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来了城主府,叶聆暄这两日起床的第一反应就是,无聊,没地方去,想手机想上网。
“二少夫人起了么,奴婢来伺候你洗漱。”意琉端着毛巾进屋,一见聂兮迟不在便问了一句,“二公子昨晚不在么?”
闻言,叶聆暄穿衣的手一顿,她扭头看向意琉,“什么时候你一个丫鬟可以过问主子的事了,他在不在对你很重要?你这么不听话是要被送回大夫人身边的。”
意琉一慌,连忙跪下道:“奴婢知错了奴婢不该多嘴,求二少夫人饶命,千万别送奴婢回大夫人身边。”
叶聆暄系好腰带后转过身,顿了一会儿道:“起来吧。”
“谢二少夫人。”意琉起身后规规矩矩地站着,头垂得比之前还低。
叶聆暄洗漱完后坐于梳妆台前,不经意地问了一句,“你觉得二夫人和三夫人是什么性子?”
聂兮迟让她远离那三个女人,可惜问题不是她远不远离,而是常已安不会轻易放过她。
意琉正在给叶聆暄梳头,一听这话立马又跪下了,“二少夫人,奴婢不敢嚼舌根,若是被大夫人知道奴婢定会被赶出城主府。”
“哦,这样啊。”叶聆暄看着下跪的意琉感叹,身边没个贴心的丫鬟真不幸,她连说话都要想想再想想。“那你以后可要管好自己的嘴了,不该说的不说。”
“是,奴婢知道了。”
“梳头吧。”
*
用完早饭后,叶聆暄没什么地方去,只得在城主府里闲逛,毕竟她还没弄清楚城主府里的各个位置,比如在哪个院领钱,在哪个院看戏,在哪个院做衣服。
阁楼高低错落,院落轩窗掩映,说起来,这城主府还挺有皇宫的感觉,就是要小上几倍。
周遭鸟语花香,迎面走来的是狄忠狄诚两兄弟,自从聂省认了叶聆暄,他们俩对叶聆暄的态度比之前恭敬不少。
“见过二少夫人。”“见过二少夫人。”
“平身,免礼。”
叶聆暄抬头挺胸从两人身边走过,走了几步后回头,不晓得狄诚什么时候会投奔聂省。
不管在哪个院落,假山一直必不可少,而花园里的假山最多。
“咏月,你听说了么,兮迟娶回来的那个外族女人,今早都没去给老爷姐姐请安,不懂规矩。”凌映说话的声音十分有特点,嗓门大,嗓子尖细又有点嗲。
舒咏月不敢乱说话,只得应道,“嗯。”她与凌映不同,凌映比她要受宠一些,跟常已安的关系也比她亲近。
叶聆暄正好走到假山旁,耳朵没聋的都能听到凌映的声音,她倒不是故意不去请安,是根本没有这个习惯。
凌映走在舒咏月前头,随口道:“也不知兮迟娶个外族女人做什么,以前不是跟盼儿走得近么,我还以为他会娶盼儿,盼儿的身份虽上不得台面,但他也不是什么正经城主府二公子,当初还不是在府里做过奴隶。”
“二少夫人,我们走吧。”意琉见叶聆暄不说话便出声提醒了一下。
“为什么要走,我听得挺开心的,豪门八卦就是好听。”叶聆暄一脸兴奋,她倒是知道聂兮迟在城主府做过六年下人,不过期间经历过什么就不知道,小说里没写。
其实她有点好奇。
“二娘,二弟既已认祖归宗便是爹的亲儿子,你如此说他似乎不太妥当。”小道尽头响起了聂敬康的声音,他正在长廊里,配上背景便是一幅画。
凌映一见聂敬康,赶忙收了面上的刻薄,“敬康,有些事,我是不该多嘴,可你真觉得当年的事那么巧?”
聂敬康听得当年二字,眸中闪过一缕晦暗的杀意,转瞬即逝,他淡淡道:“二娘,没有证据的话切莫再说,爹最不喜别人在府里搬弄是非。”
“你说得对,我不该乱说,我们还有事便先走了。”凌映不悦地拉着舒咏月离去,她好心提醒,他竟护着那小畜生,活该被弄残双腿。
聂敬康死死按着轮椅的扶手,生生捏碎了把手。
“出来吧。”他抬起宽大的袖子盖住把手,随后往叶聆暄所在的方向望去。
叶聆暄吐了吐舌从假山后走出,她倒没觉得不好意思,又不是故意偷听,“早啊,大哥。”
聂敬康含笑瞧着叶聆暄,“这个时辰不早了。”
“大哥,说话不能太直接,会伤到姑娘的。你应该说,你是仙女吧,天上一日地上一年,是不是没调好时差。”
叶聆暄笑着走进长廊,她穿了一身白软云锦,外罩一件嫩绿色的外衫,配上简单的发髻,非常小清新。
钱师傅没八只手,但也考虑到了实际问题,所以今早特地送了两套新衣裳给叶聆暄应急。
聂敬康被叶聆暄说得笑了,他抬头,“弟妹,推我走走吧。”
“额,好。”叶聆暄转向意琉,“你先回去。”
意琉低头道:“是。”她走远时才站直身体,嘴角笑意颇深。
初春时节,万物复苏,游廊两侧绿意盎然,小小的一方花园也能让人远离尘世喧嚣。
叶聆暄推着聂敬康走在游廊里,虽然她之前说要找聂敬康谈恋爱气死聂兮迟,但聂敬康真在眼前的时候,她完全没得兴趣,可能因为她是个贞洁烈女,也可能因为她对这里的人没兴趣。
她只喜欢磕CP,自己谈就不必了。
聂敬康出声道:“你爱兮迟么?”
叶聆暄一愣,心头闪过无数念头,他想探他们俩的关系?“还不错,新婚燕尔,正是你侬我侬的时候。”
聂敬康侧眸看向远处的一株花楹树,今年它开得最是茂盛,仿佛生命绽放到了极致,“他当初说的那句话并不是要人撩他的头发,而是面具。”
“大哥这话什么意思?”叶聆暄起初也不懂聂兮迟为什么要别人撩他头发,正常来说不是要摘面具的么。
聂敬康笑了笑,他转过一半身子,“他没同你说过是么?”
叶聆暄仔细在脑中回响,他们拜堂后就没聊过这个事,她一直本着他不愿说就不问的原则,结果就是她真不明白,“说过什么?”
“看样子他没同你说过。”聂敬康微微叹息了一声,言语中似乎藏有玄机,“我这个弟弟,手段不错。他以前一直跟盼儿走得近,我还以为他会娶她,没想娶了你。”
“缘分都是在不经意间降临,尽管意外却很正常。”叶聆暄想着那些自己写的酸词儿,想到什么念什么,“有人说,青梅竹马在一起的时间太久知根知底,产生感情的几缕太小,不如天降。”
聂敬康似乎没料到叶聆暄会如此说,一想她的外族人身份继续道:“你不介意他和盼儿的事?他们……”
“不介意,他要不经历一个女人,如何知道怎么照顾我,更何况是他那种以自我为中心的。以前我没出现在他生命里管不了,可现在我出现了,我就要做他生命里的唯一。”
聂敬康:“……”
叶聆暄说得抑扬顿挫,慷慨激昂,犹如发誓一般,说得自己都快信了。
“你当真是真心实意嫁给他,没带一点私心?”
“一丝私心都没有。”哦,因为她的心全是私的。
*
晚饭时分,聂兮迟没回府,聂省也没说要等他,于是他们几人先吃了。
常已安的视线总会偶尔瞥过几眼叶聆暄,凌映就看得比较光明正大了,目光直指。
以叶聆暄的性格还不会被人看怕,问题是她今天没怎么上胭脂。
“二娘,我清楚我年轻貌美让你想起了当年的自己,早知道你这么喜欢看我,我就该给自己化个妆,让你养养眼。”
本来这一桌子的人吃得沉闷,叶聆暄这话一出,气氛顿时变了。
“噗呲”,聂天晴忍不住笑了出来,二嫂说话真逗。舒咏月连忙黑脸碰了她一下,示意她不许出声。
聂敬康神色如常,常已安的面色却不怎么好看了,这丫头怕是在指桑骂槐。
“你一直瞧她做什么?”聂省放下碗筷,疑惑地看着凌映。
凌映见聂省并无不悦便开始说话,“聆暄确实有我当年的五分姿色,不过这身子差了不少,太过纤瘦。”她说着还故意挺了挺自己的事业线,波涛汹涌。
叶聆暄看得毫不避讳,她放下碗筷,“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听过一个词。”她说完看了下一桌子人的反应,见他们都在等待她的下文,叶聆暄咧着嘴,“峰大,无脑。”
“咳咳咳。”聂省捂着嘴咳了一下。
聂天晴眨着眼不解,聂敬康面上这会儿倒是有了笑意。
“你!”凌映气地面上一抖,丰腴的身子跟着一抖。
“我吃完了,你们慢用。”叶聆暄挑眉,说完就走。
*
夜色寂静,夭华院内没什么人,烛光幽幽地亮起,倒是有种别样的安宁。
叶聆暄一进院门便看到了灯光。
聂兮迟回来了?
书桌前点着一盏明灯,聂兮迟对着一首诗词沉思,他好不容易才打听到下一块城主玉的所在地,回来后便一直钻研其中秘密。
目前,他手上已有朱雀玉跟白虎玉,还剩下两块,一个传说在这首诗里,另一个传说在外族部落。
洛神飞流气自定,机前有路妙难名,青枫浦上不胜愁,墓香拨上语玲珑。
聂兮迟想不通这首诗里有什么玄机,顶多看出个青龙玉。
“聂兮迟。”叶聆暄提起裙摆走进屋,然后就看到聂兮迟坐在书桌前,烛光映照在他俊挺的五官上,柔柔地散着光。
“嗯。”聂兮迟放下手里的古诗,抬眸一看,见叶聆暄穿着新衣有些许不适应,这套衣服意外衬她。
“你在看什么?”叶聆暄俯身一看白纸上的字,“是下一个墓的位置?”
聂兮迟道:“嗯,不过我没看出什么来,你看看。”
其实叶聆暄很想说她都不用看,不过直接说又显得她知道太多,她往前一凑,“你看把纸张倒过来。”
他按着纸张一转。
叶聆暄两手交叠趴在桌上,头靠得离聂兮迟的下巴很近。
聂兮迟视线一低便看到了叶聆暄的头顶,烛光在她的发丝上落了光,点点温馨。
“看出什么来了。”
“青龙玉在神机墓里吧?你看这句,洛神飞流气自定,机前有路妙难名,一个重点在洛神,一个重点在机,青枫浦上不胜愁,墓香拨上语玲珑,说的不就是青龙玉么,所以我断定,青龙玉在神机墓里。”
叶聆暄刚说完脸就垮了,神机墓比索冥墓还凶残,估计每一层都要氪金。
她还剩两千多点余额,钱真的不多。
“牵强。”聂兮迟嗤了一声,“我确实听说过神机墓,每一层都设有精巧的机关,想在里面拿青龙玉着实不简单。”这次必须将上官隽带去,上官家通晓机括之术,而神机墓里的机关只有他能破。
“那……”叶聆暄一抬头,正好对上聂兮迟,两人靠地近,能看到彼此面上的绒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