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人走后,盛青子浅浅地看了一眼刘澜的位置,恰好对上刘澜含笑且炽热的双眸,丝毫不掩饰眸底水波下的想法,并且无限放大,**裸地暴-露在他面前。
虽然刚刚她出手扶住了他,于礼他才出言道谢,可她看他的眼神和那些心怀不轨的女子又有何异,再加上她家世显赫,身份地位不简单,又不能用像往常对付好色之徒的手段,看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希望她别过分。
盛青子实在搞不懂,陆博士为什么会和这样的家伙做朋友?唯一自我说服的理由:可能是陆博士人美心善。
盛青子将不解暂时藏在心里,抬步向前下意识往陆韵儿身后右侧靠近,出声道:“二位,随我来。”
盛青子刻意与刘澜保持距离的举动,陆韵儿都看在眼里,她心里轻叹一声,她正因为知道刘澜的为人,朝着刘澜挤了一下眉,投去一抹意为“收敛点,别吓着人家”的眼神。
刘澜笑着点点头,随后跟上。
须臾后。
正值阳春,绿意盎然,清风拂万物,每处皆是耳目一新,生机勃勃。
前行的陆韵儿一行人便看见远处青翠欲滴环绕的中心位置,在和煦的春日映耀下,一片金碧辉煌,光彩耀目,这孔庙规模宏大,主体建筑都覆以黄色琉璃瓦,彰显皇家的尊贵气派。
此时,刘澜老老实实与陆韵儿并行,双手交叉抱臂在胸前,绝不多迈半步,她的眼神却一瞬不瞬地盯着前面那抹纤细蓝色的身影。
盛青子走在前面背对着二人,身后那直白无礼的视线让他觉得很不舒服,好似一直粘连在他身上,他面露不悦,别扭地轻咬了一下唇,加快了迈动的步伐。
这人怎么如此讨厌?
而陆韵儿如画的眉目舒展,闲适地欣赏着这一路上青青翠翠的景致,脑海中的思绪却飘向了在没有魂穿前那个春天。
那时候,她正是一名大三学生,正在享受这美好的校园生活,真没想到,因为一场突发的交通意外,导致她魂穿来到这女尊世界,再加上平时也会看女尊类型的小说,加上比较佛系,魂穿没几天便就适应了。
可这种如此诡异荒谬又让人难以置信之事,她从未与任何人说过,倘若说出去,怕是会被人当成疯子惧而远之。
这一年时间不长不短,她也会想起自己家人朋友,不知道如今他们生活得如何?思之至此,陆韵儿内心酸涩,不由苦笑一番。
她正打算将视线收回来,突然瞥见不远处右侧立着一块石碑,上面写着“禁地”二字,石碑背后是一片郁郁葱葱的翠竹,迎着春风左右舞动,伴随着阵阵的簌簌声响,在这安静的走道上清脆如乐,甚至有点怪异。
陆韵儿想着她今后在这授课,加上好奇心驱使,斟酌一秒后,还是开口问道:“盛博士,那片竹林为何是禁地?”
盛青子身形一愣,瞧他这记性本来是要说的,都怪那人害他把这事给忘了。
盛青子停下脚步转身望向那片竹林,神情严肃道:“那片竹林叫翡翠园,以前是作为学子平时休憩或观赏的地方,不过……”他羽睫轻颤几下,顿了顿,继续道:“自从半年前发生过几次“闹鬼”事件后,弄得这书院内人心惶惶,祭酒大人就下令不允许任何人走进那片竹林。”
“闹鬼?”刘澜挑了一下眉,冷笑一声,“想不到这治学严谨,学风高尚的国子监,也会信这鬼神之说,简直荒谬至极!既然如此,还不如天天在家里拜佛烧香以求功名呢!”
她战场上杀敌这些年,刀下亡魂不在少数,怎么就没一个鬼来找她呢!这简直就是胡扯!
盛青子暗暗咬牙,秀眉微蹙,立马接过话茬:“祭酒大人派人进去仔细查看过,里面根本什么都没有,为了学子的安全着想,所以才封了这翡翠园,这半年来也就一直相安无事。”
陆韵儿思索片刻,出了声:“既然“闹鬼”的话,是真的有人见过那鬼吗?”
这神鬼之说起初她也不信,可这事发生在她身上,她就不得不相信几分。
盛青子转眸望向陆韵儿,眉目柔和道:“这我倒是不知道,因为涉及这国子监的声誉,其中的具体情况也只有祭酒大人和监丞大人了解,反正别去……”
话音未落。
“青子,你可是忘了若是耽误这祭菜礼的后果!”突然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
盛青子听出来人是谁,立马转身回应道:“好,冰姐姐,我马上来。”
陆韵儿寻声望去,看见前面路口处身姿挺拔,穿着襕衫的柳冰正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们,在日光的照射下透着一股寒意。
盛青子连忙道:“快走吧!,不然真的迟到了!”
陆韵儿与刘澜也快步跟上。
她们进入先师门[1],来到第二进院落也就是孔庙的中心位置,大成殿,每次举行祭孔大典都在这里完成。
此时,国子监全员已队列整齐地站着,神位前置的祭案上摆放着最常用的祭品:枣、栗、菁菹、芹。
每种寓意都不同,这枣寓意早立志,栗代表敬畏之心,菁菹代表才华,芹代表才华,虽祭品简单,但蕴含了对至圣先师崇敬之心和远大志向。
盛青子带着她们站入队伍中。
大约半个时辰后,这祭菜礼结束,这监丞大人发现陆韵儿和刘澜没有穿博士服,于是带着她俩去往绳愆厅[2],这一路上陆韵儿听了不少阿谀奉承的话,领取了博士服后,二人与韩苒之交谈几句便回府。
*
此时,日薄西山,渐近黄昏。
陆韵儿坐在马车里,半身倚靠在车壁上,双眸安静地瞌着,没想到今日国子监一行倒还认识了不少人,回想今日发生的种种,她嘴角下意识上扬起来,确实相比于在朝中与佞臣斡旋要轻松许多。
这一年里,她可是没少费脑子做事,可苦了她的小脑仁。
秋衣怀里抱着大人的襕衫坐在一旁,见大人心情愉悦,跟着笑了起来,道出声:“大人,今日可是遇见什么开心的事了?”
“嗯,认识了几位不错的朋友。”陆韵儿面容带惬意,闭目应声道。
秋衣虽然心里替大人高兴,但还是略有担心,蹙着眉道:“大人,现如今您身份发生了变化,这朝中官员向来都是攀炎附势之人,再加上这国子监隶属于礼部,秋衣怕有人……”
“是怕有人给我小鞋穿。”陆韵儿缓缓睁开双眼,秋衣所考虑的问题,她早已经想过,这陆氏虽然是将门之后,但毕竟不同往日,再加上她也得罪了不少人,定然会暗中找她麻烦。
陆韵儿眉眼一弯反而笑了笑,“你家大人我这小鞋还真穿了不少,可是呀!没过几天这小鞋就穿不下了,可能是你家大人这双脚太大,把鞋撑破了,要不过些日子,你陪我去鞋坊买双鞋去。”
说着还低下头瞅了瞅脚上的那双鞋。
“大人,您可别闹了,我说正事呢!”秋衣无奈叹了一声,每次一说要事,大人就跟她绕弯子。
陆韵儿微微收敛,但仍含着笑意:“好了,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你看着世间那么大,阳光不可能照到每一处黑暗的角落,不过话说回来,你也要相信刘少将军啊!”
秋衣一听刘少将军这只大腿,眉心渐渐展开,心中的担忧消散。
陆韵儿:“真的,过几天陪我去买双新鞋,对了,我决定在授课期间去国子监住,这几天暂时住在府上,这国子监不能带随从,你呢就在待在府上帮我好好守家。”
“大人?这……”秋衣拧起眉心,瞳孔睁大,面上浮起不解之色,显然被大人突然做的决定给惊到,她从小就陪着大人,大人的吃穿住行可都是她亲自料理的,这要是住在国子监不习惯怎么办?
陆韵儿拍了拍秋衣肩侧,轻声道:“你放心,我有空会回来的,这国子监乃是教书育人、培养人才之地,向来治学严谨,管理严格,再加上陆府离这国子监还是有一段距离,若住在府上,大人我得天天顶着黑眼圈早起晚归,你不想大人睡个好觉?再说,这沐洋不是来信,说过些日子,不是要来京城嘛!到时候会有人陪你的。”
秋衣抿了一下嘴,乖乖地点头。
这沐洋正是大人的义弟,早些年间,这陆将军还在世时,在下江南的路上捡到一位无人看管且迷路的小男孩,于是陆将军就派人寻找他的亲人,后来寻得这小孩的亲人,原来这孩子的母亲因为忙于要做生意,这才疏忽掉,而陆将军见与这小男孩有缘,就认作他为义子。
这些年,两家经常书信往来,交情深厚。
陆韵儿满意一笑,想着明日就要开始授课,心里莫名的兴奋起来,毕竟只做过学生,登上三尺讲台拿着课本教书育人还是第一次,为了不误人子弟,打算回府好好备一下课,提升自身文学素质。
不过,所幸她父母都是高中语文老师,从小在父母的熏陶下对文学产生浓厚的兴趣,所以高中时毅然选择做一名文科生,大学时也是选的汉语言专业。
再加上与原主的记忆融合,不敢说学富五车,满腹经纶,但也勉强算博览群书。
[1]先师门:孔庙的大门。
[2]绳愆厅:监丞的办公场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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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六章 国子监一日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