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里没什么娱乐,八卦吃瓜各个是好手,不用茶余饭后,只要有点料他们就跟猫见了腥味,顺着味儿就猫过来了,自动自发的聚成一团。
“那个钱家闺女真买拖拉机了啊?”这是刚围过来听了一茬的孙大妈。
于大红没有对孙大妈的质疑产生不满,这越不敢置信的东西讲起来,越有意思。
她清了清嗓子道:“那还有假,有啥东西能逃过我这一对眼睛,我看的清清楚楚,那拖拉机崭新的很。”
“人家城里混不下去了,被灰溜溜的踢出来,没地方可去不就回咱们这农村来了嘛,又以为种地是那容易事,是个人都能干,就大手大脚的买了拖拉机,啧啧。”
“农村怎么了?我们这可不是收容所。”于大红左手边的李大妈皱眉。
这李大妈和黄小翠没什么关系,硬要说有,那也是出了五服的。
李大妈子女有本事,考上了大学,留在了城里挣钱,又孝顺时不时回来看看她,她向来觉得这是自己教育有方,而她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村人。
农村人怎么了?农村人还不是养出了大学生,要不是有他们这些农村人种地,那些城里人哪吃的上饭。
有人敢瞧不起农村人,李大妈就能喷的他妈都不认识他。
现在钱柏琴把农村当做城里混不下去的收容所,李大妈眉头都皱成一条线了,乍一看以为是毛毛虫款式的一字眉了。
“那还是好听的呢,私下里还有一个,你们想不想听,唉,不行不行,对她名声不好,想当初我还想把侄子介绍给她,后来……”
“你倒是说啊。”心急的孙大妈递给她了个刚摘的瓜。
其他人也跟着把自己手里头有的挑拣着塞了过去。
别看于大红无赖,老喜欢占小.便宜,但这说起故事来把人胃口掉的老高了,这也让这些八卦的嫂子大妈婆子的又爱又恨。
爱她八卦讲的好,比那唱戏的都好听,哪天不听了,她们就浑身不得劲,这恨就恨她‘收费’,不给就不讲。
虽然她们知道她讲的八成是胡说八道,但听着得劲儿啊,跟真的似的,别说,还有的真的确有其事,这不于大红八卦小课堂就热闹的不得了,天天不落场。
于大红没客气,她也不知道客气是啥子,把东西往篮子里一塞,挎着也不嫌重,就这么讲了起来。
“我听人说啊这小钱啊在外面是做那个的,今天这个男人,明天那个男人的,靠着这个赚了不少钱。”
“你们也知道,这档子事啊容易得病,这男人玩的多了,她下面啊,都烂了。”
其中一位大妈打趣:“这你都瞧见了。”
这把年纪了,荤素不忌,说起这档子事可没有什么羞的。
其他人也想问来着,就是嘴慢了,叫人抢了先,不过也不妨碍她们盯着于大红知道答案就是了。
“去去去,谁要瞧那破烂,你还听不听。”于大红眼里带着嫌恶,跟那地儿在眼前,伤了她眼,叉腰作势要走。
其他人忙把她拉住了,“她不听,我们听,洪家的你倒是快讲讲,后面怎么样了?”
“你们想听啊?”于大红慢悠悠的坐到了一旁的石头上,石头坐的多了磨了棱角,不咯屁.股,又将篮子放在了地上,踢了踢。
其他人:……这个贪心鬼,不见兔子不撒鹰的!
众人具是瞪了一眼刚才那大妈,都是她的错,让她们还得出一回谈资。
至于刚才她们也想问,只是没来的急?谁说的,没有的事,反正她们也没问出来。
事实上她们都知道这是于大红再‘收费’的小技巧,毕竟听了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就算一回两回没看出来,这么多回那点小伎俩也早就一清二楚了。
每次听完回去都告诉自己下回可不能再问了,但到了聊起来,偏她们还能回回中招。
真是上了于大红的当了,还是爬不出来的那种。
收齐了东西,于大红咧开了嘴,“咳咳,说到哪了?”
“说到那地方烂了。”
于大红接过了话头,“嗯,我接着讲,都说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地,可这再好的地耕的牛多了,那地也是会烂的,小钱就是这样。”
“地耕坏了,这不就需要休息休息养养肥,再耕嘛。”
这话跟钱柏琴说的回来放松放松,看看父母以前居住的地方就对上了。
她们看呐,这看看是假,回来养那地方是真哦。
“洪嫂子你这么清楚,怕不是你自己干过这行当吧。”
“我呸,我于大红怎么会和那肮脏东西扯一块儿。”于大红疾言厉色,面上尽是厌恶,又带着点让人看不太懂的遮掩。
一点是真的一点,少的没人看出来。
“今天就到这了,我不讲了。”于大红只以为是其中谁问了一句,撂下这句话就想走。
“诶,洪嫂子这么急着走干嘛,我还想跟洪嫂子聊一聊我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呢。”钱柏琴挡住了于大红的去路,阳光正好,对着有些刺眼,看不清楚。
于大红不由得伸手在额前挡了挡,看清了来人,嘴角歪了歪,退到了人群中。
“小钱啊,我也只是实话实说,嫂子嘴巴大没忍住,你可不能打人啊。”
钱柏琴:……造谣传谣的人都敢说自己实话实说,现在的人胆子这么大?
孙大妈站了出来说教道:“小钱啊,这我就要说你不对了,你年纪轻轻的干啥子不好,偏去干那档子事,赚钱也不是这样的赚钱法咯。”
说完摇摇头,一副看到失足女子,恨铁不成钢的卫道士模样。
呵!
她钱柏琴怎么就干那档子事了,她光明正大的赚钱,赚的良心钱,就她们这些八婆,嘴皮子一碰,毁别人一生,不觉得羞愧吗啊。
她这样想也这样问了出来,她很想知道她们哪怕有那么一刻,不,一秒钟,是为她们口中泼了一堆污水的人愧疚,感到罪恶的。
但是,没有,一个都没有,她们一个个自以为是,自以为是别人人生的导师,将她的人生定义为一个鸡,人尽可夫的女人。
然后又抬高自己,对她进行批判,嘴上劝导,眼里却是填满了嫌恶。
她们啊,是能吃了人的野兽,一边茹毛饮血,还一边安之若素的说着这肉不够鲜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