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久安是和顾圣医同坐一个轿子回去的。顾久安的手里还拽着面纱,看到那素色的面纱,自己心里就有点不大痛快。
倒也不是不明白自己才是这个朝代的外来人的道理,只是明明顶着同一个名字同一张脸要自己乔装打扮隐姓埋名多少有点,有点心里别扭。
回去的路似乎比出来时漫长的多些,一路上看的就竟是秋意凉凉,落叶归根之景。
有一排大雁掠过天上,顾久安看着有点想家。
昨天走的匆忙也没和陈果打声招呼,不知道她知道自己走了会是什么反应。还有曹若闲,他醒了没有。
“我们不带曹若闲回去吗?”顾久安昨日下意识就问出来了。
一旁的师傅和顾圣医都不开口,还是展文逸解释的:“不太方便。如果他要见你,不论是你出来还是顾圣医见他,都难免会有差别和疏漏。”
“哦,”这样。
四周静谧无声,只有车轱辘在地上噔噔蹬过去的节奏。
昨日还不觉得厄长的谈话现在回想起来,记得的都是些琐碎。比如自己要和顾圣医回长安城,比如舒天一族出现了这个朝代要发生些异变了,比如她和曹若闲的婚期还是照常。
从内心坦白来说,顾久安其实并不排斥曹若闲。最开始认识他的时候可能还有那么点所谓的就像自己和陈果说的“嫁给他可以,但是不想因为是婚约才嫁给他”。
这句话说起来还蛮拗口,但自己真就是这么想的。
很久以前,顾久安幻想过自己的爱情自己的男朋友。他要是知根知底的人,要能私下陪自己一起“发疯”的人,如果谈恋爱的话一定要去游乐园坐摩天轮。
这么看曹若闲一点边都没有沾到,这个朝代也没有摩天轮。她和陈果讨论过这个话题,陈果说的其实蛮有道理的:“你对曹若闲的好感只是因为他本身,呃,是个好人吧。就像顶着展文逸那张脸,女孩子总是更容易心动一点嘛。曹若闲长得也还挺可以。”
这种感觉太纠结了。
顾久安想的很混乱,她原本是觉得这一切的一切都还是可以接受的,嫁给曹若闲嘛如果是必须要做的事情那就做呗。
但是真正的顾圣医出现了,自己就觉得想要逃离了。
就连原本无意间听进去陈果说:“曹若闲是挺好啦,但是我总觉得他配你不够好。不是那种什么家世学识举止不够好,就是单纯的我觉得他不够好吧。”都开始在脑海里沿着回城的路疯狂循环。连带着后面那句:“可能是因为你是我闺蜜我希望你有最好的爱情”都忽略了。
顾久安叹了口气在心里,诶,这一切也不能怪曹若闲,也不能怪自己,也不是顾圣医的错。
只是这个朝代的顾圣医一回来,自己看问题的角度就要发生变化了。
顾圣医抬眼看了顾久安几眼,现在车厢里只有她们两个,微妙的气氛在其中流淌漫延。
顾圣医开口了,说的语气倒是比昨日要好一些,但还是很冷淡:“我不会在长安城待很久。”
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呢,“嗯。”顾久安只是点了点头:“好。”
气氛变得更加尴尬起来。
顾久安想了想:“那你会待到我...我和曹若闲成婚那日吗?”她的表情有点说不清的好奇掺杂着点害羞吧。
顾圣医斜眼看她:“你希望我到场是吗?”
“啊。”又是一阵尴尬。
顾圣医坐的板正,一只手放在膝盖上,一只手捧着书卷不在理会顾久安。所幸,路不远,就到了顾府。
顾久安自觉带上面纱从后门进的顾府,路上倒也通顺没遇到什么人。也是,顾府原本就没什么人,冷清的很。
顾圣医去拜见她的祖母了,顾久安忽觉自己和她都忘记商量了要把顾久安安顿到哪间屋子去。
她只好回到原本自己住的那间,也是顾圣医的那间的先待着。其间百无聊赖,坐着也不是,躺着也不好,她就那么顶着门口的方向还要提防着有没有人要进来。
呼出去的气打到面纱上又打回来到自己脸上,人中那块湿漉漉的。
这感觉不太好受。犹豫了一下,顾久安把面纱摘下来了。门口传来仆人的交谈声,她偷偷的靠近了听。
说的居然是顾圣医。
“你有没有觉得小姐回来以后沉默了好多啊?”
“是啊,感觉出去前还会和我们打招呼呢。”
“诶,不是说小姐这次是和三皇子七皇子六公主还有曹家少爷一起出去的吗,怎么就一天就回来了?”
“怕不是和曹家公子吵架了?”
“嘘,别让小姐听去了。我瞧着小姐今日心情不好的很。”
......什么啊,吵什么架啊,她和曹若闲有什么架好吵的。见都没见到最后一面,听说曹若闲半夜醒了又给顾圣医迷晕过去了。
害。
顾久安还在想着自己到底要住哪,门忽地就开了,她下意识就立马戴上面纱。颇为心有余悸的发现,哦,来的是顾圣医。
“你怎么在这?”顾圣医这话问的理所当然。
顾久安有点无语:“你也没告诉我,我还能在哪啊?”
“哦,”对方短促的应了一声,清清冷冷的转身关好门,和自己一样好看的眼睛显得冷漠。“算了,你就在这吧。”
“和你一起睡吗?”顾久安这话问的稍稍有些大声了,她后知后觉的感到有些丢人。
强行把自己的脸色也装的像是顾圣医一样淡漠。
“没有别的地方比这里更合适了。”
是夜,顾久安僵直的躺在里面一头,背对顾圣医。毫无睡意,整个人像是个被强盗夺来的小媳妇似的。
果然一山更比一山高,人总是要对比一下才能发现谁是真的总攻。
顾圣医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倒是比白天显得没有那么清冷,反倒有些低沉。“我是会吃了你吗?”
顾久安转身也不是,不转也不是。她没回话,佯装做自己是睡着了的。
一声哼笑从顾圣医的气息里传出来,“我对女人没有兴趣。”末了又补了一句:“男人也没有。”
是吗,顾久安僵直的背影还是生硬的横在那里。她这会一点都不想说话,自己对女人也没什么兴趣,也不是对所有人男人都有兴趣。
甚至可以说,顾久安对绝大部分她活到现在见过的男人都没有兴趣。
少有的几次心动都来的太过于模糊而久远,像是初中喜欢的男生能记住的不过对方踢足球从自己面前赶着球跑过去,或者说是大学的时候上台弹吉他两只手都拿着东西麦掉了无暇去捡,有个学长一晃而过但是温柔的帮她把麦别好了。
都是一些细枝末节的东西,就像其实她对喜欢什么样的男孩子都不是那么那么的清晰。
“明日我会教你医术,你不要赖床。”比起学长细致的动作,顾圣医说这话就显得要气人的多。
“好。”顾久安到底是吱声了。
这一夜,大家都睡得很浅,除了,除了我们亲爱的六公主和小屁孩。
第二日一早,我被展文逸从床上拖起来的时候还是一副没睡醒脸油油的的眼睛都睁不开的状态。
我揉了把眼睛:“干嘛啊大哥,入乡随俗好不好,你们这的人不都这么迟起。”倒是不见杏儿这丫头,平日里不都是她来唤我的吗。
展文逸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一块长得像是我们现代的洗脸巾那样的方巾,沾了温水拧干了就往我脸上招呼,“你要是还想赶上顾小姐和曹公子的婚宴,就得从今日起昼夜赶行程了。”
“哈?”我从他手里接过洗脸巾,展文逸刚刚的动作让我有种自己是他养的闺女似的错觉,“曹若闲不是跟着我们走吗?他都不着急回去,我们急个锤子啊。你又不是新郎。”
“他已经一早回去了。”
“???为啥啊,顾久安一走他就想走吗?”我正欲把被子拉下去,下床的时候忽地发现,自己没穿那什么。
诶呀,就是那什么,在古代应该叫肚兜的玩意。
我暂且还是没有习惯展双尔这个十二岁孩子的身材,平的简直人神共愤,不过我确实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原来平胸跑步这么爽的,而且还挺显瘦。
“舒天一族出现,朝中必要引起热议,他回去是应该的。”展文逸倒是没来拽我被子,他接过洗脸巾给挂在杆子上:“你可别再躺下去了,困就去马车上接着睡吧。过几日寻到可以动工的地方叫人给你把车厢加一层的能睡的位置。”他自己接着说:“我是真的没想到,你这么能睡。”
我捂着被子,颇有些不太自然:“知道了知道了,你出去吧,我换衣服就是了。啰嗦死了你。”
“哟,”展文逸蹲下看我:“今儿个居然没反驳我,你也知道自己能睡啊。”
我伸手就要拿枕头打他,没想到一只手松开了被子滑下去了,另一只原本搭在被子里的手迅速的拉起被子的一角。
这下被展文逸看透我在想什么了。
“您还不打算出去吗?”
展文逸双手举起,闭着眼睛后退,小声的絮叨:“有啥好挡的,曹若闲都比你有起伏。”
我一个枕头扔上去:
“展文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