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宴的语气中带着点嘲弄。
她故意让团队对外放出复出的消息,只不过是想着让躲在暗处的林知意看见,她回来了,她会带着过去的错误站在林知意的面前一一解释当年的事情。
甚至不惜从医院跑出来,冒着被狗仔偷拍粉丝围堵的风险,跨越两个城市来到横店,抱着复婚的决心来见林知意。
尽管知道这五年来阮鹭告诉她林知意的生活点滴,知道林知意五年来还是单身,可见到这一面时,她还是懵了,声音冷到冰点,带着风雨欲来的怒意。
阮鹭下意识瞥了池宴一眼。
注意到那突然攥起的拳头。
心一下子提起来了。
她怕池宴犯病,刚想询问林知意发什么事情。
就听这位祖宗开了金口。
“咱俩离婚不过五年,你就跟男人混上了。”池宴近乎杀人的目光在林知意和那男人身上扫视着,突然嗤的一声笑了,勾着唇嘲讽,“你可真他妈的牛逼啊,我的前妻。”
嫉妒燃烧掉池宴的理智,她的心里有火在烧,烧的她心肺滚烫怒气横生,她刻意着重前妻这两个字的声调,仿佛提醒着她们之前的关系。
阮鹭心咯噔一下,警钟大响。
她希望拥有孙悟空七十二变的能力。
这样就能原地找个地缝钻出去。
逃离让人尴尬的地方。
毕竟谁都想不到。
道系变佛系的林知意。
能在屋子里跟陌生男人拉拉扯扯。
还被壁咚到墙上。
事发突然。
林知意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她回到房间,刚脱下外套就听见敲门声响,然后开了门发现是同剧组的工作人员。
本以为有工作的事情要商量。
没想到这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太愣了。
抓着她的手开始一顿深情告白。
林知意静静听完,笑着婉拒了他。
然后……
她突然被摁到墙上。
还没推开他,池宴就到了。
林知意勾起抹嘲讽,深褐眼珠转了转,轻呵一声。
她猛地推开伏在身上的男人,也不知道如此瘦的一个人哪儿来这么大的力气。
只听咣当一声。
男人被推到衣柜上撞得后背发麻。
他借着灯光看清门口的两人,白皙的脸瞬间涨的通红,惊讶道:“阮……池……池宴?!”
被叫了名字的狼崽子。
终于露出了獠牙。
池宴看向狼狈的男人,像是看垃圾桶里的脏东西。
过了半晌。
她吐出了三个字。
“你也配碰她?”
这个她很显然指的是林知意。
男人的脸变得很难看,跟墙灰一个颜色。
他那不怎么灵光的脑子,来回想了想。
基于刚才听到的前妻两个字,指着林知意又看了看池宴,露出了嫌恶的神色。
“你们两个是……”
“同性恋。”
他捂住嘴,险些吐出来。
池宴却笑了。
“关你屁事。”她对男人说道。
随即看向阮鹭。
阮鹭巴不得逃离尴尬现场。
率先拽着男人先走了。
她知道池宴是什么意思。
只能暗自祈祷林知意别跟池宴一般见识。
临走时。
阮鹭特意关上门。
狭小的房间里只有池宴和林知意。
等门彻底关上。
池宴命令道:“看着我。”
林知意的身体像灌了铅,没有反应。
“行,不听我说是吧。”池宴点点头,再也按捺不住怒气,攥着的手机猛地甩了出去,吼道:“那你解释解释跟那男的什么关系?”
手机摔在脚边。
屏幕四分五裂。
林知意打了个哆嗦。
好像被吓到了一样。
紧接着池宴的一句话把她打进深渊。
“男朋友还是炮友?”
低矮破旧的屋里潮湿闷热,脱落的墙皮露出一抹白跟,林知意的面前是跟这间屋子格格不入的池宴,白炽灯光打在池宴的脸上,为她野性的脸庞添了几分凌厉,那双眼死盯着林知意,像是狼在围捕弱小的猎物。
“炮友吧?”她面无表情的说道:“我看他之前都不知道你跟女的结过婚,不然也不会听到前妻这两个字时会露出那种恶心的神情。”
好似在回味什么。
怒意蓬勃的眼露出食髓知味的神情。
池宴三两步上前,鞋跟在地面踩出些轻响。
一下,两下。
踩在了林知意的心上。
她试图往后退却没有路。
只好背靠凹凸不平的墙面。
目光落在鞋尖,强迫自己忽视掉池宴。
可是池宴不放过她。
只听耳畔有细微响动,像是微风拂过脸颊,林知意的颈侧微凉,拢在脑后的发丝被池宴缠绕在指尖,细细的打着转。
“打扰到你们的好事挺失望吧?”池宴狼一般的眸子眯了眯,躬身贴近林知意耳侧,唇角缓缓上翘,透着一丝危险,“我倒是挺好奇跟男人上床的滋味儿好吗?”
“问你话呢。”
她拍了拍林知意脖颈,话音里是无尽的恶意。
随着池宴一句又一句的侮辱。
林知意的心脏比被人捅了几刀还难受。
她知道自己得说话。
可是张开口牙齿咯吱咯吱打着颤儿。
五年前的那些事情又出现的眼前。
跟面前的池宴重叠,一声声一句句拉扯她疲乏的神经。
那没有彻底痊愈的伤口。
被血淋淋的揭开在撒上盐巴,刺的生疼。
五年。
一千多个日夜。
林知意活在跌下神坛的痛苦又自我麻痹。
好不容易见到点阳光。
又被突然出现的池宴三两句摧毁。
对于池宴。
刻在骨子里的爱意。
尽管过了五年,也还在体内放肆生长。
可是今天。
她又一次看清了池宴是什么样的人。
真好。
林知意心想,她可以彻底死心了。
见林知意沉默,池宴更是怒火中烧。
“怎么不说话呢。”池宴嗤笑一声,“连声招呼都懒得跟我打啊?”
池宴好笑的看着鹌鹑一样的林知意。
眼底的冷能让人脚底生寒。
林知意面色惨白,低声道:“好久不见。”
她嗓音很哑又卷着酒后的疲倦。
池宴养尊处优自有一种浑然天成的富三代的气度,可是她从小到大混账惯了,说话不着四六,虽然看着像个正儿八经的富家小姐,但是知道她的都明白。
池宴是个说话难听且彻头彻尾的混蛋。
因为家庭,她过的顺风顺水。
从来没遇到过挫折,更何况谁见了她都得碍着长辈给几分薄面,跟她差不多年纪的人,跟拱祖宗一样拱着她,渐渐养成了那目中无人的性子。
就连林知意,那么傲的一个人。
五年前在池宴身边甘愿伏低做小。
当然。
只有林知意敢无视池宴。
好久不见这四个字。
林知意从头到尾都没给过池宴正眼。
只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种**裸的无视。
让池宴厌恶。
想撕碎林知意伪装的皮,看看内里是什么。
恶狼般的眼神死死盯着林知意。
随时随地都会把她彻底撕的粉碎。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池宴看着她,说道。
酒精在身体里挥发到极致。
林知意头还泛着晕。
听池宴这么说,当即抬起头,问道:“什么?”
见她犯迷糊的样儿。
池宴一字一顿,“跟男人做的滋味儿怎么样?”
话音落下。
林知意才想起池宴在门口说的那些话。
她突然间笑了。
池宴问道:“你笑什么?”
她眯着眼睛,打量起林知意。
这个女人穿着朴素,不施粉黛的脸没有五年前的光泽,显得有些苍老,不知何时眼角的皱纹也出来了。
她笑起来很勉强,好像只是支撑着现在的壳子。
变化很大,跟五年前不是一个人。
低低沉沉的笑声。
从胸腔起伏至喉咙溢出。
林知意笑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她好笑的指着池宴,一点一点对上她嗬人的视线。
“跟谁在一起是我的自由。”林知意看着她,说道:“与你无关,前妻。”
五年时间。
林知意不但染上了岁月的痕迹,更是别有一种颓丧的风情,冷淡又颓废,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击中了池宴的痛点。
前妻。
是池宴最不愿意听到的字眼。
因为这两个字,总能让池宴想到当初媒体沸沸扬扬说她出轨的事情。
池宴脸色骤变,一字一顿道:“你再说一遍?”
“我说……”林知意重复道:“与、你、无、关。”
林知意抿了抿干涩的唇瓣,看池宴越变越难看的脸,一抹快意涌上心头,这种爽感好像迟来了五年,无形的扇了池宴好几巴掌,同时也让她把剩下的感情收拾的干干净净。
“我们已经离婚了,你到底明不明白什么叫过去式,况且……”林知意望着池宴的眼眯了眯,像是嘲弄一般仰着头,彻底吼了出来,“当初离婚离的干脆利落的那个人不他妈是你吗?!”
“现在你装什么啊。”
林知意看着她,双眼渐渐地红了。
她知道。
一旦把所有的事情摊开。
两个再也没法回头。
不过没关系。
反正都这样了。
池宴不让她好过,她就不让池宴舒服。
最坏也就这样了。
林知意垂着手攥成了拳头。
因为气愤而忍耐打人的冲动,让她的脸涨的泛红。
像一头暴怒中的大型猫咪。
用最柔软的身体给狼崽致命一击。
刚才怒不可遏的池宴,目光有些许呆滞,但上位者的心态,让她不能接受自己败在下风。
明明做错事的是林知意。
凭什么她要跟欺骗别人感情的渣女一样?
池宴张口,更恶劣的话还没说出来。
就听门外传来一声响。
池宴想无视,但门口的阮鹭怕两个人打架一个劲儿的敲门。
哐、哐、哐。
不间断的响。
完全不给池宴机会。
就在阮鹭觉得屋里的两个人情况不太好时。
嘎吱一声。
门开了。
阮鹭抬眸又见池宴杀人的目光,讪笑道:“我来看看你们两个……”
砰——
阮鹭话还没说完。
池宴就把门甩上了。
那股嚣张劲儿简直令人发指。
望着紧闭的门。
阮鹭:“???”
……池宴还是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