了?”
电梯门合上后,男人低磁的声音在不大的空间内响起。
“没、没有,”她本能地反驳,“我就是随便看看。”
沈泽延也没应,只是半笑不笑地与她对视。苏映被看得心虚,此地无银三百两地撇过头,讪讪避开视线。
“别这么看我,没吃醋,真的,我知道你们清清白白,什么都没有。‘从窗户外排到校门口’一看就是加了修辞手法的夸张句。而且,再说人家秦夕早几年就结婚了……”苏映絮絮叨叨地说着,这话倒更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沈泽延眸色沉了沉,“真没有?”
“真没有!”苏映语气超级肯定。
男人不平不淡地“嗯”了声,“既然如此,那还是建议苏映同学找个表情管理的课程稍微学习一下。”
苏映琢磨了两秒,还是没弄清他话里的意思。这时,电梯忽而缓缓停下,于是她下意识开口:“我们这是上去的。”
“嗯,我也是上行。”那人道。
她走进电梯,侧身摁下楼层键,“好巧,沈哥你也在?”
苏映对来人是谁兴趣不大,听到这话后定睛一看,顿在原地。
如果她没眼花,那眼前这不是女主演秦夕吗?
肯定是不会有错的,她上电梯前刚刷到照片来着,这怎么看都是同一个人……
秦夕和沈泽延打完招呼后,无意间看到他们十指相扣的手,顿时了然。不过也没多想,只是道:“你就是苏映吧,我是秦夕,之前许致城和我提过你。”
苏映愣了下,“许致城?”
“他是我丈夫,诶,沈泽延没和你提过吗?”
“没有,”她摇头。
电梯中没播放背景音乐,倏然安静下来后,连呼吸声都格外明显。气氛有点古怪,那具体古怪在哪,也说不上来。
电梯在新一楼层停下前。沈泽延开口解释:“之前在介绍许致城的时候提过一次,不过苏映是圈外人,对娱乐圈的事兴趣不大,所以估计也没什么印象。”
秦夕只是一笑:“没印象也正常,听说苏映当时连你都没认出来,更何况我这样没什么记忆点的人。对了,周六晚一起吃顿饭吧,许致城也会带女儿一起过来了,我们一家请你们小两口吃顿饭,算是尽地主之宜。”
沈泽延低头看向苏映:“你觉得怎样?”
这剧情发展,怎么有一点奇怪,苏映想,
不过还是应了声“好……那麻烦你们了。”
秦夕:“不客气。”
*****
沈泽延的第一场拍摄在下午四点开始,预计两小时后收工。
在拍摄前的那一小段午休时间里,不是沈泽延不做解释,而是苏映根本没给他开口的机会——“我又没吃醋,你解释什么,我是小肚鸡肠的人么。”
倒不是出于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死鸭子嘴硬。
因为苏映是觉得自己不可能吃醋。
从客观上分析她根本就没吃醋的理由:就算之前沈泽延追求过,那也是单方面没法控制的。故事早已翻遍,小朋友都能打酱油了。所以最多只是有一点点不舒服罢了……
而很快,苏映便被转移了注意。
之前,她没参与或围观过任何一次拍摄,剧组的一切对他来说都很新奇,像第一次参加游园会的小朋友,东看看西瞧瞧,心情激动。
助理刘哥走过来,对苏映好奇的设备、流程逐一简单介绍。
开机后的第一个镜头,是沈泽延与组里另一名男演员的对手戏。
苏映是外行人,没法从专业角度评判演技好坏,但她却可以站在一旁直观地感受到沈泽延透过镜头传达出的共情力,可能是隔行如隔山又自带滤镜的关系,在她看来每一次表演都十分精彩,即使是已经NG的……
导演喊了声“OK”后,沈泽延和另一名演员过去确认情况。
苏映他们是在商量下一个镜头,结果回来后又是重新拍摄。她压着声音问刘哥:“诶,刚刚导演不说这条不是过了吗?”
刘哥顿了下,解释道:“老板对自己要求严格,应该是对自己的表演还不满意。”
“原来是这样。”姑娘点头,表示自己听懂了。
只不过听别人称沈泽延“老板”,苏映还挺不习惯的,好像听到这个词后,她总能想起自己那个冷血无情的资本家哥哥。早上开机仪式结束后,就没在看到他人,估计应该是去港城中环的国际金融中心谈事情了。
正想着,沈泽延也结束了一个镜头的拍摄。
休息时间,他和一起搭档的那名男演员站着原地接着对台词,刘哥正想过去递水,姑娘自告奋勇道:“我来过去吧。”
“好,”他笑着把矿泉水递给苏映。
苏映“嗯”了声,俯身又多拿了一瓶水,而后快步向前。
……
“你助理刘哥身旁站着的那个姑娘,是你太太吧。”
沈泽延见苏映胸口处还挂着“工作人员”胸牌,顿了下,“很明显?”
“当然,”友人顿了顿,“她一直都在看你,眼神很明显。”
眼里闪着星光,笑里皆是仰慕。
哪个当助理的会用这种眼神看着自家老板。
“是易珩川那个同母异父的妹妹?”
沈泽延点头:“嗯。”
“感觉她挺开朗。”言下之意,即易珩川这人沉闷少言。
“其实还是有共同之处的。”
比如她前边坚决表示自己没吃醋的模样,就挺像闷罐子的。
“的确有点,感觉心中藏着事,”友人顿了会儿,猜测道:“诶,是不是因为秦夕之前追你的事?”
沈泽延点头,“不过这里边的确有我的因素,是我没事先和她说清楚。”
友人:“这才多大点事,说清楚就好了。”
和沈泽延一样,他当年身为偶像自然都被很多女生单方面追求过,要是在和老婆汇报情史的时候逐一罗列,没准这边花了一夜还没说完,那边老婆直接怀疑故意是来气她的。
抬起头,阳光收进云层的午后,一姑娘拿着两瓶矿泉水穿过人群往大桥的方向走来。
苏映:“我给老板多带了一瓶水,您要吗?”
“不了,都给你老……咳咳,老板吧,我助理也来了。”说着他识趣地往边上退了一步,把空间空给他们。
这名男演员的助理,是一名身高一1米9左右的壮汉,在给老板递水前,还顺手挪开瓶盖,苏映看着,正要伸向沈泽延的手也收了回来,默默效仿。
但凡事总有个意外。苏映前边涂了护手霜,这会儿手心滑滑的,于是只要略尴尬地抬起头:“沈哥,你的水。”
“谢谢。”沈泽延习惯性道谢,他接过后也不急着打开,只是轻轻压下声音,“怎么称我也为沈哥了?”
“我现在是你助理呢。”苏映学着他的样子压低声音。
微风穿过大桥,姑娘胸前蓝色的工作牌招招摇摇。
沈泽延:“辛苦了。”
“别和我客气啦,”虽然只是帮忙做了很小的一件事,可苏映这莫名特别有成就感,心里甜滋滋的。
“明晚我有夜戏,估计得到早上才能收工。刚来港城你人生地不熟,一个人睡我不放心,易珩川正好就住在我们对面的那间套房,今晚你去他那头睡,或者让他过来陪你。”沈泽延道。
“夜戏,和谁的夜戏,怎么得拍一晚上?”苏映随口问完也有些口渴,便决定将剩下的那杯矿泉水占为己有,可惜,手依旧打滑。
沈泽延把手中已揭开的水递给苏映,然后和她做了交换。
苏映喝了小小一口,旋上停盖后,怔在原地。
怎、怎么周围所有人发现“大事情”都盯着她看。
垂下眼,手中的塑料瓶里,水只剩下三分之一
——明显的这瓶水沈泽延已经喝过了!
难、难怪这一大群人都这么看着她和沈泽延。
风呼啦啦的吹过,撩动发丝,也掀起胸卡。
印着“工作人员”四个大字的胸卡,在空中随着风晃呀晃的,一如她摇摇欲坠的小马甲。
“大、大家都在看我们,怎么办?”苏映虽然表情.欲哭无泪,但内心深处还是很想找个办法挽救一下的。
沈泽延还没反应过来,安慰道:“大家都知道你是我助理。”
“水、这瓶矿泉水你喝过的,大家也都看到我喝了。”
为了装不熟,她还特意用“老板”、“沈哥”代称沈泽延,可一分钟还没过去,两人的关系就这样暴露在一个熟稔的举动下。
沈泽延愣了下,“既然暴露了,那苏映想怎么办?”
“能强行圆回来吗,比如说我只是你一个普通的助理,然后我们不小心、不小心弄错了。”
这个胸卡才刚戴热乎,结果“工作人员”还没当满24小时,她就要“下岗”,感觉挺对不住这胸卡的……
“那还真是一个敢递,一个敢接……”他的笑声低低地在她耳畔响着,末了又道:“既然被发现了,那承认便是。”
“好。”苏映小幅度的点头,脸红成一片。
沈泽延顿了顿,府下身轻轻搂住,而后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
……
那一刻,脑袋噼里啪啦放起鞭炮,苏映觉得自己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