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个臭服务的,老子摸你一下是看得上你,别他妈给脸不要脸啊。”
一个人趾高气扬的声音盖过了音乐声。
安业握着酒杯对看热闹的邹杰说:“头疼,都赶出去。”
“我去看看。”邹杰站起身往闹事的地方走去。
经理看到他,立刻跑了过来,“老板,我正在处理。”
邹杰瞧了瞧情况,说:“我兄弟都被吵的头疼了,你把那个闹事的和那个服务生都赶出去。”
“是,老板。”经理很慌张,毕竟他管着酒吧这么多年都没有过闹事的情况,今天老板请他的朋友来,竟然发生了这种事,可别觉得他能力不行,再迁怒于他。
于是他想着解释一下,“服务生是昨天新来的,不懂规矩。客人可能不小心碰了他一下,他生气了。”
“忍受不了被吃一下豆腐,就告诉他别干这行了。”邹杰瞥了那个站着的服务生一眼,瞳孔猛地睁大。
“我操!”他推开经理朝那人跑去,“生哥?”他扒拉开拽着乔生的几只手,检查着他全身的情况,“生哥?受伤了吗?头有没有事?”
经理慌忙跟上,见邹杰这样对这个服务生,心底有些吃惊。
不远处卡座上,看热闹的冯丰也认出了被欺负的服务生是谁,他愕然喊道:“那个人,是不是生哥?”
他话音刚落,只觉得有人从眼前闪过。等他再去看时,安业已经站在了乔生面前。
说来也巧,被酒瓶砸中脑袋的人刚才脸上还没血,在被安业盯着时,血液顺着太阳穴和眉骨缓缓流了出来。
安业面不改色地脱了外套,翻了个面压在了乔生的脑袋上,牵着他一条胳膊就往外面走。
路过找事的那个客人身边时没怎么停步,却已经将一个酒瓶子扣到了他的头上。
“你大爷的......”那人还没骂完就被邹杰带人按了下去。
安业重新牵起乔生来到酒吧门口,心底有些懊悔没让阿东在外面等他。
正在他四处找车时,阿东开着车来到他面前,跑去给他打开后座的车门,这才说:“我觉得还是在外面等老板比较放心......”
他突然止了话,看见被衣服包裹着脑袋的那张脸,和他见过的照片上的人十分相似。
“去医院。”安业冷冷的声音拉回了阿东的思绪,他立刻启动车子往医院疾驰。
路上,安业帮乔生压着头上的血,一句话也不说。阿东透过后视镜看两人,他们的脸色一个比一个白,却也一个比一个冷。
再看安业,一只手压着乔生的头,一只手不自觉地抓着他的手腕,用力很猛,像是怕人跑了一样。
“小业。”十几分钟后,车子在十字路口停下等红灯,脑袋流血的人做了第一个说话的人。
“闭嘴。”安业打断了他要说的话,“包了伤口再解释。”
车内重新陷入沉寂,四周也没什么车子弄出噪音,这让车里两人的呼吸清晰可闻。
安业觉得不真实,他又握紧了些乔生的胳膊,觉得指骨很疼,他才放了心。
终于到达医院,安业领着乔生到了急诊,着急地扶着他坐在椅子上,对值班的医生说:“快点清理伤口,是酒瓶砸的,里面可能有玻璃渣。”
医生剪了乔生伤口四周的头发,检查了头顶的伤势,发现只有玻璃划口,没有玻璃残渣,就给他做了清理又缝了线,最后吊了一瓶液体。
“阿东。”安业叫了人过来,“去办理住院。”
“不用。”乔生喊停阿东,“我不需要住院。”
安业瞥了阿东一眼,阿东便跑走去办手续了。
乔生看向神色很冷的人,“我真不用住院,输了液就没事了。”
安业坐他一旁,一只手抓着他的手腕,眼睛看向前方的白墙,“一会儿去做个脑部检查,看看有没有被砸了脑震荡。今晚留下来观察一下,我确定没事了你再走。”
乔生浅笑一声,“你还是老样子,霸道的很,我处处都要听你的。”
“是吗?”安业可笑不出来,“再霸道你不也跑了吗?也没见你听我的啊。”
乔生收了笑意,盯着他握疼自己手腕的指骨,见他手背青筋暴起,想他也不舒服,就用手拍了拍他的手背,“可以松点了,我跑不了。”
安业这才意识到,自己一直抓着他。他想松开手,却发现,他对那只手失去了控制能力,仿佛是手自己不愿意放,跟他的思想没有关系。
“闭会眼睛休息一下吧,别说话了。”安业转移了两人对那只手的注意力,没打算松开。
乔生脑袋确实有点懵,他不知道是因为被砸的缘故,还是因为再次见到了安业后有些心安,所以他真的闭上眼睛时,竟然睡着了。
等再次醒来时,他发现自己在病床上躺着。他有些惊愕地看向盯着他一直看的安业,“我怎么过来的?”
“像小时候一样,被我抱着。”安业坐在另外一张空床上。
“你......长大了就别做这种事情了。将我喊醒了就行。”
安业脸色阴沉,淡淡问他,“你有多久没休息了?”
“什么?”
“叫醒你是吗?”安业有些生气,“我确实叫你了,可你他妈不是睡过去的,是昏过去的。医生说你是劳累过度,你要解释一下吗?”
乔生浅浅一笑,“成年人了,劳累点不正常吗?”
“是啊,成年人了。”安业冷哼,“你一走,再回来就二十多岁了。”
乔生握了握拳,他缓缓坐起身子,低着头看浅白的被子,慢慢说:“对不起,小业......”
“你他妈闭嘴。”安业打断他,“老子要睡了,你想跑就跑,不想跑就他妈躺下来休息。”
乔生看向准备陪床的人,劝他说:“你没必要也睡这里......”
“你他妈睡不睡?”
“睡......睡。”乔生无奈地摇摇头,盖好被子躺了下去。眼睛斜向背对着自己不知道闭没闭眼的人,眸中浮出潮湿。
第二天一大早,乔生定的闹钟响了起来,他好久没有睡这么轻松了,感觉精神特别好。他翻身下床,发现头不怎么疼了。他想着叫醒安业去办出院手续,却发现安业没在病床上躺着。
准备找他时,发现一个人裹着被子缩在门口,他整个身子贴着门,只要那门一动他就能察觉。
“小业。”乔生蹲在门口晃了晃睡姿不舒服的人,“起来了。”
安业猛地惊醒,“别走。”他正了神才发现乔生正在他的面前。
以为在做梦,他坐下缓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们在医院,乔生头上还有包扎的痕迹。
他倚靠着门喘了会儿气,神情越来越冷。
乔生给他系好胸口脱开的几颗扣子,轻声问他:“怎么睡地上了?”
“梦游。”安业推开他的手站起身,整了整衣服说:“感觉怎么样了?”声音虽然冷,却盯着那人不敢眨眼。
“我没事了。”乔生捡起地上的被子扔在了病床上,又说:“我们走吧,我上午还要上班呢。”
“酒吧白天也开门?”
“白天我干的别的工作。”
“什么工作?”
“......”乔生淡淡回:“在一个公司做采购。”
安业冷冷说:“你不是一直想搞科研吗?”
“上的大学没有那个专业。”
“你的成绩可以考上那个专业的。”
乔生无奈地摇摇头,“都过去了。”
“是啊,都过去了。”安业拽开房门,对身后的人说:“我送你去上班。”
乔生拒绝,“不用了,我回家换个衣服自己过去。”
“那我送你回家。”
“不用了,我......”
“走。”
乔生轻轻叹了口气,跟在了安业身后。
两人坐在后排一路又是无语,阿东觉得气氛怪异,想要打开收音机缓和一下气氛,却在看到安业冻死人的脸色后放弃了这种想法。
车子驶入老城的旧房区,拐了几个弯儿后在一处平房前停了下来。这里房屋密集,邻里之间共用一道院墙,环境潮湿脏乱。
“你在这里住多久了?”安业在乔生准备下车时问他。
乔生抓着门锁的手顿住,看向他回:“不到一年。”
“之前呢?住哪儿?”
“在萍州上学,年前回来的。”
年前?安业想起昨天冯丰给自己透露的消息,他以为那人只是想讨好他胡乱说的,没想到最不可能的事情竟然是真的。
安业看向这里的居住条件和环境,再看能在这里住惯的人,心里不自觉地一疼。他继续问:“房子是不是租的?”
“是。”
“若是我给你租......”
“小业,别管我了。”
安业握着拳,眼睛看向车窗外,透过玻璃倒影看着说出‘别管我’这些字的人,内心绞痛。是啊,干嘛管他?从他抛弃他独自离开那天,他就不该再管他了。
不该找他找的发疯,不该四处打听他的消息。
人家都已经想开了,留下自己自作多情......
“你家是哪一户?”安业始终不看旁边的人,却不打算让他轻易走。
“门口放了两盆黄色菊花的那户。”
安业这才动了动脑袋,从前窗看到了有菊花盆栽的那一家。他思忖半晌,忍不住说:“我想进去坐坐。”
“我妈在家......”
“我也想见见她......”
“还是算了,她这些年身体不好,我不想她看见你再想起以前的事。”乔生打算开车门。
安业一把抓住那人的手腕,越捏越紧。
乔生推了推他的手,“我上班要迟到了,有什么话,我们约时间再说。”他拍拍不松手的人,“我不跑了,既然决定回来,就不再走了。”
安业松开了说出这些话的人,在他开车门前,扔了自己的手机给他。心里不放心,便冷声警告他:“不许关机,等我电话。”半晌他又说:“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