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眼睛呢 第22章 第 22 章

穆窥的手放到洛无目胸口处时突然停下了，一缕月光照射了下来，照亮了洛无目的脸庞，在上面凝结了一层霜。

或许是刚刚被蛛妖偷袭受到了惊吓，在月光下，洛无目的脸格外的白，嘴唇也是淡淡的一片，洛无目嘴唇轻启，抬起手，握住穆窥放在他心口的手，说道

“穆窥兄，你受伤了，快让我给你看看吧。”

穆窥愣了一下，说道：“不必。”

他低头，洛无目的手已经摸着放到了他的身上，由于洛无目看不见，他的手先是摸到了穆窥的左胸处，穆窥穿的是暗黑色简易的行衣服，洛无目的手滑过粗粝的布料，一点点摸索着上滑过穆窥的胸膛，才摸到腐蚀的边缘。

他小心翼翼地动作，伸手将肩膀处服饰的布料摘开，却不小心按到了穆窥的伤口，指尖沾上了穆窥血，传来黏腻的触感，穆窥没叫，洛无目倒吸了一口气，抬开手，说道：

“穆窥兄，抱歉，按到你伤口了，是不是很疼？”

穆窥拉住了洛无目抬开的手，说道：

“没事。”

他将洛无目的手重新放到伤口上，目光从洛无目的手滑到洛无目的脸上。

洛无目的眉间轻轻地拧着，只是看不到他的眼，穆窥放在洛无目胸口的手抬起，伸到洛无目蒙着眼睛的黑带前，突然肩膀处一凉，他低头一看。

洛无目从他衣领处将行衣服扒开，露出了整个左肩和半个胸膛，洛无目朝穆窥笑了笑，说道：

“这样好处理伤口。”

洛无目伸起左臂，捋起外面镶着花纹的凌云宗弟子服，里面是一件柔滑的白色衣裳，他伸手撕下一块白布，轻轻地贴在穆窥的左肩处，将腐肉和残留的蛛丝沾去。

接着从百物囊中拿出一个药瓶，提醒道：“可能会有点疼。”。

他开始给穆窥上药，穆窥比他高几分，洛无目抬起手，靠的穆窥极近，将药粉小心地洒在伤口处。

洛无目反正看不见，也没看向伤口，脸只单单的朝着穆窥，穆窥低垂视线，看着洛无目的脸，一声不吭，只是呼吸声渐渐地重了些，喷出火热的气息，燎在了洛无目脸上。

洛无目无意间舔了一下嘴唇，勾起了唇角说道：

“看来穆窥兄当真不怕痛，这是止息草，可阻塞人的气脉流通，减缓毒性发作，用在这种毒性伤口上最好不过了，这种伤口秘境内无法处理，还是得等出去后找医修才好。”

撒完药粉后，洛无目将药瓶塞进右手袖子里，再次从左臂内裳处撕下一块长布，露出了整个小臂，抬起双手来给穆窥包扎。

露出的半截小臂就在月光下雪白白的晃着，穆窥跟随着偏过头去，气息跟着一路喷洒到洛无目耳尖，他鬼使神差的伸出手，握了上去，只是洛无目包扎时胳膊一动，他的手掌便轻拢着滑了下去，只有指尖轻轻的触碰到划蹭了一下。

伤口处突然传来一痛，洛无目已经包扎好，正打结拉好布条，穆窥转头看向肩膀处被包扎好的伤口。

洛无目退开一步，不经意抬起右手划拉了一下耳朵，说道：

“穆窥兄，伤口包扎好了。”

洛无目再次伸出手，抓住穆窥的扯开的衣裳拉回去，手伸向了穆窥心口处，不经意滑了进去碰到了一下，洛无目的手刚抬起片刻，又放了回去，他拧起眉，问道

“穆窥兄，你这些是？”

洛无目摸着手下传来的粗粝的，大大小小、交错不一的疤痕，明显是受过很多伤，他疑惑看向穆窥。

穆窥看了眼他的手，回到：“一些旧伤”

洛无目将穆窥的衣服拢好，手在穆窥心口处轻轻拍了两下，脸迎着月光，朝向穆窥，眉间轻锁，认真地说道：

“穆窥兄，要好好爱惜自己身体。”

穆窥睫毛轻动了一下，他的瞳孔还是血红色的，眨了两下眼，转过了头去。

穆窥看向前方，惊讶地发现不知何时前方不再是道路，而是变成了和两侧一样的高壁，他看向后边，也是如此，仅有上方透过一轮明月。

他们不知何时进入了一处溶洞内，石壁上挂着大小不一的茧和残落的蛛网，穆窥心下了然，说道：

“我们怕是进入了蛛妖的秘境。”

洛无目问道：“秘境？我们在秘境内再进秘境？”

穆窥嗯了一下，点头说道：“没错，这地方是一处溶洞，是那蛛妖所化，那蛛妖修为不高，秘境范围不大，我们只要在溶洞内找到”

出口就可以出去了。

后面穆窥突然停顿，没把话说完，他看着封闭的空间，仅有他和洛无目二人，这难道不是天赐的良机，就在此处解决了他再找出口不是更好。

洛无目摸黑走到石壁前，腰间还缠着绳子，那头拉着穆窥的手，他坐了下来，距离与穆窥距离拉远，绳索变得绷直起来。

洛无目说道：“穆窥兄，不如我们在此休息一晚。”

穆窥低头看着绷直的绳索，他呼吸加快，手掌开始凝聚灵气，突然他全身疼痛，支撑不住，跪倒在地。

洛无目脸上嘴角淡淡的笑着，细看下去，里面含有一丝的狡黠和捉弄，他拉着绳索晃动了两下。

“穆窥兄，不过来吗。”

穆窥支撑住膝盖站起，绷直的绳索晃动着，他踉跄地走了过去，坐到了离洛无目身边，黑色的行衣服衣角碰到了白色的弟子服。

穆窥抬起手，想要伸向洛无目心口，可越是凝聚灵气身体就越是疼痛，好似全身阻塞不通，灵脉快要挤爆，全身烫得不行。

一直安安静静的洛无目此时突然开口说话

“穆窥兄，你杀过人吗？”

时间仿佛静止，浓稠的月光洒下，照亮洛无目似笑非笑的神情。

穆窥突然全身僵硬，额角冒出一阵冷汗，但呼吸仍是火热的，他转过头看向洛无目，一点点扫过洛无目的侧脸，他迟疑片刻说道

“不曾。”

洛无目将身子向另一边歪了歪，

“我也不曾，只是，有时候，会有个例外不是吗。”他边说边转头望向穆窥。

穆窥眉头紧皱，突增一种他被盯住的错觉，可洛无目蒙着眼睛，压根看不见，他怀疑的看着洛无目，垂在身侧的手抓住了一团衣角，白色和黑色混在一起，但他用力，根本无法让指尖穿破布料。

穆窥动用灵气，还不等灵气顺着气脉流到手心，就支撑不住趴在了地上，吐出一口鲜血。

空气中传来一声叹息，洛无目的笑容开始变得缓和，他说道：

“哎，我是怕穆窥兄动用了灵气，那我不就当真杀了人，那止息草虽能延缓毒气发作蔓延，可同样也会阻止灵气流通，穆窥兄今夜可千万不要使用灵气，一旦气脉堵塞，小则修为武功损失，大则爆体身亡啊。”

洛无目挑了一下眉，继续说道：“所幸，今夜，这里又没有什么危险不是吗，我们不如好好休息一晚。”

没有什么危险，穆窥有些怀疑的看着洛无目，如此好时机但他现在又不能动用灵气，郁闷的闷哼了两声。

穆窥不再动用灵气后，身体不再疼痛炸裂，但刚才的行事使得一部分气脉已经撕裂，他直起腰，擦了一下嘴角的血，环顾四周，溶洞不是很大，一览无余。

他挪动身体想找个隐蔽的地方休息，但绑着的绳索阻止他继续挪动下去，穆窥看了一眼已经绷直的绳索，就此停下休息。

穆窥以往受伤总会找个没活物的地方，现在这处溶洞内，除了他还有一活人——洛无目，还是他一直想要杀的对象，想动手却又无可奈何，他感知了一下身体的伤，一晚上估计就修复得差不多了，等明日再杀洛无目也不迟。

他合上眼又睁开，瞳孔的红色现在已经冷却下来，变成了暗红色，他反复几次，索性不再闭眼，看了一会儿洞内，都是一些灰突突的石壁和破烂的蛛网，没什么好看的。

穆窥转头看向了呼吸平缓的洛无目，看来是睡着了，他究竟识破了自己的伪装了没有，巧合太多，穆窥不得不怀疑。

穆窥的目光一点点扫过洛无目，他的一缕头发被勾在了石壁上，眼睛一如既往被遮着，没有笑，看不出什么表情，胸口一上一下有规律的起伏着。

穆窥舔了下嘴角，气脉又开始隐隐作痛，他移开了视线，再次扫过破旧的溶洞，不再向洛无目那边看，最后抬头看向了天。

天上挂着一轮月亮，今夜居然是圆月，幽幽的发着朦胧的光，周围只有几颗寥寥的星星。

穆窥看着暗白色月光幽幽洒进了洞内，所有的都似被它洒上了一层霜，破旧的溶洞被它一照，也没那么不堪了，他突然看向洛无目，说到：

“洛无目，是月亮吗？”

在暗处，洛无目的手抓紧了衣角，他睡着惊醒黏糊的话语说到

“啊，什么月亮？”

穆窥回道：“就是你在幻境的时候，幻妖变化出来的第二个场景，当时是暗暗的白色光点飘浮在空中。”

洛无目说到“是吗，我又看不见，不知道那幻妖变化了什么。”

穆窥继续刨根问底道“那你在当时想的是月亮吗？”

洛无目的手缴着衣角，穆窥看着洛无目，见他不回答，拽了一下二人间的绳索。

洛无目最终“嗯”了一声。

穆窥继续问道“为何你的**是月亮？”

洛无目侧起了身子，转向穆窥另一侧，回道“我困了，有话我们明日再谈吧。”

穆窥见洛无目不再理他，可他又实在睡不着且无聊，一些回忆闪过脑海，他自说自话道

“我总觉月亮很像，”

穆窥久久未把后半句说完，一直抬着头看着月亮。

洛无目呼吸停顿了片刻，他又转过身子来，好奇问道

“像什么？”

穆窥见洛无目回过身子说话，对洛无目挑了挑眉，说道“像眼睛。”

他没注意到洛无目僵直的身体，把话题转了回来，说到“为何你的**是月亮？”

洛无目放松呼吸，笑着回道：

“我以前听人说过，月亮很好看。”

洛无目继续问道“为什么你觉得月亮像眼睛，眼睛不都是黑色的吗？”

穆窥看向洛无目，准确来说是洛无目脸上的黑带，似是在回忆什么，半晌他说道

“我曾见过一人，他的眼睛是白色的。”

“是谁！？”

洛无目的声音突然增大，他身子前倾，激动急迫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