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汽晕晕,光雾朦胧,安静的室内只余哗啦的掬水声。
顾玧阖眼靠在浴池边缘,心里想着朝堂之事。
近日来董家动作频频,穷尽心思打压异己,手段越加明目张胆。而眼下,他要顾朝堂之上还得顾宫里的那位,纵有万全之策也分身乏术。
蓦地,他感到肩膀有什么东西攀爬上来,温温热热的,且滑腻非常。
顾玧睁眼,瞥见左肩处搭着一只女人的柔荑。
这只纤细的素手他曾在华清宫见过,也料到了身后之人是谁。
可奇异的是,他并不觉得惊讶。
他不动声色,静默地盯着那只手。只见白嫩的柔荑小指微翘,中指压低,缓缓划过他肩膀的皮肤。
“顾大人,本宫为你擦洗可好?”
声音轻软,如水流淌而过,涓涓沁入心脾惹得人发痒。
顾玧受不住,轻颤了颤,不说好也不说不好。眼眸半阖,迷离地盯着水汽。
他感受到身后之人缓慢贴近,那只手在脖颈处停留片刻又绕到耳朵。
“顾大人,”她放肆伏在耳畔,娇柔地说:“如今局势不妙,我势单力薄,唯一能依靠的人只有你了。”
“顾大人若不嫌弃,”柔荑仍在作乱:“我做你的姘头可好?”
听见“姘头”二字,顾玧猛地攥住那只手。
他睁眼,隔着水雾瞧得不大清晰,但眼前的女子巴掌大的小脸,一条绸布蒙着她的眼睫,皮肤白皙如凝脂,只露出红艳小巧的唇。
忽地,又想起茶盏上那枚小巧的唇印来,嫣红润泽,宛若樱桃。
顾玧喉咙滑动,觉得口渴。
“娘娘万万不可!你我君臣有别,断不能违背人伦道德。”
她轻笑了下:“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命都快没了,还顾得了这些。”
片刻,她又转到他跟前,与他面对面望着。
模样楚楚可怜:“我只想活着,难道不可以吗?”
顾玧屏气凝息,喉咙滑动得越加厉害。身前女子不着寸缕,肌肤透亮得泛着莹白的光,竟是比上好的玉还要美。
纤细笔直的锁骨上还沾着些水珠,其中一滴挂在那摇摇欲坠。
她下巴尖尖的,说话吐气如兰:“顾大人,只有你才能帮我,我们孤儿寡母的命交在你手上,你若愿意,我......”
女子轻轻柔柔地抬手,解开身上最后一件薄衫,随着她的动作那颗水滴也可怜地落下。
顾玧闭眼:“娘娘请自重!”
她咯咯笑起来,笑声若银铃好听:“顾大人倒是教教我,如何自重?”
“是这样?”她故作崴脚摔过来,扑进他怀中。
顾玧呼吸停滞。
“还是这样?”她双臂环着他的腰。
“顾大人,”她撒娇道:“你倒是教教我嘛。”
“娘娘.....”顾玧艰难地开口:“娘娘乃一国之母,受百姓敬仰,受万民爱戴,不可——”
话未说完,便被她锁住了。
顾玧猛地睁大眼睛。
入眼,是深沉的夜幕,清淡的月光从窗外泻进来,将室内渲染得静谧。
顾玧大口大口喘气,像是受到惊吓般,连额边也浸了些汗。
却彻底睡不着了。
这个梦令他感到羞耻,感到罪恶。他素来不是这样的人,对男女之事也从未产生过好奇,若身体起了欲则尽可能转移心神将其压下去。
这些年来,他都是这么过来的。
却不料,这个梦颠覆了他所有的道德与矜持,令他引以为傲的自制也支离破碎。
顾玧闭了闭眼,起身走到桌边倒了盏茶灌入腹中,沁凉的茶水蔓延过他燥热的肺腑,这才让他平静下来。
守夜的小厮听见动静,还以为他起夜,于是在外头小声问:“大人,可要送夜壶进来?”
“不必。”
想到什么,他又走回床榻边,掀开被褥摸了摸,果然在上头摸到一大摊濡\\\湿。
“进来。”他喊。
小厮不明所以,就听得他吩咐:“被褥脏了,拿去扔掉。”
小厮诧异,但从来不敢反驳主人,主人说扔掉就必须扔掉。
“是。”他上前收拾被褥。
又听顾玧问:“现在什么时辰了?”
“大人,快寅时了。”
顾玧点头,索性去净室换下寝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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寅时二刻,顾玧第一个到达官署,彼时天才蒙蒙亮。
国丧期间众人无须早朝,这些日官员们能偷懒则偷懒,大多会来得迟些。
顾玧进案室,亲自点了盏灯坐下,桌上的奏章是昨日下属整理好的,他捡起最上头的一本翻开。
过了会,习惯性地伸手端起茶盏,然而正要喝时,倏地顿住。
这茶盏昨日才被她喝过,上头的唇印记忆尤深。
他缓慢旋转茶盏边缘,茶盏早已被小厮洗干净,可也许是心理作祟,总觉得还印在上头。
“来人!”他喊道:“换个新的茶盏来。”
小厮立即进来端走茶盏,走到门口又谨慎地问了句:“大人,这只茶盏要如何处置?”
这只茶盏是大人惯用的汝窑,已经有几个年头了,价钱也不菲,总不能扔了去。
顾玧默了默,道:“找个箱子收起来就是。”
他继续翻阅奏章,然而这回再想专注却有些难。他挪了挪臀,总觉得坐着也不大舒服。
因为这把椅子昨日也被她坐过,上头仿佛还残留她的气息。
顾玧眉头蹙起,微恼。
“来人!”他再次喊:“换把新的椅子来。”
他今日奇奇怪怪的,小厮们心有疑惑却不敢问,只得恭恭敬敬老老实实照做。
没多久,小厮搬来把楠木太师椅:“大人,这是昨日官署新采买的。”
顾玧点头,重新坐下。
本以为换了把椅子就会好,没想到待他提笔批注时,又想起昨日这支笔被她的柔荑碰过。
柔荑.......
像是堵住的河水骤然决堤,此前顾玧刻意压下的那些心思瞬间串上心头,梦里的画面也争先恐后地在他脑海浮现。
红艳小巧的唇瓣......
白嫩如玉的肌肤......
摇摇欲坠的水滴......
须臾,他烦躁地将笔撂在桌面上。
小厮侯在门口,眼观鼻鼻观心,忐忑地问:“大人,可要换一支新笔?”
顾玧一噎。
文人酷爱笔墨,这支笔是他珍爱之物,且用了多年很趁手。
他舍不得。
顾玧在案房内徘徊了会,仍旧难以排解,甚至觉得整个案房都充满了她的气味。
真是要疯了!
难得沉稳内敛的人暗骂了句脏话,然后抬脚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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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玧去了趟卫所,禁军统领梁戟给他禀报近日宫中的境况。
想到什么,梁戟说:“之前董夫人入宫,也不知说了些什么,这些日贵妃娘娘的玉春宫安静出奇。”
后宫里,就属玉春宫最闹腾。才被皇后娘娘打过一巴掌,按照董贵妃的性子不可能这般安分。
事出反常必有妖。
顾玧思忖了会,嘱咐:“宫中不可马虎,但宫外也必须盯紧,尤其是越州。”
梁戟一听,了然。
董家掌握兵马,驻军地便是越州。如今正是夺位之际,华清宫有顾玧为首拥护,且皇城十万禁军在顾玧手中。董家野心勃勃,很有可能会动用越州兵马谋朝篡位。
从卫所回来已经天光大亮,官署里,官员们陆陆续续上职。
有了人气儿就有了忙碌的景象,顾玧的心也总算静了许多,再次一头扎进案房专心处理庶务。
午时,小厮匆匆交给顾玧一封信,也不知信上内容写了什么,用过午膳后,顾玧换了身便服就骑马出城了。
这一出城便是多日,忙得下巴都冒出些胡渣,脑子里装满了大大小小的政事,他很满意地归京。
原本以为能就此摒去梦境不堪重拾生活,不成想,一回来就听说宋藜在官署等他。
顾玧:“........”
吼吼,D调点哈,虽然也没什么,但咱们做人要D调!(狗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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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禁欲权臣VS守寡小太后(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