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颇丰’倒不至于,不过确实带了点东西。”唐限将一个空间戒指扔给程亦镰,“你拿着研究试试。”
“终结所”磁场的异常程亦镰也有所感知,他有预感,唐限给他的东西应该与此有关。
“多谢。”将空间戒指收好,程亦镰让开路,和几人一起边走边道,“接下来的行进路线已经全部汇报给帝国,帝都跟来的那些人也已安抚好,只要不出意外,接下来一切都会很顺利。”
唐限笑了下:“辛苦。”
他将程亦镰留下确实别有用意,这人倒也聪明,根本不用他多说,就自动站到了他这一阵营。
星舰启航,数日后来到磁暴星域临界处。
再往前是狂暴的磁暴乱流,众人站在星舰的天眼处看着前方,都很沉默。满江红将自己的灵器杵在操控台,又给小贵族们每人发了一个巴掌大的木偶,吩咐众人随身携带,之后便让人继续前行。
见识过唐限和满江红实力的人自然不会有质疑之声。小殿下虽有微词,但看一看立在人前的文锵鸣,只好歇了退怯的心思。
从数万年前摩噜因被逼退磁暴星域开始,这磁暴星域便除了帕维努星舰,再无任何星舰可以穿行而过。
而此时众人所乘的星舰就这么缓慢却毫无波澜的驶入了磁暴星域之中。
像是在帝国的脸上狠狠扇了数巴掌,小辈们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史无前例的一幕,操控台上唐限特意留的一个通讯仪中也传来饱含着震惊的嘈杂之音。
唐限在那群老东西出声之前,上前切断了通讯。甚至在画面黑掉前,还面带笑容地比了个V过去。
宁弦翼忍不住皱眉:“你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
“世界如此美好,我怎么舍得去死。”唐限回头看了他一眼,语气调笑,“小屁孩还挺关心我,不错不错,没白疼你。”
宁弦翼嫌弃无比:“闭嘴吧你!”
星舰继续行驶,没有人离开。
几个小姑娘一起站在天窗前,看着磁暴星域混乱磁场下不断发生的星爆,看那四处溢散的光芒和能量,在茫茫星域中幻化出诡变莫测的瑰丽景象。
唐限坐在操控台上,摆弄了一会儿旁边的按键。满江红抱怨道:“祖宗,你能不能别动了?”他从刚才起就在设置新的航行路线,但唐限一直在捣乱,“你再玩一会儿,我们就直接冲进摩噜因的老巢了!”
满江红的嚷嚷声引起其他人注意。文锵鸣走过来看了看操控台上的各式显示屏和按钮,最后看向唐限:“不是空间坐标。”
唐限道:“当然不是——”他表情戏谑,“要不要学?我教你。”
文锵鸣点头:“好。”
两人一个敢问,一个敢答。众人眼睁睁看着唐限设立精神屏障,将文锵鸣扒拉到身边开始教学。
“…………”大家表情各异。
心思浅的,只觉得唐限这人对文锵鸣似乎一点都不设防;心思深的,却是一瞬间察觉到了这件事背后的用意和掣肘。
加卢亚人万年来都无法踏足的领域,唐限不但在此畅行无阻,而且还对行进路线了如指掌,有自己的一套标记系统。
他现在把这个机密告诉了帝国三大家族之一的文家继承人。
“你们这些小孩,不该看的就别看了,小心长针眼。”满江红揪住两个想要围上来的小朋友,伸开胳膊,拦着众人往控制室外面撵。
“看一眼怎么了?上将能学,我们看一眼都没资格?”宁弦翼梗着脖子,扒住控制室的门,坚决不后退。
“嘿,说你没眼色,你还真没眼色。那文家的小子能跟你一样吗?”满江红大手落在宁弦翼的手臂上,毫不费力地掰开他手指,“赶紧的,少打扰别人好事。”
把宁弦翼丢出去后,满江红拍着肚子也跟着走出去:“打扰人谈恋爱,可是要遭雷劈的!”
唐限把标记体系和文锵鸣大致说了一遍,让他试着操作。他倒没让人失望,第一次就很精准地跳跃到了指定维度。
“在这里、这里,还有这里跳跃四次,最后从这里,转入这里,才算是真正的进入磁暴星域覆盖范围。”唐限一边解释,一边指着星域图上的几个位置。
“你对这里很熟。”即便是百年前进入过这片磁暴星域,也不该如此笃定才对,“‘这些年,你一直监控着这里?”
这是文锵鸣能想到的最合理的原因,也最容易做到的。
“差不多吧。”唐限敲着桌面,有些漫不经心,“想在帝国这样的庞然大物眼皮子底下动手脚,确实不容易。”
文锵鸣这次没接话。
过了一会儿,唐限道:“我跟你说的这些,在我这里算不上什么,但在帝国那些老东西面前,却都是了不得的东西。你可要做好准备了。”
“我知道。”文锵鸣看向唐限,“我一直都知道。”
堵上了一切就为了求一个可能,这样豪赌的他,又岂会对将要面对的危险一无所知。
唐限笑笑:“知道就好。你自己玩会儿吧,我去叫满江红过来。”
文锵鸣目送唐限出门,过了约有十来分钟,满江红打着呵欠走进来。
他先是在操控台来回看了两遍,核对了一下路线、地图维度,最后才点点头道:“不错,学的蛮快。”
文锵鸣站在星域图前,垂着眼睛没说话。
满江红道:“你是不是有事要问我?”
文锵鸣抬头看向他。满江红摆手笑道:“我又不是瞎子——虽然你这张脸确实看不出什么表情来,但你这杵着不走,也不说话的样子,实在太像一个得不到肉吃就赖着不走的狼崽了。”
“……”
“嗐,不是骂你。”满江红在操控台的椅子上坐下,在文锵鸣眼皮子底下设置了几个隐藏路线,“你想知道什么?看在小唐唐的份上,只要不是太过机密的事情,我都可以告诉你。”
“唐限的事,你知道多少。”
满江红掏了下耳朵,不满道:“你这表情、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问我要债——算了,你们这些当惯了贵族的,估计也不知道什么叫求人的态度。”
仿佛在拿乔一般,满江红看似还在笑着,但笑意并不达眼底。话也说的阴阳怪气。
文锵鸣却是立即上前半步,微微低了些头道:“抱歉。”
文锵鸣这“抱歉”一出,满江红就侧了侧身子,上下打量着他。这期间文锵鸣一直保持着半低头的道歉姿势。
满江红笑道:“唐限这桃花运真是够绝的,果然没有他钓不到,只有他要不要。”
他收回视线笑了一会儿道:“我跟唐限认识得也算久了。这些年虽然没见过面,但每隔几年也会联系。之前也听他说过你,说你是宁澜的儿子,是个不错的苗子。他似乎是想培养你的,但又不是刻意的培养,我起初也没看出来他想干嘛。”
缓了一会儿,满江红继续道:“最开始看到你的时候,我发现你比我想象中还优秀,这大概就是唐限的用意了。他不刻意培养你,却一直观察你、引导你,最终让你变成了他想看到的样子。”
“不过有一点应该是出乎他意料的。”满江红扭头看了文锵鸣一眼,“他没想到你会看上他吧。”
如同被戳到了痛处,文锵鸣很明显的眼神沉了沉。
满江红颇为幸灾乐祸道:“我本来还想劝你放弃的,但这一路看你言行神态,估计你性子跟你母亲一样的倔。而且作为文家的继承人,劝你的也不会少了,你既然没有放弃,大概率也不会因为我几句话就放弃。我就跟你讲讲唐限他这些年的经历,当然,最重要的是他的感情经历。”
满江红说着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坐吧。唐限好歹活了二百多岁,这感情经历不是一两句能说完的。”
文锵鸣走到旁边坐了。
满江红道:“唐限来银盘星系之前的事我不清楚。有机会的话,你可以问齐枫。据说他是唐限那批改造人里,除了唐限之外,唯一活下来的地球人。俩人在地球上的时候就认识。”
“我第一次见唐限,是在磁暴星域黑石城的晋升场。他当时全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一看就不正常,我作为一个生意人,就喜欢和这样的人打交道……当然,后果是我被他反压制威胁了一顿。”
“在黑石城的两个月,他一直住在我那里,还救了一个小姑娘。这小姑娘叫多多,他们两个人的交流很少,而且大部分时候都是小姑娘在自说自话。因为那时候唐限的状态是不正常的。怎么说呢?那是一种很紧绷的状态——你没见过那时期的唐限,大概想象不到。他那时候不会笑、话也少,时刻戒备着,睡觉都是坐着或者站着,从来不会真正的躺下好好睡一觉。”
“你能想象一个人在那样的状态下,还能每天去晋升场跟人厮杀吗?”满江红眉宇间带了丝无奈,“他实力很强,很少受伤,但再强的人也会有遇到对手的时候,所以他身上多多少少还是会出现一些伤痕。那小姑娘每次见了都要红了眼,死死缠着唐限给他上药包扎。”
“后来有一次,就蛮突然的——那小姑娘不知道怎么做了一碗面出来?——在摩噜音的地盘上,面食这种东西,实在太奢侈了,反正我是没吃到过——唐限吃到了。”
“吃了小姑娘做的面,唐限对小姑娘的态度就完全变了。对于小姑娘的嘘寒问暖,多多少少会有一些回应了,有时候还会带一些稀罕的东西给小姑娘,又过了段时间,他连带着也愿意跟我说话了。我感觉他整个人好像都在慢慢‘活’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