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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怀明其实是想问问楼州有没有那种茶楼酒肆，歌坊曲馆，越热闹越好，因为韩祎喜欢去，虽然那人每次都要义正言辞地强调一遍，他去这种地方只是为了搜集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没想到李倦秋会错了意，所以晏怀明第一脚踏进去的时候，就觉得有点不对劲，好像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自己身上，尤其是热情的掌柜，笑脸之下，仿佛还藏着点别的情绪。
“客官要点些什么？”
晏怀明刚找个了地方坐下，掌柜的就跟了过来，十分殷勤，“小店包您满意。”
“随便来点就行，初来乍到，也不知道有什么好吃的。”他笑着，一脸纯良无害，掌柜的眼珠子一转，就点点头：“我明白了，您且稍等。”
“好。”
晏怀明也很认真地点了个头，尽管他满心都是疑惑。
这家店，是没小伙计？要一个掌柜跟着他跑？
晏怀明摸摸自己，嘟囔着：“我也没穿得多有钱的样子啊，奇了怪了。”
他打量着四周，那些好奇的目光依旧没有散去，喝茶吃酒的客人们时不时要看他两眼，这就更让人摸不着头脑。
隔壁桌上一个大哥拎着一壶热酒坐了过来：“小兄弟头一次来这儿吧？”
“嗯。”晏怀明见他满脸酡红，像是喝醉了，应该很好套话，没成想，对方打了个嗝，竟开始滔滔不绝：“那你可不该来这地方，这雪暗津渡的大门，好进不易出，跨进来就要做好准备，不是伤财就是伤身，难着呢。”
晏怀明一听来了劲儿，给人又倒了一碗热酒：“此话怎讲？”
那大哥摇头晃脑地笑着：“我瞧你这一身，也不是什么富贵人家，最近应该是遇到什么难处了吧？”
“是的。”晏怀明感觉自己来对了地方，两眼放光，“这位大哥有何高见？”
对方低下头，小声道：“我跟你讲，这雪暗津渡的老板，是位贵人，能耐大着呢，你只要完成她提出的要求，她就能帮你解决难题。”
“那这个要求难吗？”
大哥摇摇头。
“不难？”晏怀明刚高兴了一会儿，就看到对方竖起一根手指，晃了晃，“不好说。”
看来是醉得不轻，他想想，又问道：“怎么个不好说法？”
“看老板心情。”大哥喝了一大口酒，“有的人捡了好运气，回了老板一个问题，老板就答应了，但有的人，啧啧。”
晏怀明微蹙眉头：“那只能求上天保佑了。”
“不过我琢磨出个规律，你想不想听？”
“想。”
“那——”
对方醉醺醺的，眼神里却闪过一丝清明，晏怀明当即就懂了，从腰包里掏出一锭银子来，塞到他手里：“劳烦大哥。”
那人笑着将银子塞进怀里，才小声道：“我一般不告诉别人，但看在咱们投缘的份上，我就悄悄告诉你。”
晏怀明凑近了些，竖起耳朵：“嗯嗯，您说。”
“这家店的老板呢，虽说脾气古怪了些，但一般到了晚上，是她心情最好的时候，那会儿她会让人抽签，抽到红头签的人，她提的要求就会简单一些。”
“那，怎么才能抽到红头签呢？”
“靠运气啊！”
对方说得理直气壮，晏怀明一听，就觉得自己被骗了，这消息说了和不说有什么区别吗？到头来不还是得靠老天爷？
突然很心疼钱。
晏怀明有些委屈，但没有表现出来，还是道了声谢，那大哥笑着摆摆手：“没事儿，常来玩啊。”
说完，他就晃晃悠悠回了刚才的座位。
“客官，您尝尝，本店特色。”
掌柜的端着菜盘过来，将它们一一摆在晏怀明面前，对方点头道：“多谢。”
“应该的，您慢用。”
晏怀明心里盘算着，这些菜别又是来坑他钱的，还好今天带的够多，不然他就得赔在这儿了。
“唉。”他轻轻叹气，拿起了筷子。
掌柜的给隔壁上了新酒，那大哥使了个眼色，就说如厕去了。
等到没人，他将伪装卸下，进了后面的高楼。
“老板，这是未来的老板娘给的银子。”
他说着，根本憋不住笑，杨彩衣接过来，就笑他：“阿显哥哥想笑就笑嘛，干嘛憋着！”
杨显哈哈大笑：“我觉着，这位殿下还是太年轻，不知人世险恶。”
杨青苑隔着屏风，坐在软塌上看着书，她的指尖划过一页，似是漫不经心地说着：“是个单纯的男人，天真，可爱。”
杨显又笑了一会儿，才正经问道：“那我现在去让人准备准备？”
“去吧，记得准时回来。”
“是。”
杨显离开后，杨彩衣才过了那道屏风，将那锭银子放到人手上：“这是姑爷为您花的第一笔钱，要算进聘礼吗？”
杨青苑握着那银子，笑着：“当然了，把我的记账本拿来。”
“好的，我这就去。”
杨彩衣高高兴兴跑走了，杨青苑将那银子放到榻上，眯了眯眼，像一只困倦的猫。
晏怀明一壶热茶喝到了晚上。
那掌柜的也不赶他，客客气气给他续，就是花生米和毛豆比京都贵了四文钱。
“什么时候开始抽签呢？”
晏怀明张望了两眼，这楼中的客人越来越多，坐得倒是满满当当，只是那中间的一方展台还空着，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他将吃剩的毛豆壳排排好，列成了一只鱼，花生壳则是被排成了一个竹篓，放在桌上。
还挺可爱。
晏怀明这样想着，又开始动手剥花生，兴致勃勃弄到一半，就听见隔壁桌上有人在喊：“开始了开始了！”
他停了手，发觉展台周围不知道何时灭了烛火，取而代之的是几盏萤蓝色的花灯，与穹顶上的琉璃石交相辉映，犹如漫天星光落入其中。
掌柜的缓步上台，清了清嗓子：“诸位，今晚小店不抽签，老板说了，这展台之上，八盏香灯，能脚不沾地，取下全部灯芯的人，老板就能满足他一个要求。”
话音刚落，整座楼里的人都开始窃窃私语，有好奇杨青苑为什么突然变卦的，有抱怨今晚游戏难度太大的，但更多的，则是跃跃欲试，觉得自己一定能行的。
掌柜的让人从东到西，从南到北分别拉了一根绳子，呈十字形，正好悬空穿过展台，意思显而易见，挑战的人只能站在绳子上，要是摔下来估计就出局了。
晏怀明想着这也不难，不过转念一想，要是这么简单，那雪暗津渡的老板岂不是要破产？
于是他决定再等等看。
第一个上台的，是个年轻人，脚步稳健，是个练家子。
晏怀明看他身轻如燕地踩上绳子，右手握着惯用的长剑，蓄势待发，但尚未出手，就听对方哀嚎一声，掉了下来。
“嗯？有暗招？”
晏怀明瞪大了眼睛，却没有看到出招的人到底在哪儿。
杨显呆在二楼，一边吃着饭，一边看李倦秋玩着一罐琉璃珠。
“都是上好的石头磨的，你挑着人打，别都给糟蹋完了。”
杨显给他递了一根鸡腿，对方接过来，一口咬掉大半，点点头：“嗯。”
恰好这时候，杨彩衣端着托盘进来，和人一起坐下吃饭：“这有什么的，回头我都给你捡回来，反正我闲着没事干。”
李倦秋巴巴地看着她，杨彩衣了然地将碗里的鸡腿夹给他：“多吃点。”
“好。”
李倦秋表示满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