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妖鬼夫君 第41章 第 41 章

度绯灵识出来之际，脑子还有些发懵，慕青意神色担忧地望着她，嘴唇上下翕动却无声，度绯还没来得及看清她说了什么。

随之而来便是眼睛一阵刺痛，连慕青意的神情看不清，只有耳间传来焦急的交谈之声。

“这是怎么了?”慕青意焦急发问，度绯瞳孔像是被一层黑雾蒙上，眼神无神。

姜明珠凑过来看了一眼，头上的发簪碰撞发出声声，她道：“小问题，只是在里面伤到了眼睛，过不了多久就好了。”

她好奇问着：“你在里面遇见了什么？”

度绯捂着眼，闷声道：“没什么。”

姜明珠哼了声：“不说我还不乐意知道。”

她转而站起身，慕青意将度绯扶起来。

姜明珠道：“谢霁白走了。”

度绯放下手，眼睛闭着，声音平静：“什么时候？”

姜明珠有些意外她的反应，旋即道：“方才妙言尊者与汜叶国国主路过此处，恰巧遇见我们将他一并带走了。”

被她师尊带走了，度绯收敛好神色。

度绯问她：“师姐，拿到招魂铃了吗？”

慕青意摇摇头，随之意识到她看不见才道：“招魂铃在王宫中，我看他们离开的方向，如今应当是回去了。”

度绯眉头微蹙，妙言尊者出现在此处有一种在预料之中的诡异感。

谢霁白的识海发生的一切。

妙言尊者也就是宣妙，明显知道他身上有妖鬼，可她是后面在收谢霁白为徒才知道？还是收徒前已经知晓？

若是后者，她明明已经知晓谢霁白体内有妖鬼，正道之首对妖鬼的了解比普通人更深，厌恶也是如此，她已经知道谢霁白体内有妖鬼还执意护他，真的是出于对友人留下独子的关心照顾吗？

那谢霁白幼时受得磨难算什么。

慕青意也在发愁，她现在究竟是继续去那妖鬼之门上还是原路折回。

此处古怪，与她联络的人到此时也没在与她传递消息，让她心里一时犯了难，加之国主此刻又回王宫，她摇摆不定，她此行本就是为了拿招魂铃。

度绯察觉到她的心思。

眼睛看不见后，灵识可以感觉更多，周遭的一切响动都逃不出她的耳。

她刚想开口说话。

倏然一阵长剑破空之声划过。

慕青意抬眸望去：“他们折返回来了。”

但是为什么呢？

姜明珠拉起度绯的手，露出一个笑容：“过去看看不就是了，反正已经到这儿了。”

*

方木神色凝重，在落下时，周围一片寂静，什么都听不见。

他做了很长的思想准备，斟酌着话语：“你那徒弟是妖鬼吧？”

若是旁人也许还发现不了，可他镇守妖鬼之门几百年来，对于这种气息已经刻进了骨子里，根本忽视不了。

宣妙知道瞒不过他，低低“嗯”了声。

方木目光沉沉：“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宣妙先行一步向前去，他们只能停在山腰，剩下的路要自己走上去，脚踩在枯木上发出嘎吱嘎吱声响。

“知道。”她道。

“知道你还这么做？”方木有些恨铁不成钢，“你平时这么清醒，怎么一到这个时候就犯糊涂。”

“方才若不是你阻拦我，我早一剑把他制住了，何至于让他跑到这里，倘若让他把妖鬼之门打开又怎么办？”

宣妙脚步没有停下：“不会。”

方木怎么会不了解她，他一下气笑了：“你的意思是我连他也打不过，还是说你没有犯糊涂，你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清楚得很。”

“更甚他不会打开妖鬼之门？”

宣妙倏然停下来，转过身去直视着他，眼底像是浮上一层薄薄的冰：“我自己在做什么我很清楚。”

方木冷笑一声，对她的回答不置可否：“是，你很清楚，我这些年虽然不是闭关就是在此处守着门，可不要以为我死了，外界的消息我知道的一清二楚。”

他顿了顿继续道：“你那徒弟我应当是见过的，这也是我见他的第二次，他幼时闯入这里也是我带他出去，只怪我当时眼拙没看出他被妖鬼附身。”

方木眯着眼，浑身冷冽：“要不然我当时就是杀了他，哪会让他活到今日。”

一道剑光破空而来，方木侧身躲开，剑光所过之处花树被一一斩断，只留下一片狼藉。

他静静看着一缕黑色的碎发轻轻飘在地上，神色不辨。

宣妙轻轻掀了掀眼皮，放下手中的剑，衣袂翩飞：“你那日不是说有解决方法吗？”

方木被她气极而笑。

同样身为正道之首的人物，宣妙对妖鬼的了解虽不如他多，可绝不是一无所知，她明知道自己徒弟是个妖鬼，拖到今日才来问他解决办法？

现在一言不合还想打他，他能受这个气？

方才路途中她徒弟苏醒时，斩出的那一剑天地为之色变，剑意里有着蓬莱剑气就算了，连妖鬼那种恶心作呕的气息也被混杂在里面，力量不言而喻。

若是真让妖鬼占据了这具身体，那还得了。

方木冷冷道：“是有那个办法，可是仅限于妖鬼还未苏醒，我看你徒弟体内的妖鬼不仅苏醒了，它还是个不得了的妖鬼，若是让他继续成长下去只会酿成大祸，今日我必须杀了他。”

宣妙看他逐渐远去的背影，倏然心里一种无力感攀升起来。

她真的做错了吗？

宣妙跟上他，心里思索，无论如何方木休想杀了他。

方木这个人嘴硬心软，她总能找到方法换得一个两全其美。

*

度绯她们还在山脚之时，这座山的黑雾像是受到什么召唤，向上而去。

“我感觉有不妙的事发生。”姜明珠嘟囔着，“我幼时来这里时还没有这样。”

度绯好奇了，可能是由于和她小时候相处过，她知道姜明珠一些不为人知的过往。

她话里存着试探：“你为什么会再次来到这里？”

姜明珠瞪了她一眼，没好气道：“不是和你说了么，找一样东西。”

度绯垂眸，这倒是与谢霁白识海中最后一次见姜明珠性格有些出入。

性格骄纵天真。

度绯笑了笑：“有结果了吗？”

姜明珠叹气：“本来要去那里，结果和你们走一拖再拖，拖得我都不想去了，现在看来换一条路照样能找到我要的答案。”

姜明珠轻快向前走去：“我想我很快就知道我要找的是什么了，不过在此之前我们得走快点，我要去看好戏。。”

跟她来的几个侍从随即跟在她周身呈保护之态。

树叶沙沙随风响动。

度绯仍旧看不清，她知道眼伤估摸要个半个月才能好，第一次看不见让她只能拉着慕青意的衣袖慢慢走。

两个人心思各异。

慕青意想到那个人只说让她把度绯带来此处就行，那她也做到了，接下来的事应当与她无关。

只希望他能够信守承诺。

度绯慢慢摸索着路，心里思考下面会发生什么。

姜明珠幼时既然知道谢霁白体内有妖鬼，后面长大了却像是完全不记得有此事。

那么就是有人刻意抹掉了她这段记忆，让她不再记得谢霁白是妖鬼，只记得谢霁白救过他。

这样抹除记忆的手法堪称精细，若是没有一定的修为水平完全做不到，如此看来宣妙做这件事的可能性最大。

度绯凝神，她其实也猜不懂宣妙的心思。

山路愈来愈难走。

姜明珠的声音响起：“这里也是妖鬼之门，只不过是假的，很多人来到此处大都误以为这里是真的，若是存了心想将它打开，最后只能尸骨无存咯。”

度绯看不见。

慕青意抬眸望去，内心冷笑，这假的还挺唬人，周遭几根黑柱立于此，每根柱子上攀着一条金龙，表情动作各异，或威严或诡怪。

它们共同守护着这里的祭坛。

只是慕青意与它们对视时，心里不禁一阵发瑟，旋即移开眼，脚下加快离开了这。

姜明珠继续道：“不要看它们此时无害，当你真的踏入那里，顷刻间就能尸骨无存。”

她嗤笑道：“我曾见过一个人掉进这里面，那场面可谓精彩至极。”

度绯默了默，那个人不会是绑架她的吧？

但是弄一个假门是做什么的？

众人没说话了。

一时间寂静无声。

慕青意挽住度绯胳膊，脸上神**言又止。

她想该说点什么，又不知道从何开口，最后还是化为叹息。

*

谢霁白像是站在深渊里，仿佛又回到不见天日的百年里，日复一日的深渊中。

周围暗无天日。

手上的归心发出低鸣铮铮声。

面前出现一个与他相同的人，这个人继承了他的情感，他的记忆，甚至想要替代他。

它歪着头，脸上露出微笑：“你亲手伤了她的眼，并且差点杀了她。”

谢霁白看着手上的剑，在黑夜里仍反射出白光。

现实与虚幻交织成迷，让他恍了神。

它继续道：“她本来就够恨你了，恨你无缘无故出现在她身旁最后却又抛下她离开，恨你在她最需要你的时候不在，恨你是个懦弱无用的男人帮不了她一点。”

谢霁白薄唇轻颤，眼变得赤红。

它道：“你不要将责任推在我身上，若是你修为足够强大，便不会被我影响分毫，归根到底她的苦难全是你所造成。”

一道剑光劈去，它被拦腰斩断散成团团黑雾很快又聚在一起。

妖鬼继续道：“你继续靠近她就在她身边，只要让我有了机会，我就会毫不留情杀了她。”

“我很好奇，一对昔日爱侣会不会因此反目成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