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多管闲事, ”江纾上身前倾, 凑近古峷, 眼眸清澈, 能映出古峷的面容,专注且认真道:“你不是‘闲事’。gsgjipo”
心一磕, 跳漏半拍, 手上动作微顿,古峷半蹲在地上,快速将江纾两手两脚绑紧, 临了还谨慎地确认下松紧度。
他装作镇定, 没有抬头, 目光在麻绳上梭巡,态度冷淡且随意道:“这句话你对多少人说过?”
江纾低头看他, 从江纾的角度上看, 只能看到古峷头顶的发旋,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江纾有些无奈, 却也没有办法, 他不能扰乱世界的运转秩序, 只能叹息道:“只你一个。”
古峷听言呵了一声。
男人的反应意料之中, 江纾灵机一动,起了逗弄他的心思,缓慢地压低上身,在古峷耳旁轻声笑道:“我说……”
“你是不是喜欢我呀?”
除却上一次小孩鲁莽的冲撞, 这是他第二次主动,说话时喷洒出的热气全打在耳廓上,又痒又热。
那种奇怪的感觉又蔓上心间,古峷觉得像是被下了定身咒,一步也挪动不了。
可他硬是压下了,愣是硬着头皮站起身,扯过自己床上的被子丢到江纾身上,面无表情道:“睡觉。”
紧接着吹熄烛火,钻进地上铺好的被子里。黑暗中,古峷侧过身躺着,眼神放空目视前方,他能感受到后背看过来的视线,没有侵略性,只是简单的看着,却也足够让他浑身不自在了。
喜欢?
这种虚无缥缈又不靠谱的情感他不需要,也不会有。
自己顶多就是对小孩感兴趣了点。
他关押小孩,一是因为小孩对他来说是个隐患,二是有用。
没有什么所谓的喜欢与不喜欢。
他现在活着,是为了复仇,仅此而已。
“喂。”但江纾并不打算放过他,继续笑着问道,“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古峷张了张口,想说点什么,然而话滚到舌尖又给咽了下去。
他紧抿着唇,大约沉默了一分钟,突然腾地掀开被子跳起身,抓起江纾绑缚在一起的双手就给按到了床板上。
窗外暴雨狂澜,豆大雨点砸在窗棂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一道闪电划过,古峷那双浅蓝色的眼睛仿佛泛着冷光,似有暴虐藏在其中。
“明白了吗?”他稍稍用力,几乎单手就把江纾的两只手牢牢固定在头顶。
江纾闷哼一声,却不做任何反抗。
“我为刀俎,你为鱼肉,这就是我们之间的关系。”他又重复了一遍,“明白了吗?”
江纾表情平静,眼神毫不避讳直直望向古峷,似乎此刻处于弱势地位的不是他一样,他反问道:“真的是这样吗?”
古峷眯起眼,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江纾抬起下巴,让自己不能动弹的上半身能舒服一些,但同时,他也把自己白皙秀颀的脖颈暴露在古峷面前,这在古峷眼里,是一种无声的挑衅。
果然,下一秒,他就听见这人用挑衅的语气对他说道:“那我现在给你机会,让你杀我,你敢吗?”
这小孩真够大胆的。
古峷冷笑一声:“你觉得我会下不去手?”
肉自己送上来哪有不剁的道理,古峷当然要如他所愿。
冰凉如蛇皮般修长的手指缠上纤细的脖颈,隔着温热的肌肤,脉搏的鲜活跳动在掌心跳跃着。
两人的距离因此拉近,近到古峷能清楚的看见江纾眼中的调笑。
未等他揣摩出其中意味,低低的少年音就在耳旁响起:“你会。”
你会下不去手。
趁着古峷愣神的空挡,江纾忽的把头抬高,蜻蜓点水般碰了一下古峷的唇,一触即分。
他的偷袭明目张胆,毫不畏惧,事后对上那双复杂的眼眸时还能笑出声。
像极了一只偷腥的猫。
“你喜欢我。”
这次是肯定句,不是疑问句。
平静无波的湖面因着这四个字渐渐泛起涟漪,古峷心情五味陈杂,竟是真的迟迟没下得去手。
这小孩……真是狡猾。
但他不得不承认,小孩的确吸引到他了。
他就像站在光与暗的交界处,目睹一切罪恶的发生却仍能保持住孩童的澄澈纯真。
肮脏的东西没能成功污染到他。
他的心是干净的。
是这座岛上唯一的净土。
若可以,古峷不想让这双眼睛染上污浊的颜色,可是没有办法,从他们接触开始,小孩就不可能再独善其身。
他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没有退路。
所有人都在他的计划之中……也包括小孩。
只能说,他对不起他。
激起的火气被小孩来这么一下早已烟消云散,古峷深深地看着他半刻,松开手,从江纾身上起开,替他盖好被子,乏力道:“睡吧。”
安置好江纾后,古莘默然起身,钻进了地上铺好的被子里。
雨渐渐小了,淅淅沥沥的撒在屋檐上,雨声连绵不绝。
江纾却没有睡着,他行动受限,古峷就用棉被把他裹成一个蝉蛹,只给露出一双眼睛出来。
憋得久了,他便深吸一口气,结果闯入鼻息间的满是古峷的味道。
这张床上,包括整间屋子,每一样东西都在无时无刻散发出特属于古峷身上独有的味道。
江纾垂眸,看向躺在地面上熟睡的古峷,思绪飘远。
他不知道男人为什么没有前世的记忆,也不知道男人究竟是怎么找到他的,但这份细心的照料却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男人对他的好从来没有变过,就是心智比前世成熟了点,顾虑的东西有点多。
跟以前不太一样了,他想。
大概是经历不同的缘故。
前世的爱人是为自己复仇,今世的爱人是为母复仇,至少在今世他的爱人是有感受过母爱的,他并没有完全丧失良知。
不过如果还有下辈子的话……他希望他的爱人能拥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原生家庭。
这辈子,他虽然做不到,却可以一直陪伴他,没有系统的干扰,任务的束缚,他们…可以走很远很远的路。
直至死亡尽头。
到后半夜的时候江纾有些困了,今天一连串的变故使他浑身疲惫,既有找到爱人的喜悦也有对艾秀现在处境的担忧。
没有他,艾秀的日子肯定不会好过,他必须得找个适当的时机回去看看。
怀揣着‘越狱’的想法,江纾沉沉睡了过去,在梦里寻找可行的路子。
————
等到江纾醒来时天已大亮,阳光透过窗棂撒在地上,映出一片片深深浅浅的光影。江纾试着动动身子,却发现束缚在手脚上的绳索并未被解开,他睁着眼睛举目四望,屋里除了他外没有第二个人在。
床旁边堆砌着一层厚厚的被褥,地板上干净得好似没有人曾在此睡过的迹象。
他的手脚已经麻掉了,难不成古峷真忍心就这样把他晾在这一整天?
心里有点不敢相信,但转念一想,男人也不是不会这样做……
好在不用郁结太久,便有人从外头推开了屋门。
来人江纾没见过,长相憨厚老实,膀大腰圆,站在那就跟一堵墙堵在门口似的。
大汉眼珠子四下里转了转,看见了躺在床上被包裹成蝉蛹的江纾,朝他走来。
每跨一步,江纾总觉得地上的木板都要抖上三抖。
好不容易走到面前,江纾抬头看他,未及开口,一道粗犷的声音直接穿破他的耳膜,直击灵魂。
“小二爷你终于醒啦!”大汉喊得唾沫横飞,“你都不知道我来多少次了,二爷交代我要守到你醒,这都过去一个早上了,你可真能睡!”
“……能不能先帮我解开再说?”等大汉一连串的抱怨发泄完,江纾才有了一口喘息的机会。
大汉的反应有些迟钝,他先是挠了挠头,目光在江纾脸上徘徊,似乎是在思考他说的话,过会才一拍脑门吼道:“哦……我忘了!”
江纾:“……”
这人好像有点不太聪明的亚子。
等到大汉为他解下粗绳,江纾方能坐起身活动筋骨。他的两只手上都留有一道道触目惊心的红痕,与嫩白的皮肤形成鲜明的对比。
大汉看在眼里,心里不由得一惊。
他一边整理内务,一边忍不住开口问道:“小二爷……你之前就认识二爷吗?”
“你说古峷?”江纾刚想说认识,话音一顿,否认道:“不认识。”
大汉眼睛却亮了。
看来这人在二爷心中的分量是不轻的了,连他那个爹都不敢直呼二爷的名讳,他这声小二爷叫得没错!
大汉嘿嘿笑了两声:“没关系,现在认识了……”
“打从我认识二爷以来,这还是我第一次见有人能跟二爷睡一个屋呢。”
江纾笑了一声,眼里却没有笑意:“你很羡慕?”
听到江纾这么问,大汉吓得窜出半米远,神色慌张,连连摆手:“不不不,别说我了,这里的人谁也不敢啊,敢踏进一步的,甭说腿,命都能给削没咯……”
江纾心里满意,面上不显,站起来在屋里打量了一圈,随口问句:“那你现在不也进来了?”
大汉战战兢兢龟缩在一旁,细声细语道:“…那是二爷吩咐。”
江纾点点头,站定在门口,见大汉有种欲走过来拦的架势,神色了然:“吩咐你来监视我的吧,他去哪了?”
作者有话要说:江纾:你是我的,你只能喜欢我。
古峷:嗯,是你的都是你的,所以...再亲一次?
江纾:呵,不是叫我睡吗,再见。
古峷:......我太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