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的天空被一道身影划开了裂隙,层层云雾刹那间被破开,只留下一阵微风卷着云丝。
往常安静祥和的昆仑仙境正在举办一场宴会,轻薄如纱状的仙云将其笼罩,放眼望去,是一阶阶温润剔透的白玉,阶旁数不清的灵植尽情舒展着,沿着天梯拾级而上,入眼便是如梦似幻的瑶池。脚下是琉璃铺就的道路,瑶池水澄澈透明,不见丝毫杂质,金色的树叶随风舞动。再往前走,正要步入宴厅,一个有着狸猫耳朵,白色尾巴的男孩跑了过来,壮着胆子尝试挡在来者面前。
但看到那金棕色的瞳孔时,又一时泄了力:“烛,烛龙大人,您的请柬呢?”
只见眼前之人身形高挑健硕,宽肩窄腰,一头长发如墨瀑,玄色长袍拖地,只单单站在这里,便透着与生俱来的矜贵与霸气。
“朏朏?”烛龙微微垂眸看他,“西王母还真会用童工。”
朏朏见烛龙不理会他,又壮着胆子说:“烛龙大人,进宴会是需要请柬的。”
“我若是没有,你当如何?”烛龙挑眉看他。
朏朏一愣,心想肯定是不放你进去啊,可是自己根本打不过他啊,这不是找死吗,要不然告诉西王母大人?可是就告诉的这会功夫,他都可以进去了,那不自己不就做错事了吗。
看着朏朏满脸的纠结,烛龙“哼”的一笑:“不逗你了。”
他从袖口中拿出一张请柬,放在朏朏的头上,朏朏将请柬拿下来看了看,然后高兴的连退几步让开道路。
正当他以为烛龙就这么离开的时候,又感觉后颈一阵拉力,低头看了看,自己居然离开地面了。
“啊!!!”朏朏一个劲的挣扎。
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别喊,吵死了。”
朏朏僵硬的扭过头,看到本该进入宴会的烛龙在自己身后,身体不住的发抖:“大人,不是我要为难你的,你就放过我吧,我还......”
“停。”烛龙打断了他的话,“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跟你较劲?”
朏朏一个劲的摇头:“不是的不是的,大人你最善良,最大气了。”看着烛龙还算满意的表情,赶紧说道:“大人能不能把我放下来呀,有点勒脖子。”
只见烛龙似恍然大悟一般:“哦,对啊,但是我有一件事还没做。”他金棕色的眸子盯着朏朏,“马上就放你下来。”
随即他便上下晃着朏朏,只见朏朏身上藏的东西,随着烛龙的动作一个个都掉了下来,低头一看全都是食物。
“啊!我的......”朏朏看着掉在地上的食物难过的撇了撇嘴,但又不敢说什么,直到身上藏的食物都掉了个精光,才被烛龙大发慈悲放了下来。
“嗯?刚才你就是去偷拿吃的了对不对?”烛龙看着他。
看到事情被拆穿,朏朏深吸一口气,立马陪着笑脸看着烛龙:“哇,烛龙大人你好厉害,你怎么什么都知道,你真是太......”
“我没记错的话,西王母现在是不许你吃东西的吧。”烛龙一语道破朏朏心中所想。
原来是因为朏朏之前在人间犯了错,将一个村子农田里新长出来的五谷破坏了,被西王母得知,便罚朏朏这段时间不可以吃东西。虽然不吃东西也没关系,但是朏朏也才是一百多岁的“小孩子”年龄,贪嘴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了,好不容易趁着这次宴会,可以偷偷吃点,结果他身上藏的食物被烛龙发现了,只好求烛龙不要告诉西王母。
烛龙不在意的挥挥手:“她自己的事跟我没关系,我只是提醒你一下,毕竟她那么喜欢罚人,被她抓到你不得再被她用个多少年?”
朏朏听到烛龙这么说,悬着的心沉了下来,抑制不住的喜色:“烛龙大人我就知道你最好了,真是太善良了,我一定会小心的,不会被发现的。”正当他准备蹲下捡起那些食物时,烛龙一挥袖子,食物全被他收走了。
......
“烛,烛龙大人,我......”
“我是说不告诉她,可不代表我真当这件事没发生啊,自己办了错事,还是要接受惩罚的,知道吗?”
说完烛龙便甩了甩袖子潇洒的离开了。
只留下朏朏皱着眉头撅着嘴在原地,看着不久前还拿着食物的手,难过的想仰天大哭,但是碍于现实,又只能委屈的跺了跺脚:“早知道就直接吃了,还藏什么呀!”
宴会上,一桌桌宴席仿若天工雕琢,抬头望去,星辰璀璨,星光丝丝缕缕落入宴会中,洒落在宾客身上。烛龙慢悠悠晃进来,这时候已经来了不少人,他选了个角落坐了下来。
只见桌上摆满了珍馐:用奇花异草制作而成的精巧摸样的甜品;自行倾倒的紫金酒壶里装着少见的琼浆玉露,倒入玉杯,泛起灵光;深海中难得的贝壳里放着鲜香美味,用来锁住其精华;用灵参烩成的羹汤,袅袅热气散发着别样的美味;还有那异果,颗颗饱满,色泽晶莹。
“怎么样,让你来,没来错吧。”随着声音看去,迎面而来的是一位华贵美丽的女仙,头戴璎珞冠冕,身披霞光绮丽的云锦,略显得意的看着他。
烛龙也没说什么,随手拿了个果子吃了一口,然后立马以一种惊讶的神情看了看手中的果子又看了看她,吊足了她的胃口才说道:“其实,也就这样吧。”
......
看到那女仙的脸色风云变幻,烛龙挑了挑眉:“你还真信啊,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单纯了,跟哥哥说说,是什么改变了你......”话还没说完,那女仙蹬蹬蹬就要走近给烛龙来上一拳,要不是突然有侍从来禀告,这拳头就要打到脸上了。
“哎,你这样,我实在是太伤心了。”烛龙故作悲伤的摇了摇头,擦拭着根本不存在的泪水。
那女仙气愤的一甩袖子:“我就该想到你是这副德行。”然后不再理他,转身看向那侍从:“是他到了吗?”
侍从双手交叠自然放在腹部,略微弯腰:“是的西王母大人,已经在那边等着了。”
“好。”西王母正想离开,又回头看了看烛龙:“我还有事,你自己待着吧。”
看着西王母的背影,烛龙叹了口气又感叹道:“果然长大了,有自己的事要做了,哥哥来了没说几句话就走了,算了,我自己......”突然,一枚飞镖“嗖”地一下朝他飞来,烛龙一边倒酒一边抬起手,手指一夹,那飞镖就被他牢牢抓在手里。
“这要是把哥哥伤到哪里该怎么办呀。”烛龙把玩着飞镖。
“那我就要放炮庆祝了。”早已经离开的西王母传音而来:“吃都塞不住你的嘴,别再自己脑子里编苦情话本了可以吗!”
烛龙忍不住一笑,低声仿佛自言自语道:“行行行,不编了。”
烛龙随便吃了点东西,就觉得困了,宴会上太吵,他便走了出去,随便找了个安静的地方睡觉,这一觉睡醒,宴会都结束不知道多久了。
“真是的。”烛龙从椅子上站起来,理了理衣服:“早知道喊个人让他宴会结束的时候来喊我一声了。”
他慢悠悠往外走着,路过一个岔路,听到了西王母的声音,好像在和谁交谈。烛龙仔细听了听,是个男的,想到之前她急匆匆离开的模样,烛龙心里产生了一个念头,于是立马隐藏气息贴着墙走了过去。
“原来要这么做。”西王母的声音隐隐约约传来。
“对,这类植物都是这样的。”
他们在说什么呢,烛龙一时好奇,想悄悄离近点看看,却一时不慎将身边的植物搞得晃动了起来。
“谁?!”西王母发现不对劲,朝烛龙所在的方向走了过来。
烛龙本也不喜欢躲躲藏藏,既然被发现了,索性直接走了出来。
“是我。”
西王母看到他呆楞了一下,警惕的心瞬间沉了下来:“怎么是你啊,我还让侍从去宴会找你,结果告诉我没找到,还以为你早走了,原来跑这来了。”
烛龙又不好说自己是睡过了头才没走,只好含含糊糊应了过去,眼睛往旁边一瞥,看到了那个说话的男人。
那人有着冰蓝色的眼眸,皮肤白皙,神情冷淡又疏离,乌发垂在腰间随风而扬起,幽蓝底色的衣服上,金线肆意游走,通身散发着超凡脱俗的气质。
“这位是?”烛龙打量着。
“哦,他是英招,是我专门请来帮忙的。”
英招看着西王母,声音清冷却又极具穿透力:“事情既然已经处理好了,我就先离开了。”
西王母挥了挥袖子,一个侍从走了过来,她看着英招道:“真是多谢你了,这次招待不周,还请见谅,下次见面一定把这次的补上。”
英招微微摇头,仍是一副淡漠的神情:“西王母客气了,这没什么。”然后他转身看向烛龙,同二人告辞后,侍从带着他离开了。
直到看着英招的身影走出视线,烛龙才煞有介事的回头看着西王母:“说说,你们两个在干嘛?”
西王母一看到他这样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完全不想理他:“你满脑子里想什么呢,能不能正常一点,我看你真的得多出门走走了,别整天待在山里,我感觉你这里都要退化了。”她指了指烛龙的脑子。
“欸欸欸。”烛龙拍下她的手:“怎么说话呢,我这不是在考虑你的人生大事吗,我觉得他长得还不错,真不考虑考虑?”
“我只是找他帮忙救治灵草而已,你想哪去了,而且难道觅偶只看脸吗?”顿了顿,西王母又说道:“虽然......也很重要,但这不是主要因素好吗。”
烛龙满不在意:“谁说的,我就觉得很重要,你想啊,人间有句话说的好,相由心生,要是长的好看的话,那人肯定也不会差的......欸,你去哪啊,我话还没说完呢。”
西王母不耐烦的往前走:“你说你的,我走我的,随你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