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夫君才不是反派！ 第85章 黑暗道主修炼日记4——赫连天

鹿饮溪笃定道：“闻人初，你已扮做他的模样骗过我一次，休想再骗我第二回！”

青年静默了一瞬，没有反驳，而是抬手指了指街道一旁的茶铺，含笑道：“这家的茶不错，我请你。”

鹿饮溪这才放开了他，跟着他进了茶铺。

眼看着“闻人初”熟门熟路地地上了二楼，鹿饮溪只好跟了上去。

直到进了一间极安静的茶室，茶铺的小二才进来，躬身询问道：“公子，老三样？”

“闻人初”微微颔首，那小二正要退下，却又被他喊住。

“另外加一壶‘龙溪曲流’，一碟‘红雪满香枝’，一碗‘云江泛舟’。”

那小二的目光在鹿饮溪身上打了个转，才垂头道：“是。”

鹿饮溪见小二离开时，还十分恭敬地把门合上，又环顾四周，发现这间茶室布置得清幽雅静，细微之处又透着盎然生机，不由得有些诧异。

“看不出来，你竟喜欢这种地方。”

“闻人初”唇角含笑道：“我不该喜欢这种地方吗？”

他一边说，一边对着鹿饮溪做出“请”的动作，示意她入座。

鹿饮溪坐下后，他才在对面落座。

“你整日里冷冰冰的，古古怪怪，看起来实在不像是一个热爱生活的人。我以为你会喜欢那种空空荡荡、色调单一的布置。”

“哦？是吗？”“闻人初”似乎被她的话挑起兴致，甚至挑了挑眉，因为他脸上的面具微微动了一下。

鹿饮溪打量着他，再次问出心中疑惑：“闻人初，你什么时候入境的？你来这儿做什么？”

“闻人初”的手指轻轻搭在茶案上，手指轻轻地敲击着，似乎在斟酌怎么回答，过了一会儿，他反问道：“那你呢？你来这儿做什么呢？”

“我是不小心掉进来的，”鹿饮溪道，“我原本想去藏海阁找魂境的线索，却掉进这本书里。对了，你听说过魂境吗？”

“闻人初”点了点头，“魂境不是在天地境吗？你要找它，却来这儿做什么？”

鹿饮溪轻叹道：“天地境十八层我没办法进去，就想去藏海阁看一看，魂境到底有什么作用，结果却不小心掉进这里。”

“魂境可照出人的魂魄是否残缺，还能识别血亲。”“闻人初”解释后，又问她：“你找魂境做什么呢？”

鹿饮溪眼底浮起忧伤，“我……我想照一照我自己，看我身上到底有没有怪异之处。此外，我还想寻找赫连天的魂魄。”

对面的“闻人初”似乎愣住，连原本敲击着桌面的手指都停住了。

就在此刻，门外响起轻轻的敲门声。

小二推门进来，将一壶茶、一碟点心、一碗清粥摆在鹿饮溪面前，又将一壶酒、一碟凉拌小菜、一盘酱牛肉摆在赫连天面前。

小二退出去后，“闻人初”才缓缓抬手执壶，将鹿饮溪面前的茶盏、碗筷、调羹烫洗了一遍，又为她斟上一盏茶。

“这盏茶名为龙溪曲流，传闻龙小云道主豢养的情人极爱侍弄花花草草，他采集花蜜贮存、又收集花露和花枝上的香雪为水，经年累月，囤积的天水竟成一条蜿蜒曲折的溪流，后来他制作了这道茶，味道香甜可口，受龙小云盛赞，也极得许多姑娘家喜爱。”

鹿饮溪原本不爱甜，但听了他的话中的传奇故事，便不由得端起茶盏尝了一口，只觉得似花入口，香气缭绕，淡淡的甜味若丝丝花蕊，一点也不觉得腻。

“味道的确不错。”鹿饮溪刚放下茶盏，对面的“闻人初”便又抬手给她斟满。

鹿饮溪觉得有一丝丝怪异，今日的“闻人初”似乎格外温柔体贴。

她指了指那碟形似枝头开红花的精致的点心，“那这个呢？可有什么来头？有没有故事可听？”

“闻人初”笑了笑，拿起鹿饮溪的汤匙，将那点心沿着中心切割成八片三角状，一边切一边道：“这道点心名为红雪香满枝，传闻是龙小云所创。”

“龙小云？！”鹿饮溪吃惊道，“我记得史书上说她厨艺奇差无比！”

光明道史书上记载的大多是极为重要的事，而能在拥挤的史书上留下“厨艺奇差无比”这样一句与术法、道绩毫无关联的评价，可见这位道主的厨艺到底差到何等地步。

“闻人初”却舀起其中一块，递给鹿饮溪道：“来，尝尝。”

鹿饮溪有些迟疑地接过来，她本就不爱甜，这道点心上面的“红雪”一眼瞧上去像极了果酱，而“红雪”下面压着的“香枝”，是一簇簇白色雪丝，瞧着像棉花糖，只是模样更精致、形状像花枝罢了。

但她还是微微垂目，咬了一口。

一口下去，鹿饮溪不禁瞪大双眼。

对面的“闻人初”似乎早料到这种反应，笑着道：“如何？”

鹿饮溪手忙脚乱地端起手边的茶一饮而尽，紧接着又吐了吐舌头，“辣！辣！好辣！辣死我了！”

明明看起来那么甜！

谁知竟辣得人魂儿都要升天了！

鹿饮溪抬手要去拿茶壶再倒一杯，那茶壶却后退了一步，竟是被“闻人初”快一步抢走了！

“快！快给我！我舌头、嗓子都要冒烟了！嘴唇也要肿了！”鹿饮溪辣得脸色通红，嘴唇更是红得如娇艳的花，与那点心上的“红雪”可相媲美。

“闻人初”却笑着道：“先别急，你才尝了一半，还有另一半呢！”

鹿饮溪一听，立刻猛烈地摇头。

她是不要命了才会去吃剩下那一半！

“闻人初”却执意道：“你信我，不会叫你后悔。”

鹿饮溪被辣得没法子，也顾不得了，一闭眼将剩余的“香枝”张口含了进去。

这一下，她又睁大双眼。

那“香枝”不是糖，是冰！

满口的辣顿时消失遁形，只余下凉凉的冰里夹着的丝丝舒爽。

“这还真是……”鹿饮溪愣着发出感慨，“不愧是一代道主……连点心都做得如此别具匠心……”

“闻人初”嗓音含笑道：“这可是龙道主亲自为心上人所做。”

鹿饮溪想起曾在棺材里见到过龙小云的画像，她的心上人被她用锁链锁着，不知道长什么模样。

她长叹一声，道：“也不知龙道主到底是爱他，还是恨他，竟做出这样一道菜。”

“闻人初”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饮下，接口道：“大约是既恨又爱吧。”

一时间，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

鹿饮溪不知为何，竟想到赫连天。

她不是龙小云，没有那么浓烈的爱与恨，也不会因为喜欢一个人，就会非要将那人绑在身边。

可若是赫连天魂飞魄散与她有关，那他临终之际那个冷冰冰又失望的眼神，是不是在恨她呢？

恨她，和一点也不在意她，鹿饮溪不知道哪个更好，思来想去，似乎哪个都不好。

对面的“闻人初”不知在想什么，也一直沉默着。

鹿饮溪无意识地低叹一声，目光落在那一碗羹上。

“这个便是‘云江泛舟’？又是历史上哪个名人做创？”

“闻人初”笑了笑，摇头道：“并非哪个名人做的。”

又示意她品尝，“先尝尝喜不喜欢。”

这碗羹做得十分别致，上头一层白雾若仙气缭绕，雾气中又隐约可见一叶扁舟，舟上有一小人，戴着斗笠正在垂钓，而舟下是雪一样澄净的一片“江水”。

鹿饮溪拿起调羹，对着这碗羹，却有些踌躇不决，她实在不忍心破坏这美景。

“闻人初”猜到她的心思，笑道：“做出这碗羹的人，是想让进餐的人心情能愉快些，只是他却没想到，反倒叫你发起愁来。”

鹿饮溪也觉得自己有几分傻气，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去品尝那羹。

她刻意避开了那不知什么食材做的垂钓小人与扁舟，沿着边缘舀了一勺“江水”。

入口丝滑、香而不腻。

“是鱼羹！”鹿饮溪惊讶道，“居然一丁点儿鱼腥味儿都没有！”

她原本就有些饿了，茶水不顶用，那点心更是奇葩离谱，也就这道羹，深得她心。

很快，她就将一碗羹吃得干干净净。

她抬头看一眼“闻人初”，“你还没说，这‘云江泛舟’到底是谁所创？”

“闻人初”正在斟酒的动作一顿，淡淡道：“不是别人，是我。”

鹿饮溪愣了愣，一瞬间竟没明白他的意思。

“怎么？”“闻人初”透过面具看着她那副神情，好笑道，“很奇怪吗？”

“你……你还会做菜？”不能怪鹿饮溪不信，就闻人初那副生人勿进、冰冻三尺的模样，鹿饮溪实在想象不出来他会在厨房里烧火做菜。

“原本是不会的，但为了让自己在乎的人心情好一些，便专门去学了。”

鹿饮溪原本以为，闻人初回出言回怼她，没想到不管她说什么，对方都很耐心地给她解释。

她打量着闻人初，秀美微蹙，“你今日很古怪。”

“哦？哪里古怪？”

鹿饮溪想了一瞬，“从我碰见你到现在，你竟然没有对我说过一句冷嘲热讽的话。”

“闻人初”的面具又微微动了动，似乎又在挑眉，“我平日里，很喜欢对你冷嘲热讽吗？”

“你……”鹿饮溪想起平日闻人初阴晴不定的模样，又想起天星洞里的事，最终只是道，“上次从天星洞出来后，你说的话虽然难听，我当时很生气，但事后想一想，你说得很对。”

“闻人初”却道：“我说了什么？”

鹿饮溪不想将那么不愉快的对话复述一遍，她不信闻人初真的不记得，大概又是想捉弄她。

“闻人初”也瞧出来她并不想说，默了片刻，柔声道：“不管我说了什么，若是伤害到你，我向你道歉。”

鹿饮溪微微一怔，诧异地抬眼，再次盯着“闻人初”。

这还是她头一回从他口中听到“道歉”。

“闻人初”望着她的眼睛，又缓缓道：“若我真说了伤害你的话，那一定不是我的本意，你不要放在心上。”

鹿饮溪更觉得古怪了，她紧紧盯着对方，盯着他发间那一抹红色，神情凝重，“你不是闻人初。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