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要怎么形容皇帝刚刚对我说的话对我造成的心理阴影,简单来说就是我出了未央宫看见展文逸那张帅脸都觉得不帅了。
这已经不是我爱豆亲亲哄哄能解决的问题了,这真的得是展文逸断条手我才能晃过神来的大无语事件了。
“怎么了?”展文逸这会身上还是半湿的,我怀疑这个朝代可能没有所谓的内功,别的男主不都是会用内功烘干顺带帮女主也烘干然后两个人卿卿我我的吗?
不过展文逸倒是真的比我上一次见他顺眼了许多,明明就是个干净弟弟非要搞得少年老成的样子做什么。
想到刚刚皇帝和我讲的荒唐话我就难过:“展文逸,”我难受的都忘记了我应该是喊他皇兄才对。
“嗯?”
“我要是死了你会想我吗?”我没夸张,就皇帝刚刚通知我的那套被我概括为公主养成计划的东西,听上去活着还不如死了。
展文逸笑了笑,我这会才发现他有虎牙。“我会年年去给你烧香的,说吧你想我给你烧什么,咱们兄妹一场皇兄一定满足你。”
果然不能对青春期的臭屁男生抱有什么希望。我一巴掌盖上展文逸的后背:“你死去吧你。”
真是,我在白期待什么。
不过说来也奇怪,我虽然是个能和陌生人相处的很好的性格近些年其实还是越活越不爱见人的。长大以后认识的朋友,我多半都是带着一定性的疏离。偏偏是展文逸,我一遇见他就勾起自己十几岁开头的年岁里才会有的那种对人天然的熟悉和信任。
这大抵就是眼缘吧。我甚至在进未央宫那一刻就想好了,展文逸要是想利用我就用吧,别把我害得回不了现代就行。就当帮了个漂亮弟弟的忙,我对待漂亮弟弟一向都是很温柔的。
“父皇与你说什么了?”他从宫人的手里接过一方帕子递给我,又抬抬手示意那个内侍离开。
“你不是知道吗?”这话我说的属实有点不爽,虽然我对他有所改观,但是并不影响我的智商还是在线的。串联一下,他上次与我说的那些什么再来找我以及今日出现的如此及时,我再不济也能猜得出这其中的环环相扣,他应该是早就知晓了皇帝老儿的意思。
这就显得很没意思。我额头上的水早就滴干了,这会也就是身上的衣服潮潮的难受的紧,雨过天晴了天空一碧如洗,徒留些树叶树枝在地上凌乱的趴着,我一瞬间错以为刚刚的欢愉都是假象。
“你想要那个皇位吗?”这话我问的着实有点不怕死。
展文逸大抵也是没想到我能问的如此直白,他环顾四周四下无人,靠近我一脸正色的训斥我:“你当真是不知道有哪些话能说哪些话不能说吗?”
我一向讨厌和我讲道理的人,奈何我前任也是个喜欢教我做人的而且还不承认。
“你没有否认就是承认了。”我被这股天高气爽唯我一身狼狈搞得有点烦躁:“你说吧,我能怎么帮你。不过说好了,你不能算计我和顾久安的性命。”
“你从什么时候起和顾圣医开始走得近的,”展文逸离的我很近,近到我忽觉他的瞳色竟然是棕色的。他一脸不可说的看向我:“顾圣医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你可得了吧,我在心里吐槽,我认识她的时候你才跟那个小屁孩七皇子差不多大能懂什么。我一向不太信那种还没满十岁的孩子运筹帷幄于千里之外的鬼话,更何况是在韶宁这种几乎可以说是没有什么竞争压力的环境下。
除非,我和顾久安所看到的,就真的是表面。
“你为什么想要那个皇位?”
展文逸定定的看着我,我抬眼看他。他的眼睛生的极好,不过我还是觉得说谁的眼睛里有星辰大海这样的话虚假的很。我只从展文逸的眼眸里看见了展双尔羸弱的倒影,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看见的是我错过的岁月。
我长叹了一口气,自己到底是仗着这具不属于我的身体胡作非为了。我自顾自的把话接下去:“挺正常的。我觉得我人都会有**,真正无欲无求的人才奇怪。”
展文逸忽地就乐了:“你也比我想的要有趣的多。”
这个场面着实诡异,我和一个只见过三面的皇子在讨论着按常理来说在别的朝代要杀头的事情,但是我们两个大咧咧的态度就好像在探讨西红柿炒鸡蛋是先放西红柿还是先放蛋。
“小屁....不是七弟说,谁选上皇上就是谁倒霉,既然如此你为何不主动倒了这个霉头。”
展文逸拉了我一把:“回去再说。”我被他拽的踉跄了一下,才看见远远的走来两个男的。一个老一些,看着和我爸差不多大,一个,诶那不是曹若闲吗?
“丞相大人。”展文逸的手伸进我宽大的衣袖了里捏了我一把,我立马跟着一起:“丞相大人。”
“三皇子,六公主安。”曹若闲和他爹一起作辑,我瞧着实在是新鲜好玩。这曹若闲和他爹看起来就跟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他爹长得就像是一副盛世太平河清海晏的样子。改日真该瞧瞧他妈长啥样,会不会就是顾久安的中年版,那可就有趣了。
展文逸被丞相拉去商讨政务,虽然我残缺的历史知识并不能判断皇子能参与政务吗,但是我机灵的脑子实在是想不明白这么懒得一个国家有什么政务需要处理。他们至今没被人侵略打下来,就已经是个奇迹了。
展文逸直直的站在那里,就好像跟个听班主任训话的高中生一样,我一下子就心思乱动起来,高中是我整个学生生涯里最快乐的几年。碍于还有曹若闲这块看起来就像是个正人君子的木头疙瘩在,我决定做一把顾久安的助攻。
什么时候能回现代不是我们能决定的,但是不管在哪活着都得努力快乐嘛。我撇撇曹若闲,这副外人面前温文儒雅,女子面前害羞的要死的性格到真挺适合顾久安。
要是回不去了,就这么和曹若闲举案齐眉的过一过也是不错的。那日和小屁孩聊天的时候就听闻老丞相和夫人相敬如宾,丞相一生并未纳妾。
嗯,家风不错。
“曹公子,”为了姐妹,我又得故作天真一把了,“你是要回去了吗?”
曹若闲离我足足有两臂远,恭恭敬敬的回我:“是的,公主。”
诶,我又忽然觉得顾久安那个认生的性格和这个木头过,稍稍差强人意了一点。
不远处,展文逸带着老丞相回来了,他看看曹若闲又看看我,一脸假装慈爱的:“六妹,这天色已晚,再留曹公子与曹丞相可就不便了。”
呸,要不是有外人在我真想把展文逸按地上打一顿,你懂个啥,耽误我给我姐妹找春天。
我强颜欢笑,继续做天真状:“对啊,就是天暗了,我想着顾圣医一个人回去不太安全,想问丞相可否捎带顾圣医一程。”
这老丞相真不愧是能教出曹若闲的长辈,他亦是愣了一下。“这,公主有所成不知我与小儿是乘一车而来,顾圣医与我们同坐恐怕是不太合适吧。”
诶,要不还是给顾久安另谋良人吧,这一家子都是木头疙瘩太无聊了。
“也罢,我与小儿走回去便是,还有劳公主知会顾圣医一声,我们在城门口候着。”
“有劳丞相了。”我正纠结这个朝代公主要怎么行礼来着,忽然感觉自己的后衣领被人拽着了。有个声音从我头顶传来:“有劳丞相与曹公子了,皇妹我就先带回去了。”
呵,我是被展文逸拽走的。
“诶,你放开我,放开我!!”刚走出去路过个转角,我就开始挣扎。死孩子,看姐姐以后怎么收拾你。
我对着展文逸的右手手臂就是一口,他吃痛的松开我:“嘶,你是什么品种的怎么这么凶。”
“呸,”狗男人,“没认识你以前,”我活动活动筋骨:“没认识你以前,我还真没发现我有以貌取人这毛病。”
他被我气笑,“我就当皇妹这是夸我长得好了。”
“哟,”嘴炮我就没输过:“长城要是拿你脸皮做的,孟姜女的工作量可就大了。”
展文逸突然靠近我:“皇妹所言孟姜女是何人?长城又是何物?恕皇兄才疏学浅了。”一脸孜孜不倦的求学好奇,看的我烦躁。
糟糕,一时嘴快了。有道是没理也要装作有道,我挺直了腰板,抬头对着展文逸就是一顿教育:“才疏学浅就多学习啊,而不是在这里欺负妹妹啊。”
展文逸戏虐的看了我一眼,装得一脸受教了:“好的呢,妹妹。”
德行。
我没在理他,赶快跑回寝殿,踏进去就开始喊:“顾久安,顾久安,顾久安!!”
不知道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
顾久安拿着她的小药瓶就往外跑:“怎么了?”
“快快快,收拾收拾赶快走,丞相和他爹,哦不对,曹若闲和他爹在宫门口等着送你回去呢,快点。”我跑的太急了,这会上气不接下气的。看来这原身的运动能力和我不相上下啊。
反观展文逸,头发也干的差不多了,整个人散发出一种帅哥打完篮球那种荷尔蒙。世事不公啊,世事不公,我在心里默念。
顾久安虽然不明就里,但是她好歹是了解我的,多少明白肯定是我干什么了。
“不要吧。”顾久安站在那里犹豫不决的。
我顺势就把她往门外赶:“什么要不要,接触完才知道。”顺带推她一把:“别废话,给我上。”
“杏儿,”我大喊一声,这小丫头从角落里跑出来:“怎么了主儿。”
“送顾小姐到宫门口,”我摆摆手示意顾久安赶快走,爱情这万一迟了就没了。我叮嘱杏儿:“务必看着顾小姐出宫哈。”
我可太了解顾久安了,她一会要是在路上犹豫一下,墨迹一下,挣扎一下,丞相父子不得等到对她好感度为零嘛真是。
展文逸戏虐着看我:“皇妹还真是热心啊,为别人的婚事操碎了心。”
我毫不犹豫的白了展文逸一眼,现在又没别人我才不会给他留皇兄的面子:“哪比得上皇兄呢?嘴比腿都勤快。”
说罢我自顾自的就进了寝殿,这一身实在是潮潮的难受死了,要赶快泡个澡换掉才好。
展文逸倒是不见外的跟着进来了,要不是怕我翻白眼成习惯影响美貌我真的想白他一眼。“你进来干嘛?”
“我不应该进来吗?”
“你应该进来吗?”
“我难道不应该进来吗?”
“你为什么觉得自己应该进来?”
“因为你进来了啊。”展文逸说的振振有词,显得像是我局促一样。
还好脸皮这种东西我一向是觉得不重要的,我憋足了气朝展文逸:“滚。”
这声实在是吼的太大声了一点,展文逸坐下又反弹一样坐起来了。委屈巴巴的跟做错什么事一样看着我。
我最受不了的就是好看的弟弟示弱了。
“好啦,我要洗澡你先出去一会呗。”
展文逸脱了件外衫:“你一个人怎么倒洗澡水。”这我倒是忘记了,在现代都是淋浴的多,这几日也都是杏儿准备好了才叫我。
“我自己多搬几次水桶呗。”
“要我帮你吗,你这小身板。”
“不用,你帮我倒洗澡水说出去多不合适男女授受不亲。”我古怪的瞟了展文逸一眼:“你不会是想偷看吧。”
展文逸极其不可置信的看了我一眼,拿着他那双眼睛从头到尾的打量了我两回,我那一瞬间都能猜到他要说什么。
“你确定你有什么好看的?”“展文逸你要是说完我胸小你就死定了!”
这两句话几乎是同时响起的,我毫不犹豫转身就去拿枕头往他身上招呼。展文逸一时没反应过来被我打的连连后退,他求饶似的跟我道歉:“我错了,我错了妹妹。”
丫的,老娘在现代好歹也是个需要纠结胸大穿衣服显胖怎么办的人,怎么能受得了这种奇耻大辱。
“滚!”我连着枕头直接扔出去。真是不解气。这狗男人怎么就可爱不过三秒呢。
展文逸站在门口整个人痞里痞气的对我笑,虎牙在我眼前晃得显眼的要死,我竟然有点心动。
也不知道顾久安见到曹若闲和老丞相了没有。
顾久安这边就显得要规规矩矩的多。
杏儿这丫头别的不行,交代下去的事情倒是有老实完成,她哪能不懂自己家主子的这点想法,硬是一路上在前头快走给顾久安领到了宫门口。
要说这丞相父子也忒实诚了些,说在宫门外等顾久安愣是一步都没离开过。见着顾久安了,也不多说些什么热络一下,丞相先开的口:
“顾圣医就请坐我们家的车马回去吧,我就带着小儿先行一步了。”说罢便朝着驾车的管家交代:“切勿将顾圣医平安送达顾府。”
曹若闲站在规规矩矩的喊了一声顾小姐,整个人就犹如青山白松一样立在马车旁边。交代完管家,丞相便带着曹若闲走了。
顾久安一人独自上了马车。一切发生的太过于自然且平淡,倒显得白费了自家姐妹的一番心意。
诶,顾久安在心里叹了口气。她也不知道自己这空落落的感觉是怎么回事,眼下曹若闲跟着丞相她也不好再偷偷掀开帘子,被人家父亲看到了是要羞死的。
刚刚自己过城门的时候明明听到了守卫的聊天,说是丞相父子站了好久不知是在等何人。
站了这么久见到自己也就寥寥一句话,倒是给人一种心安的感觉。顾久安向来不喜欢被人逼着。
“顾小姐?”帘外的老管家慈祥的喊了一句顾久安,她愣了一下:“诶,您说?”老人家看着好像自己外公年轻一点时的样子。看着顾久安一阵心里泛酸,也快有小半个月没回家了,不知道家里怎么样了。
“可以这么叫您吧,少爷说您不喜欢被人叫顾圣医。”
顾久安摆摆手,又意识到车外看不见自己,赶忙补道:“您叫我小顾就好。”原来曹若闲把自己的话记在心上了啊。
这很打动人。
旁边的小厮倒是大咧咧的对着里面喊:“顾小姐,那个马车里的暗层你能看到吗?里面有我们少爷给你备着的零嘴,他听说女孩子都爱这些,怕你下次坐我们府的马车时饿着又不好意思跟你讲。诶哟,您打我做什么。”小厮听上去像是被老管家给了一个暴栗。
顾久安听见管家说:“少爷不好意思讲,你就这么大咧咧的讲出来了吗?”
小厮还是个半大的孩子,他嘟嘟囔囔的说些了什么,后面的话顾久安没听清唯独听清楚了前面一句:“这对人好还不许人知道了吗.......”
顾久安摸索了好久才找到那个暗层,倒是轻易的拉开了。果然,满满当当的塞了一整个盒子的零嘴,都是顾久安看着有点眼熟又没吃过的。
是了,前几日她走在韶宁的大街上看到那些女孩子手里拿的就是这些。她也不是贪吃的人,身上也没多余的银子,看过就当过了。
这下倒是被一种很难以言喻的情感吸引住了,顾久安拿起里面一块看着像是糕点的东西,端起来尝一口,嗯好吃。
她的心被塞得满满当当的,原来这就是被人惦记着的感觉吗。顾久安很难否认,她没有被打动到。
曹若闲除了看着闷了点不能陪自己胡闹,其他点倒是像是为自己严丝合缝定制出来的人一样。他们两个相识的每一步都是按照顾久安的习惯和喜好来的。
这样的人,着实是可遇不可求。
要是换一个时代遇到就好了,顾久安心道。到现在为止,她还是很想回家,并且必须回家。她和陈果都是家里的独生女,她们两个消失了父母真的会撑不住的。
她偷偷的从暗层里拿了一个看着像是话梅的东西,藏进衣袖里。
韶宁的天总是在一瞬间黑下来的,顾久安下车的时候四下已经无人了。老管家和小厮目送自己进了顾府的门才离开。
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容易让人感到细微的满足。
她不是不知足的人,只是,这时机真的太不巧了。
“小姐,老太太找。”顾久安随着小厮去了,手里的话梅的糖渍隔着纸袋安安稳稳的留在里面。
“展文逸,你对那个曹若闲有多少了解啊。”我拿着棉给头发吸水,这个时代没有电吹风实在是让人头疼。
“还在关心别人的事情呢?”展文逸居然就这么坐在我寝殿的外面的台阶上等我洗完了澡。右手撑着膝盖,左腿伸的长长的,刚刚抽条没多久的身体显得清俊。
看着到有那么点少年意气。
“你要不要回去洗个澡再来啊,会感冒的吧这样。”我顺势在他身边坐下来。真是奇怪,明明才见了三面,怎么熟的跟认识了三年一样。
“不用,我身子骨好。”说到这他勾起嘴角看我:“不像某人。”
“你是真的想死在我手上哦。”说是这么说,我倒也没动手。有些话说着就是为了个氛围罢了,那么较真做什么。
“父皇今日和你说什么了,你出来的时候那么不高兴。”
“还能是什么,”我吸了口气:“不过就是要把我送去邻国和亲,怕我丢了韶宁的脸这几月要对我突击教育。”我真是想不明白了,他怎么就不怕因为懒整个国家被人打下来呢?
“就这吗?”展文逸离得我近了一些。
我故意夸张的看他:“就这?怎么四点起床叫就这??我跟你讲,你马上给我回去不要耽误我睡觉哈,我明天可是要四点起床的人。”
展文逸笑笑不说话。
我终于想起来了该问他什么:“你到底想要我帮你做什么?”
展文逸接过我的手帕,细细的帮我把后脑勺那块看不见的地方擦了擦。我刚刚一直伸手去够,总感觉差了点。
他离得我更近了:“我忽然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我也不想四点起床。我好像有点不想要了。”
我有点懵,但是随即就反应过来了。我被这个想法惊到,不自觉地靠近他的耳朵:“你,你想要的是邻国的皇位?”
有趣,实在是太有趣了。
“嗯。”展文逸应了一声,我离得他太近了,近到我甚至可以感受到那句嗯从胸腔的震动到鼻腔的气息的传递。
远方的斜阳就要沉下去了,我身边好看的少年脸上渡着一圈好看的金色,是夕阳给的馈赠。
我的心猛烈的一动,一个没由来的念头流窜到我的脑海里:亲他一口。
就那么不受控的,我亲了展文逸的右脸一下。
我愣住了,展文逸愣住,他回头看我,我不知道要作何解释。总不能说,来都来了,这一趟得有什么收获吧。
一同愣住的,还有门口刚刚送完顾久安回来的杏儿:“主儿,三皇子,你们,你们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