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玉嫏回了后厢客院,正想瞧瞧稚儿醒了没,结果就院子里后院乱成了一团。mengyuanshucheng
“你们快去那边找找。”苏芷焦急的催促着底几个婢女,一转头就看见自家小姐就带着长蓉站在门外。她一惊,就赶紧跪下请罪。
“稚儿呢?不是让你好生照看吗?”楚玉嫏大步走了过去,脸色难看。
“婢子该死,值守的时候不小心睡了过去。醒来小公子就不见了,屋里的窗子开着,应该是醒来翻了窗子。”苏芷伏跪在地上,眼眶通红通红的,几乎要哭了出来。
上一个在当值的时候玩忽职守的已经被发卖出去了,还有前些日小公子落水,其中一个跟着小姐近十年的婢女也被赶出去了。
苏芷也是自小跟着小姐的,她知道小姐一向是个心冷的,可不会因为跟得久就会产生什么情谊然后网开一面。
她跪在地上颤抖的等待小姐的责罚,石子磨破了膝盖都没有察觉到。
然而楚玉嫏却没有空理她什么,匆匆就进了司马静午休的放假,才进就留看到了那扇大开着的窗户。窗户边是一张半人高的桌子,还有一把椅子。
桌子上当了一个半大的花盆,里面放了郁郁葱葱的兰草,长势正好。
楚玉嫏看到,椅子上有一个不大的脚印,然后是桌子上。
他是怎么爬这么高的,还有那窗子,楚玉嫏往窗子外望去,发现什么落脚点都没有,他就那样跳下去了?
这么大动静苏芷都没有醒,她真睡得就有那么死沉?
万一稚儿早上摔伤了,或者被桌子上的花盆砸到了……
一瞬间,楚玉嫏冷声道:“让府兵赶紧去找,这次当值的婢女府兵都罚奉三个月,苏芷杖责三十,白蓠、于茱杖责二十,回府之后再行刑。”
楚家的府兵匆匆出动了,满道观的找人。
青云观盛名太久,观主呤鹤道长更是神出鬼没,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见的。大多数时候,观中弟子也不知道他的去处。
司马静此前并不是很待见这些道士,也并没有来过青云观。他找了一圈又问了几个弟子后无果后,终于意识到此时的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走到哪都人人跪迎的太子殿下了,现在的他就算纡尊降贵去找人也不一定能找到。
是青云观的主楼,也是整个观中最高的楼,一共有六层。司马静此时一个人站在最高的那一层楼凭栏独望,这个可以将整个道观的全貌看个清楚,他看到那个祈福的老槐树格外醒目,树上可见挂着层层叠叠的红绸。
他隐约看到了他出来了那个院子,只是有太多的树遮挡,看着不是很清楚。
他还看到了楚家的府兵穿梭在隔条道路上到处找人,但是他此时情绪恹恹的,并没有想回去的意思。
整个楼只有他一个人,也没有人知道他在这儿。他是避过楼下的小道士上来的,这楼里供奉着不知道是谁的神像,上了楼便看不到人了,静的很。
他看着天边飘浮的云彩,情绪平复下来。
没什么大不了的,就算不再是太子之尊,他也还是他。老天如果看不过眼,执意要他在现在这副躯壳里过完这辈子,也没有什么大不了。
他司马静是太子的时候可以活的骄傲,是楚稚的时候也可以。
何况,也并不一定换不回去呢。
他转身准备离开,却见身后不知何时已经站了一个人了。
来人穿着道袍,气质儒雅,不过三十多岁的模样,面上挂着淡然的笑容。
“观中的卫兵都是来找小友的吧,到不想小友竟是躲在这里,倒是让人好找。”
司马静看见来人的一瞬间就惊了,虽然只在父皇祭天的时候见过几面,但是他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此人是谁。
呤鹤道长,青云观的观主。到不想他找了这许久,竟然在这里遇见了。
当真是……
司马静冷静了一瞬,开口问:“你是呤鹤道长?”
呤鹤道长面上虽笑得温厚慈爱,心下却还是有几分诧异的:“听闻楚家的小公子是个年仅七岁的痴儿,如今看着口齿清晰,目光清亮睿智,倒是不像。”
楚家小公子?连他也看不出吗,果然是江湖骗子,欺世盗名之辈。等他回去后,便直接拆了他这道观。
司马静神色冷漠下来,转身就要走。
却在这时,身后有道声音叫住了他。
“慢着——”
“何事?”司马静皱着眉,还是停下了脚步。
呤鹤道长方才便观这孩子面像有些不对,眉宇间分明紫气环绕,是乃帝王之相。这却是没什么可能,如今太平盛世,就算太子病危,怎么会在一个七岁的世家子身上出现这样的面相?
到也不排除其他意外,也许老皇帝或者哪个皇子曾留下过什么风流债。
面相这种东西,并非一成不变的。就算因为意外,这孩子身上聚集了些紫气,但也不见得能成什么大气候,也许只是一时气运,过些时候便会消散了。
造化弄人,谁又知道呢?
但是,这孩子方才的眼神……竟让他分外熟悉,他这辈子也不会忘得了。
当初的那位太子,也是用这样神色看着他的。带着些冷漠不屑和厌恶,如同一个俯瞰人间的帝王,看到一粒让人不满的尘埃一般,想要碾去。
他知道,当初那位太子对他真的动了杀意,只因皇帝宠幸他,让他祭天还让他炼丹,有意动想封他为国师。
而如今这个年仅七岁的孩童,一个世家子,传闻中的傻子,看他的眼神几乎和那位太子看他的眼神一模一样。
高楼风总是大些,呤鹤道长感觉后背有些凉意,他下意识的就开口叫住了司马静。
看着对方冷漠的神情,呤鹤道长问:“小友可知道传闻中的离魂之术?”
司马静神色闪了一瞬,那一瞬便足够让呤鹤了然了。
心下有数了,呤鹤稳了稳神色,面上重新带了温和的笑意:“小友如果愿意,不妨与贫道一同去香室,有什么话,自可以明说。”
司马静觉得这老道士虽没有传闻中吹嘘的那般神通,但是或许说不定真能知道些什么,魂魄离体之事太过匪夷所思,而这道士却能一瞬间想到这儿来……
呤鹤见他默认,不由含笑做了个请的手势。司马静颔首,大步走在了前面。
到了楼下,呤鹤让大弟子给楚玉嫏传一下口信,便带了司马静往另外一处阁楼而去了。
“离魂之术在书中也有记载,我青云观弟子遍布天下,记录各地异闻。三百年之内此内事件记录在册的就有七起,只是年代久远,有的不知真假。”
这间楼阁是青云观的藏书阁,楼有三层。第一层存放的是普通的道经,有香客也来也都可以。第二层藏的是一些珍贵的典籍了,只有教中弟子可以进入,这第三层藏的就是一些涉及秘密的典籍了,只有历任观主以及其亲传弟子可以进来。
而现在司马静和呤鹤道长所在的就是这第三层。
呤鹤将一本书递给了司马静,让他自己观看。
司马静找到了离魂之术的那几页,拧眉看了起来。这离魂之术竟然有这么多种类,有的是魂魄离体借尸还魂,还有记录有痴儿天生三魂七魄缺失,就被孤魂野鬼占领了身体的,还有记录竟然是魂魄互换的?
他仔细看了第二种,虽然他不是孤魂野鬼但是楚稚明显是傻子,照这样讲这个身体本来就是没有魂魄的,所以就被他占领了?
这些事件三百年间总共才七件,这第二种有记录的也才两件。而这两件最后的结果也都一样,孤魂野鬼被打散了魂魄,被占了身体的傻子也成了病秧子。
司马静拧着眉,将书还给了呤鹤,问:“可有办法将我变回去?”
呤鹤苦笑:“贫道凡夫俗体,哪里有这等神通本事。如果贫道没有猜错,您就是太子殿下吧?”
司马静抿唇,没有反驳。
“这等事一向就是看天意,您大可以放心。贫道观您面相,紫云缭绕,天生帝王之相,乃是气运之子。”呤鹤道长恭谦,语气不卑不亢,“天道降大任于您,磨练您的心性意志。若无意外,等时机到了自然会换回去。”
天道降下大任,是老天也看不惯楚家做大了,想要让他铲除楚家吗?
司马静眸色微闪,如此也好,等他回去定要收集证据,再伺机做些什么,让楚家从根子里腐烂倾倒。
注意打定,司马静也不想再去管那书上的另外两个离魂的种类都举了些什么例子,直接就要匆匆回去了。
此时的司马静还不知道,东宫之中有件让他最为不愿意看到的事情发生了。
那位昏睡之今的太子,他醒了。
不同于司马静,楚稚醒来的时候,有一大群人围在身边。七八个太医,都是太医署里医术最顶尖的那几位,还有好些个宫女太监。
“诶呦,太子殿下终于醒了,老天保佑啊!”
“快去,快去禀告陛下啊,愣着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