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问:“既然如此,那么我该怎样在战场上出现在他身边,替他挡剑呢?”
系统:“不用担心,等过段时间,晏辞会来这片兔妖管辖的区域征兵,到时候你报名然后通过考核就好了。”
系统:“宿主,距离你的戏份还很早,只要不干扰剧情走向,这段时间你可以任意安排,直到晏辞出现将你纳入麾下。”
纪欢点了点头,朝身后的屋子走去。
屋内布置简单,一张硬床靠墙摆着,上面铺了一层满是补丁的薄被。再远处的窗边,破了凳脚的木制桌椅上,立着一盏积了灰的油灯。
一阵萧瑟的风从窗外吹进来,纪欢愣了一愣。
这就是她的小破家,俩字来形容——简陋。
不对,准确来说是——穷酸。
她坐到桌子后,淡定开口:“系统,你能把关于妖界知识所有的书籍变出来给我吗?”
系统疑惑:“可以是可以,不过你需要书干什么?”
或许是受生前习惯的影响,她喜欢所有事情都提前做好准备,这样才能保证她做起事来万无一失。
既然要完成这个任务,那么她就得像读书一样,提前预习内容,以此来确保后期任务的完美进行。
纪欢回答:“距离我的戏份还有一百年,我要好好利用这段时间了解关于这个世界的信息,还有,如果我想通过妖军的考核,就必须有相应的实力。”
她晃了晃自己头上的兔耳朵,继续道:“以我现在的灵力水平,连化出一个完整的人形都做不到,去战场就是给对面送人头,晏辞不会允许一个废物出现在他身边,更别提完成任务了。”
所谓妖军考核并不简单,它会筛选掉那些综合实力比较一般的妖怪,只留下灵力兼智力都出类拔萃的。
纪欢作为一只兔妖,独自生活在白山涧几百年,孤苦无依,灵力低微,要想顺利通过妖军考核,其实挺难的。
在小说没有描述的地方,其他事物会根据其剧情设定在暗处自行补充,将情节合理化。而这些,都将不会出现在读者大众的视野中。所以,虽然她的戏份不到十个字,但这背后要付出的努力只会远远比读者想象中的要多多。
系统:“好。”
下一秒,纪欢眼前的半空突然出现一摞摞陈旧书本,它们啪地一声落在她身前的书桌上。
纪欢疑惑,眉毛轻挑:“就这些?”
系统:“宿主,请回头。”
少女转过脑袋,发现原先本是空落落的墙角处,如今已经被书堆满,它们像座小山,静静伫立着。
纪欢咬了咬牙,勉强一笑。
很好,她爱学习。
她摆了摆手,语气平淡:“好了,你关机吧,不要吵我,我要开始发奋图强了。”
如此,纪欢不吃不喝地学了九十五年。
……
晨曦清爽,院外鸟鸣此起彼伏。
纪欢走出了屋子,露出一个欣慰的笑:“书都看完了。”
可下一秒,她突然一改平静的语气,摸着头顶的兔耳朵,暴戾开口。
“可为什么我修炼了九十五年还是不能化成人形!为什么我的灵力一点没有精进!说话,系统!”
系统声调僵硬:“我倒是想问问宿主你究竟在屋子里干了什么,为什么五十年前把自家屋顶给炸开了花?”
“我不知道啊,”纪欢茫然,望向自己的手心,“我只是按照书里教的方法修炼而已……”
她眼前浮现出当时的记忆。
那时,她正盘腿而坐,在心中默念口诀,突然腹中妖丹开始发热,一股巨大的力量似乎要冲破身体喷涌而出。她全身难受得紧,情急之下只想将其发泄出来,手心朝上微微使劲,那股来自身体内的力量便化作一道强光,直冲她上方的屋顶。
她额边的发丝向上飞着,视线差点也被那道光闪瞎。
良久,光散去,她呆愣在原地,缓了很久。
后来的五十年,她不断重复那次使用的修炼方式,却怎么也使不出那股灵力了。
“宿主,你那种废寝忘食往死里修炼的方式太过离谱,你知不知道自己差点破坏了本小说的设定?”
“设定,什么设定?”
“男主即全剧最强。你那次炸破屋顶差点导致整本小说剧情崩坏,还好我及时封印了你的灵力。”
男主即最强,好赖皮的设定……
“呵呵。”纪欢冷笑了一声。
现下她没了灵力,之后的妖军考核便不能通过,那么也就无法完成任务。
难道让她白白努力九十五年吗?
这不可能。
纪欢盯着自己的手心看了几秒,眼睛里闪过一丝亮光。
“既如此,那我只能稍稍改写一下后面的剧情了。”
……
一个时辰后,她站到了一座奢华的高楼前,目光严肃地看着眼前的春满楼。
春满楼附近有条小溪,串联着周遭一片繁华的街道都市,热闹非凡,因此,这里也被称作兰阳溪。
而花满楼的两侧,立着两颗枝繁叶茂的桃花树,妖界植物总是生长得奇异,在人间普普通通的桃花树种到妖界,也竟足足长得有两层楼高。
一阵风吹过,粉色花瓣便随之飘落,纷纷扬扬,落满整条街道。
纪欢的视线望向楼内。
春满楼内,灯火辉煌,如梦如幻。
这里是妖界有名的烟柳之地,不少妖怪爱来此处赏舞喝酒,寻觅美眷佳人。换作人间的说法,这便是那些达官贵人的娱乐场所。
纪欢跨过门槛,视线浏览过楼内各色的俊男美女的身姿,寻找着某个人的身影。
据她了解,在今天,晏辞会为了抓某个倒戈天界的妖怪奸细来春满楼。
正巧他也是最近几日才刚打算开始征领妖兵,征兵刚开始,因为缺人,条件总是会放松一点的,不会有五年后那么难进。
也就是说如果纪欢选择这个时候去找他毛遂自荐主动提出当他的手下,说不定就不需要再过五年去参加考核了。
视线环顾了四周,却没见到心中人。
“看来来早了,那就在此处等等他吧。”
她正自言自语呢喃着,突然听到正前方传来一声讥讽的笑。
“快看,快看啊!这个妖怪竟然长了一对兔耳朵,是故意留着的吗?哈哈!”
纪欢抬头,目光对上那个身姿曼妙的女妖,她手臂攀附在一个俊男的肩上,掩着嘴嘲笑纪欢。
女妖视线在纪欢身上的破布麻衣上扫过,语气里带着嫌弃。
“咱们春满楼不欢迎灵力低微的穷酸妖怪,你出去。”
虽说纸醉金迷的春满楼确实只有那些妖力充沛且非富即贵的妖怪才会来访,但这儿也确实没有明令禁止其他普通妖怪的入内。
所以,这个女妖所说的话就是妥妥的歧视。
纪欢心道,纸片人而已,不必同她计较。
少女偏了偏脑袋,轻轻“切”了一声。
那女妖似乎没料到她会是这样的态度,瞬间感觉自己被轻视,嘴角抽了抽,指尖幻化出灵光。
砰——
一道鞭子落在纪欢身侧,连带着周遭的地面也震了一震。
纪欢心惊,果然,和书里描述的一样,妖界是个一言不合就打架的野蛮之地。
抬眼,又一道鞭子正朝着自己头上挥来,可纪欢来不及躲了。
一道白色身影突然挡在了她身前,鼻息间传来一丝冰雪初融般的清香。
高大青年伸出手臂,一手拦腰抱住纪欢,一手抓住了那鞭子。
“好了,狐狐,不要闹了,她跟我是同类,你好歹给我们兔子几分薄面吧。”
纪欢抬头,视线往上,逆着光看见了一张貌比谪仙的脸。
青年下颚线清晰流畅,鼻梁高挺,皮肤也白皙。
喔嚯,是刚才被那狐妖搭着的帅哥。
青年低下头,修长手指勾起纪欢的下巴,视线落至她那对白色的耳朵上,他眉眼带笑。
“很可爱啊。”
纪欢眉毛一挑。
他真的这么觉得吗?
按照妖界的颜值标准,她这种化形化不完整的妖怪算最丑的。
接下来的几秒钟,青年仔细地端详了她的脸。他眉头轻皱,淡淡吐出两个字。
“眼熟。”
将一块青色玉佩塞进纪欢手心,他面上挂着笑。
“我与姑娘一见如故,这块玉佩便赠予你吧,咱们上楼好好聊聊。”
纪欢低头看着那块玉佩。
光滑的圆形玉佩用一根红绳串起,上面雕刻着一个“白”字。
纪欢拧眉。
怎么会这么巧,她的原身名字就叫白茜茜,这难道本来就是属于她的东西吗?
嘶,难道他认识她吗?
纪欢视线自上而下打量了眼前人一番,眉头皱起。
青年腰间坠着朱红色的和田玉,修长手指上带着块翡翠扳指,就连头上的发冠也镶满质地极好的绿松石。
此人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都透露着两个字——有钱。
白茜茜一个穷鬼妖怪,会认识那么有钱的同类吗?
一旁的狐妖女瞪着双眼,脸上写满震惊与疑惑。
“姜二,你吃错药了,看上一只丑妖?”
青年没有再理会一旁的狐妖女,拉着纪欢一起上了楼。
厢房内布置简单,正对着门口摆着一套桌椅,桌后一扇巨大的木窗敞开着,几片桃花随风飘落,悠荡着躺到桌子上。
阳光明媚,光线透过窗子洒在远处奢华的床上。床上锦被绣着金线,反射着点点微光。
刚跨进门,二人身后便突然出现一道焦急的声音。
“主……姜二!”
纪欢和青年回头看去,一个看着有些年轻的小妖怪满脸写着慌张,目光来回徘徊在二人之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姜二脸上笑意顿散,眉头拧起。他将纪欢往房里推了推,语气轻柔。
“姑娘,你先进去坐会,我先去处理下事情,待会再来找你。”
他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几秒钟后便消失在了纪欢的视线之内。
纪欢微愣。
这人真是莫名其妙……
她坐到凳子上,看向窗外,略有感叹。
这儿的空气和风景,都比自己原先住的地方好太多了。
她家住在白山涧山腰,那里环境还算可以,但再往山下走便是穷乡僻壤,那里植被稀少,灵气也混浊。所谓穷山恶水出刁民,那里的妖怪也一样,对她身上的兔子肉垂涎欲滴。她能避开他们逃出山跑来兰阳溪,实在不容易。
虽然同住白山涧,但不知道为什么,那些妖怪却只在灵力混浊的山脚下游荡,从不去山腰,留得她一片清净。
他们想吃她,却也不主动上山抓她,仿佛在惧怕什么似的。
手指抚上圆玉的纹路,她皱了皱眉。
记忆仿佛被人用一层纱给蒙上,她感觉这一切应当都是有原因的,这枚玉佩自己肯定也在哪见过的,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紫檀木桌上,桃花瓣越积越多,时间在一点点过去。
半天过去了,姜二依旧没出现。
既然如此,那她便去楼下找找晏辞的踪迹吧,说不定他已经到了。
纪欢站起了身,打算抬脚,手指却一松,挂在手上的玉佩掉落。
它随着重力掉落到地上,一路沿着光滑的地板滚啊滚,最后掉到了床底。
她蹲下身子,想伸手去够。
可碍于位置太深,必须爬进去才能够得着。
她提了提裙子,缩着身子挪了进去。
视线昏暗下来,纪欢摸索着抓住红绳,却突然听到厢房的门被缓缓打开。
远处传来沉稳的脚步。
后面则跟着一个拐杖拄地的声音。
纪欢吸了吸鼻子,心口一紧。
这味道,闻着像她的天敌——血狼。
这时,一个好听的少年音响起。
“事情有眉目了吗?”
紧接着,她听到某个垂垂老矣的声音。
“回殿下,人大致可以确定了,应当是兔妖,玉佩应当在他手上。”
兔妖?玉佩?这不她吗!
兔子犯什么事了?
不对,他们应该是在说姜二,可现在玉佩在她纪欢手上啊。
糟糕……
虽然不知道姜二是不是故意的,但她好像被他摆了一道。
纪欢视线看向床外。
那是一双描绘着鎏金边痕的黑靴。
空气突然安静,厢房内的二人不再对话。
纪欢咽了咽口水,心脏跳得飞快。
她看到那双金黑靴子在一步一步朝自己所在的床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