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光同蛟六附身于黑雪, 进入活人炼忌阵之后,她们被浓厚的黑雾包围住,陷入一片混沌之中, 伸手不见五指。她回过神来,眼前已没有了蛟六的身影, 唤他的名字, 也得不到任何回应。
她们一进入阵法, 就失散了。
片刻过后, 眼前出现一面镜子, 镜面什么都没有,边框上绘着无相魔门的纹路。除了镜子之外,四周还隐在黑雾之中。
这时, 镜面里出现一个人,身着无相魔门的核心弟子服, 丰神俊朗,意气风发。
和光觉得他有些眼熟, 似乎在哪儿见过。
镜子里的脸突然放大了,他弓身向前凑近镜子,冲镜子扬起明媚的笑容,露出两颗小虎牙。他抬起手, 细细理了理发冠,抬起的袖口绣着无相魔门万魔峰的纹路。
万魔峰?
和光猛地睁大眼, 紧紧盯住镜中的这个人, 没错,他是杨醉蹄,无相魔门万魔峰峰主,被九节竹断定为逼迫昆仑剑尊进阶的黑袍子。
事情暴露后, 昆仑派人包围了万魔峰,一进峰,才发现万魔峰上下不剩一个活人,弟子全部惨死,而杨醉蹄已经破界逃走了。
他怎么会在这儿?
他不是撕破虚空逃走了吗?怎么会在贺拔峰的禁地里?
镜内的杨醉蹄还是年轻时的样子,与和光见过的他恍然两人,眉宇神态截然不同,故她一时之间没有认出来。
四周的黑雾缓缓散开,镜外,杨醉蹄的身体显露出来,除此之外还是一片黑雾。
咚——咚——咚——
铜钟声似乎从极远的地方传了过来,杨醉蹄猛地站起身,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这笑容似乎点亮四周的光芒,感染了周围的一切,竟然驱散了混沌的魔气。
样式古朴的座椅,一排排白烛幽火,花纹诡异的幡旗,暗流汹涌的魔气,高阔的天顶,封闭的四壁,从外透进来的阳光......
竟然是无相魔门的大殿。
她怎么会到无相魔门。
铜钟声接连不断,随着撞钟的声音,周围的景象也一点点明晰,是无相魔门,又不同于她熟悉的那个无相魔门,说不上哪儿不对劲。
杨醉蹄站起身,腰间挂着的弟子牌晃了晃,正面写着【万魔峰金丹】五个字。
金丹期的杨醉蹄,而且这儿随着他的动作铺展开来,莫非这儿是他的回忆?
铜钟声嘎然而止。
和光在心底数了一遍,九十九下,只有最为重大的日子,无相魔门才会敲响九十九下铜钟。
道贺声从殿外传来,“掌门继承仪式即将开始——”
杨醉蹄金丹期,那时候的无相魔门掌门是谁来着?不,掌门继承仪式,一位新上任的掌门......
和光推算着时间,推算到最后,心头狠狠一颤。
是残魂一号——汝明山
五千年前,万魔峰峰主,杨醉蹄的师父,汝明山会在掌门继承仪式上,被揭穿异界来魂的真面目。
就是这一天,无相魔门的掌门继承仪式,异界来魂第一次暴露在阳光下,被坤舆界知晓。
和光只知道汝明山是在走前生镜的时候被戳穿的,前因后果全被尘封在九节竹的档案内,列为最高机密,以她的级别,还接触不到。
杨醉蹄作为见证人之一,当事人又是他亲师父,他应该清楚整件事情的经过。
一只白鹤悠悠落在殿外,嘴里衔着纸条,一蹦一跳跑入殿内,杨醉蹄忙过去,从白鹤口中取下纸条,展开来看,【徒儿,速来。】
笔迹凌厉,从字似乎能感受到那人的锋芒。
杨醉蹄脸上一喜,叠好纸条,小心翼翼地放入怀中,朝殿外奔去。
他每走过一处,景象愈发明晰起来,殿外的场景也一一浮现。
天色明朗,是漳州界少见的好日子。
飞舟起起落落,着各宗门衣袍的弟子来来往往,道修魔修,人族妖族,面带喜色,纷纷赶来无相魔门祝贺。仙鹤衔礼而来,白云腾空而去。
早已成画像悬挂在各个宗门大殿的掌门长老等前辈们,携手同行,音容笑貌就在眼前。而今日的掌门长老们还是朝气稚嫩的修士,斗嘴磕绊在所难免。
和光难以想象,这些前辈们年轻时也如此荒唐。
掌门此时还是财禅的愣头青,竟然在无相魔门境内摆了个摊子,似乎打算趁机赚一笔,气得无相魔门的胡子长老狠狠追着他打。
昆仑掌门追在那早已飞升的大师姐身后,瞻前顾后,为她挡住了所有的好桃花烂桃花,时刻提醒着大师姐专心修炼早日飞升。
忘情禅主张敞和媚门掌门曲无眉肩并肩行走在人群中,当时的两人还没有闹翻,还是无名小卒,还是在这等场合掀不起任何风浪的小辈。值得引起众人注意的也不过是她俩绝世独立的相貌,时远时近的距离,以及那若隐若无的暧昧。
无相魔门的太上长老贺道台和虞世南从五千年起便关系不好,贺道台挑衅地打量虞世南,一一被虞世南打太极推了回去。
杨醉蹄即将成为掌门的徒弟,他一出现,便被众多弟子团团围住,面对众人的道喜和奉承,他似乎都不在意,仅点头受过,没有同众人聊天的意思。
他一路快行,往大殿的方向飞去。路过贺道台时,被贺道台强硬拦了下来。
“急什么,赶着去投胎?”
杨醉蹄似乎堪堪回神一般,脸上的笑容收了点,朝贺道台和虞世南行礼,“贺师叔,虞师叔。”
贺道台嫌弃地打量着杨醉蹄,嘴唇不停地动着,却没有声音响起。和光猜测,或许是杨醉蹄忘了这一段。过了一会儿,虞世南扬唇笑笑,朝杨醉蹄摆摆手。
这一句,杨醉蹄听见了。
“杨师侄先走吧,明山在等你。”
杨醉蹄脸上立即绽放出笑容,朝两人道别,马不停蹄地飞向大殿。
一踏进大殿,还没见着人,杨醉蹄就急切地喊了起来,“师父!师父你在哪儿?师父——”他一边大踏步冲进殿内,嘴里叫个没完。
温和的声音从殿内传了过来。
“这么大个人了,还毛毛躁躁,你这样,我怎么放心把万魔峰交给你。”语气调笑,丝毫没有怪罪的意思。
杨醉蹄脚尖一转,往主殿走去,脚步越发快了起来。迈入门槛的那一刻,主殿的景象豁然明晰,一人高坐在主座,右手撑着下巴,笑得十分温柔。
和光凝视着他,不禁怔住了。
这就是汝明山?
和她想象得颇为不同,能够做上无相魔门掌门的人,怎么也不会露出这么温柔的表情。
杨醉蹄就像个孩子一般,立刻扑了上去,“师父——”
汝明山摸了摸杨醉蹄的头,拉过他,笑着瞪了他一眼,“站直了,像什么样子,还和师父撒娇。”
杨醉蹄傻傻地笑了一下,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木盒子,递给汝明山,“送给师父的贺礼,徒儿特地请万佛宗的前辈打制,清神静气,魔气不受控制时,能够压下去。”
木盒子缓缓打开,里边躺着一张金丝面具,由无数玄铁钩织而成,薄细的玄铁丝表面刻满了万佛宗的佛咒,故呈金色。
这等技术,在如今万佛宗,也没几个佛修能做到。看来杨醉蹄为了这贺礼,着实花了番心思。
汝明山笑了,“你怎么送为师面具,一派掌门,成日戴面具怎说得过去?”
杨醉蹄挠挠头,“徒儿想着师父走火入魔时总能用......不不,我没有咒师父的意思。”
汝明山话是这么说,还是拿起了金丝面具,戴在脸上,“怎样?”
杨醉蹄伸出大拇指。
师徒俩说了阵闲话,门外弟子来报,继承仪式要开始了,请汝明山移驾掌门大殿。
在杨醉蹄的记忆中,掌门继承仪式有条不紊地进行,各门各派的掌权人上前祝贺汝明山,无相魔门的上任掌门把掌门印交给汝明山,希望汝明山能带领无相魔门走下去。
杨醉蹄的目光只停留在汝明山身上,除了汝明山以外的场景都被藏在黑雾中。
掌门继承仪式的最后一步——前生镜
所有人都在笑,和光的心脏跳了起来,她知道,只要汝明山踏上前生镜,眼下的和平都会被撕裂。
杨醉蹄的世界里,天色是那样晴朗,只有前生镜,只有那儿蒙上了昏沉的黑雾。然后,他眼睁睁地看着,笑着送他师父,送汝明山走上前生镜。
天色变化莫测,一道道惊雷打在前生镜上。
漳州界没有这样的天气,这一切都是杨醉蹄的所思所想。
前生镜颤了颤,刀光剑影、烽火连天的场景浮现在镜面上,裹着铁皮的马车,奇形怪状的服装,从未见过的城楼屋舍,长相怪异的生物,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残忍得仿佛天魔大战的一幕幕景象。
天色骤然大亮,刺眼的白光打在前生镜上,却冷得刺骨。
台上,各大宗门的掌权人神情震惊,纷纷站起身来,警惕地盯住汝明山。无相魔门的上任掌门长老们一脸惊恐,立即包围了前生镜,拿住汝明山。
汝明山被威压按在地上,笑容不知所踪,第一次露出了惊慌失措的表情。
“掌门?我......”
汝明山的话没说完,转头看向了前生镜边缘的杨醉蹄,“徒儿。”
杨醉蹄跌倒在地,尖锐的嗡鸣声响彻云霄,想必他那时受了极大刺激。
后来,汝明山被关进地牢,由渡劫期长老看守。
所有宗门上层进行了一场前所未有的整顿,上至掌门家主,下至执法堂核心弟子,耗费了十余年的经费,只为让所有走一次前生镜,排查不属于坤舆界的人。
杨醉蹄,也走了,他走了三次。
所有宗门上层开了数不清的会议,杨醉蹄旁听过数场,没有一场听了进去。只有涉及到汝明山的部分,他缓过神来,偶然有几句挤进了他心里。
“那日的景象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诸天万界也从未听说过有这样的界域,那家伙到底是从哪儿来的?”
“诸位还记得那堆积成山的尸体吗?修士打斗极少能留下全尸,何况还是如此之多,上一次这样还是在天魔大战的时候。诸天万界没有这样的界域,而我们对天魔的界域一无所知,那家伙不会是天魔派来的吧?”
“照这么想,似乎有可能。”
......
和光看过那个时候留下的回忆录,虽然没有记录当时的会议和细节,但是清楚地写下了众人的想法。当时的坤舆界还不了解异界来魂,比起异界来魂,恐怖的天魔大战还历历在目。
被天魔入侵过的界域还会不会有其他的天魔率军而来?天魔卷土重来的恐惧压在所有坤舆界人的心头,以至于他们想到这般,不由得更为严苛。
再者,汝明山是魔修这个显而易见的事实,现在看来似乎是个巧合,在当时看来却加重了天魔奸细的可能性。
坤舆界这么多道**法,汝明山为何要修魔?他为何会在修魔之道上天赋异禀?明明同为魔修,为何他却如此聪明睿智?他为何要做无相魔门的掌门?他想通过掌权,得到些什么?
汝明山当上无相魔门掌门之后,才揭开身份的秘密。在当时去看,却因果倒置了。压迫在众人心头的威胁和恐惧,使得他们没有想到这个,有些想到了却保持沉默没有说出来,选择他们脑海中更令人安心的想法。
对汝明山的诘问和怀疑纷至沓来,已超出了无相魔门一宗的掌控。
场景,又变化了。
杨醉蹄随掌门去见汝明山。
汝明山被转移到万佛宗,关在菩提佛像之下,由九十九名佛修亲自念经镇压。他被围在金色卐字中央,四肢被念珠锁链死死绑住,丝毫动弹不得。
经文爬满了他全身,侵蚀着他的皮肤。一旦他忍受不住,使出魔气恢复,魔气立刻就被佛力吞噬,令他愈加难受。
杨醉蹄身体抖了抖,忍不住后退一步。
汝明山望了一眼杨醉蹄,眼神停留在无相魔门掌门身上。他咬住牙关,似乎是极为难受一般,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
“为什么这么对我?”
掌门站在佛阵外,他也是魔修,佛阵对他的影响也不小。
“你到底是谁?和天魔什么关系?当上掌门,是不是为了救出洲一和洲九?”
汝明山笑了一声,“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是人,有血有肉的人。我为什么要当掌门?不是你们希望我当吗?年轻一辈,除了我,还有谁配做掌门?”
“你!”掌门气得胸膛不住起伏,“都到这份上了,你不如说实话......”
杨醉蹄痴痴地站在一旁,一句话都没说,场景又晃动起来,四周出现一道道裂纹,整个画面摇摇欲坠。
过了一会儿,掌门气得快站不住脚。
汝明山笑得凄惨,“掌门,你真以为你能行?有几斤几两,你自己不清楚?无相魔门能走到现在,能有今日的风光,风头能盖过其他三个宗门,不是靠我?不是靠世南?”
他挣扎着,一手撑地,竟然缓缓地站了起来。
九十九名佛修神情震惊,念经念得更快了,铺天盖地的佛力罩了过去,他的身子晃了晃,经文几乎要刻进骨髓里。
可是,汝明山就这么顶着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一步一步走到佛阵边缘,一步步走到掌门面前。
他用手指点了点胸膛,“我,汝明山,自千年前加入无相魔门起,上敬前辈,下扶弟子,师门友好,从未闹过事情,从未做过一件有害无相魔门的事,从未做过一件有害坤舆界的事。我日夜修行不缀,为执法堂的事务殚精竭虑,上任执法堂主后从未休息过一日。”
差一步,就要踏出佛阵。
掌门面色苍白,后退了一步。
汝明山停在阵内,没再往前走。
“劳苦功高是我,鞠躬尽瘁也是我,你凭什么这么和我说话?”他抬起下巴,不屑地俯视着掌门,“凭什么你在阵外,我在阵里?”
掌门抛下一句话就走了,“你不是我们。”
汝明山怔住,苦笑了一声。
杨醉蹄愣愣地注视汝明山,嘴唇动了动,“师”字即将说出口,又咽了下去。
汝明山惨然一笑,“连声师父都不愿喊了?”他从怀里拿出金丝面具,递给杨醉蹄,“收回去?为师......我许是用不上了。”
杨醉蹄伸手去接,就要拿上的那一刻,瞪大眼睛缩回手。
咔嚓。
金丝面具掉在地上,碎成了两半。
杨醉蹄神色痛苦,抱头蹲了下去,最终只拿走一半金丝面具。
逃到地牢门口,魔气压不住了,差点走火入魔,幸好碰到虞世南,替他镇住了魔气。杨醉蹄连道谢都不记得,匆匆忙忙离开了。
再后来,场景又变了,地点换到大衍宗的倾天殿。
四壁两底刻满阵法,塞住了所有出口。汝明山被压在殿中央,十个渡劫期修士负责搜神,他前生所有的记忆散成碎片,浮在殿内,一遍遍重复播放。
汝明山披头散发,再也不复以往的温润儒雅,双眼通红地瞪着殿内所有人,凄厉地大叫出来,“为什么!为什么这样对我!我从没做错什么!我没有!”
殿内,坤舆界所有宗门势力的掌权人齐聚一堂,数百人神色郑重地检查汝明山的记忆碎片,试图复盘他的前生,找到他和天魔的关系。
就是在这儿,就是这一天。汝明山成了大名鼎鼎的残魂一号,统携联系坤舆界所有宗门的九节竹诞生了。
这一场搜魂,持续了整整十年,汝明山受了十年灵魂撕裂的苦楚。
这十年里,九节竹的人来来去去,只有杨醉蹄,一直守着汝明山。
汝明山死死瞪住每一个人,仿佛把他们的脸刻进心里,仿佛在等待着有朝一日报仇一般。
后来,汝明山定定地看着杨醉蹄,语气哀求,“杀了我,徒弟,杀了我!我不求你救我出去,只求你给我一个解脱!”
十年后,汝明山所有的记忆整理完毕,他死了,魂销魄散。
杨醉蹄回到万魔峰的大殿,又呆了十年,每日不吃不喝,不言不语,只是痴痴地注视着半面金丝面具。
虞世南来了,把万魔峰交给杨醉蹄,让他振作起来,不要让汝明山一手创立的万魔峰毁于一旦。
杨醉蹄听进去了,开始勤于修炼。
后来,他当上了万魔峰的峰主,成了人人敬仰的太上长老。
两鬓染上风霜,神情变得严肃,眼神逐渐浑浊,他从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变成了和光所熟知的万魔峰主。
和光看到最后,明白过来,这不仅是杨醉蹄的回忆,更是他的心魔。
她催动佛力,场景四周裂开,她从心魔幻境中挣脱出来。另一边,蛟六放出海水,也驱散了浓厚的魔气,顺利同她汇合。
与此同时,地下城的贺拔势也看见了杨醉蹄的心魔幻境。
他不认识什么杨醉蹄,也不认识什么虞世南九节竹。但是,汝明山手里的半面金丝面具,他看得清清楚楚,看得心脏狠狠地颤了起来。
那半面金丝面具,怎么看着有点像贺拔六野脸上的那个?
就在这个时候,贺拔势的玉牌亮了亮,他翻开一看,是贺拔六野发来的消息。
【家主:你在地下城,不主持篝火宴会,去那儿做甚?】
贺拔势心头颤得越快,他联系不上狗和尚,虽然通过脑内阵法知道他们安然无恙,但是贺拔六野回了天极界,他们还呆在禁地,总有危险。
贺拔势摸出玉牌,打算先稳住贺拔六野。
【贺拔势:前几日有人偷入地下城,劫走了不少奴隶,为了防止此事,我正在重新安排巡逻修士。】
信息刚发过去,贺拔势眼前一黑,一人骤然出现在他面前,他刚瞥到那金丝面具,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老五,怎么见着我怕成这样?”
贺拔六野弓下身子,眯眼盯住他。
贺拔势极力压住心底的恐惧,“没......没,家主您突然出现,吓了我一跳。”
两人脸对脸,金丝面具压在他脸上,他看得脑子里响起嗡鸣声。
这半面金丝面具,别说玄丝的纹路,就连断口都一模一样!
怎么回事?汝明山的金丝面具怎么会在贺拔六野手上?谁送给贺拔六野的?难道是狗和尚说的那个坤舆界的异界来魂?
贺拔六野缓缓直起身子,似乎放下了此事,他手指一动,划破虚空,就要离开。
贺拔势急忙叫住他,“家主,您去哪儿?我还要安排地下城的巡逻修士,不如您去主持宴会?”
“不了。”贺拔六野笑了笑,“我去找点乐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