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眉头一皱,觉得事情不太对劲。
在这个相当美好的清晨,难得他决定偶尔早早地前去上班,想要欣赏国木田君受到惊吓抓狂的表情。
“那个混蛋太宰居然这么早来上班,天上要掉星星下来了吗!”
光是想到这一点,他的心情由衷地好了起来。
只不过,向来算无遗策的太宰漏算了一件事。
他实在是没有想到,今天早上的河流居然是如此的美丽。
空气中弥漫着青草的气息,清晨的阳光正好是可以驱散寒冷又不会让人觉得太热的程度,淙淙的河流映着光折射出美丽的光芒。河畔的小花迎着风摇摆,是正适合被人双手握住摆在胸前在水中睡去的大小。
早起的人果然能领略到更多的风景,他以前一直对国木田君的话嗤之以鼻,但此刻他深深地感到认同,国木田君果然是个天才吧!
太宰治开心地冒出了一堆小花花,眼睛里的星星闪耀,他一击手,果断地更换目的地,投入了河流的拥抱之中。
他安宁地享受着片刻的休憩,顺着河流的感觉让他昏昏欲睡,干脆就这样睡过去也不错,他不由得这样想。
“太宰先生!太宰先生!太宰先生……”声音由远及近,充满了无奈。
是后辈的呼唤,好吵啊,敦君。太宰治模模糊糊地想,试图屏蔽外界的声音。
“太宰先生!”中岛敦的声音陡然变得清晰了起来,无奈中夹杂着担心的情绪,但又带着些习以为常。
“扑通”一声,中岛敦跳进了河里,奋力朝太宰治游去。
紧接着,太宰治就脱离了河水轻柔的摇篮,被后辈急匆匆地拽住衣领往岸上带。
后辈喋喋不休地念叨着让他下次不要再看到河就入水了的话语,同时还担心着国木田君的心理健康,表示太宰先生再这样的话一定又会被国木田前辈揍的。
“啊,早上好啊敦君。”被后辈摆在岸边的太宰治仿若青花鱼打挺,直直地坐了起来,用灿烂的笑脸轻飘飘地对后辈打招呼。
“虽然我知道您肯定不会听进去,可是太宰先生要好好注意自己的健康啊,频繁入水对身体不好的。上个月与谢野小姐才塞给你那么多保健药品,说起来那些药品您有在好好服用吗?”中岛敦拧着自己衣服上的水渍,身后总是直挺挺的腰带也因为湿透了而垂了下来。
“敦君,怎么小小年纪就这么爱唠叨,我不想听这些!”太宰治试图捂住耳朵逃避这些话。
看着前辈依旧一副油盐不进的无赖模样,中岛敦更无奈了,“渔民们这个月都给侦探社打了好多次电话,国木田前辈正为此大动肝火呢。”
“呜哇,发火的国木田君,好可怕。”太宰治做出害怕的表情,可声音却听不出一丝一毫担忧害怕的情绪。
中岛敦听出了太宰治的敷衍,做出一副心累的表情。他并未追究太多,毕竟这么久他已经彻底习惯了。他彻底地融入了侦探社的生活,日常打捞太宰前辈,看着两位尊敬的前辈互掐,这样的日常虽然有些麻烦,但充满了温馨的气息。他很喜欢现在的生活。
中岛敦带着太宰治往侦探社走去,一边催促着对方走快点去社内换下湿透的衣服,一边讲述着最近发生的事。他总有说不完的话想跟太宰治讲,尽管对方的态度一如现在有些敷衍,还总是说出让他忍不住吐槽的话。
“说起来,与谢野小姐今天上班的时候还带了个保镖呢,啊,是个穿着和太宰先生同样颜色的风衣的奇怪男人。”中岛敦回忆道,“那个人明明看起来年纪没有很大,不知为何散发着一股大叔的气息。”
“诶,还有这样的人啊。”太宰治露出了些微惊讶的表情,“是乱步先生让与谢野小姐请的保镖吗?”
“啊,是的。不愧是太宰先生,一下就猜到了啊。”中岛敦感到有些疑惑,“不过为什么乱步先生会这么要求呢?”
“唔…为什么不直接去问问乱步先生呢?”
“啊对哦,待会就去问问好了。”
二人一边谈话一边加快脚步,很快就来到了侦探社门口,此时超过上班时间将近两个小时了。
“总之先去换衣服吧。”中岛敦推开门,立刻感受到国木田独步投过来的死亡注视,他一个激灵,硬着头皮走在了太宰治的前面。唯独这个,无论多少次他都无法习惯啊,中岛敦在心中哀嚎。
太宰治倒是一副轻轻松松的模样,他笑眯眯地从中岛敦的身后走出,尽管中岛敦总是努力地把他挡在身后,但敦君的比他矮许多,完全遮不住呢。
“呀,国木田君,一大早的火气依旧这么旺盛呢。”太宰治朝国木田独步走过去,“早上发怒的话会对肝脏造成极大的负担哦。”
敦君,敦君表示自己完全拦不住前辈的作死日常。
“对肝脏会有负担吗,这种事要…记下来也没用!只要有你这样不守规矩的家伙存在,我就会无法避免地感到生气!”国木田独步怒吼,“别湿哒哒地靠过来!我刚处理的文件要被你打湿了!”
“诶?会吗?”太宰治无辜地眨眨眼,身体已经不偏不倚地靠在了国木田独步的办公桌上,身上湿漉漉的衣服即将贴到那堆雪白的文件上面。
“都、说、了!”国木田独步气极了,手上的钢笔发出承受不住的咔擦声,他猛地站起来,试图给这个坏心眼的搭档一个狠狠的过肩摔,“会被弄湿的啊你这个麻烦制造机!”
“诶嘿打不到!”太宰治发动独门躲闪秘籍,总是在国木田独步差点触碰到他的时候成功闪开,像一条滑不溜手的青花鱼。
中岛敦满头黑线,他都换好衣服了,这两位前辈还在打闹。而旁边的谷崎兄妹对这片喧闹视若无睹,二人黏黏糊糊地一起处理文书工作。
此时,国木田独步终于逮到了太宰治,狠狠地来了个背摔之后心满意足地回到了自己的工位,收拾在打斗中被波及到的文件。
太宰治躺在地上眼冒圈圈,再起不能,暂时无法再骚扰自己的搭档了。
中岛敦干笑几声,瞄了眼正在工作中的医务室,好奇地问起国木田独步那位新来的保镖也在里面吗。
“怎么可能,与谢野小姐做实验的时候不会有人想要进去的。”国木田独步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抖了抖鸡皮疙瘩,“谷崎拜托贤治出去采购一些办公用品了,那个躺在沙发上摸鱼的保镖跟着出去了,说是没吃早餐低血糖,要大吃一顿来着。”
“说到底为什么侦探社的大家都这么懒散啊,新来的保镖穿着那个混蛋太宰一样的沙色风衣,躺在那里的时候我差点以为是太宰在摸鱼,差点给他一脚…咳咳。”国木田独步顿了顿,“最近大家都很懈怠啊,大部分的人都在踩点上班,别笑了混蛋太宰,你是干脆迟到啊,还连累得后辈跟你一起迟到!”
“啊哈哈哈有这种事吗。”太宰治扑闪着眼睛,无辜地看向国木田独步。
“乱步先生出差了,我想问他都没有机会。太宰,为什么乱步先生会要求与谢野去请个保镖呢,又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吗?”
国木田问出了自己的疑惑,虽然太宰治其人非常不靠谱,但他的智力十分出众,姑且是个可以信任的搭档。
“诶…”太宰治突然摆出一副受伤的模样,不满地大叫,“所以说你们都见过那位保镖先生了!不公平,这是职场欺凌,为什么只有我没见过那个人,同样是踩点上班,为什么你们都见过他!”
“啊,这是因为你今天彻彻底底地迟到了,太宰先生。”中岛敦吐槽。
“诶,大家在一起商量什么事吗?”宫泽贤治单手拎着一堆超级重的办公用品进门,他放下东西的时候能感觉到地面似乎都震了震。
“啊,在谈论那位新来的保镖先生。”中岛敦解释道。
“是在说坂田先生吗?他真是个奇妙的人呢,嗯,真的很厉害呢。”宫泽贤治的笑脸十分纯真,“能够在早餐时间一口气吃掉三杯超大份草莓巴菲,大城市的人都有着强大的胃呢。”
不…大城市的人没有这样的胃,或者说社畜们的胃和血糖血压血脂都呈现出摇摇欲坠的可悲状态了呢。
几人无力吐槽,只有太宰治一副跃跃欲试的兴奋模样。他举起手大声道:“我也可以一次性吃掉三个超大份的蟹肉罐头!”
中岛敦光是想想那么多寒凉食物进入胃里的样子,都觉得难受,顺带决定中午要吃一碗热腾腾的辛拉面。
“算了,我接着回去工作了。”国木田独步更是感同身受地觉得胃已经隐隐作痛了,反正混蛋太宰只知道扯开话题,完全没有要为他解惑的意思,与其指望这个狡猾的家伙,他还不如多处理会工作来得实在。
“贤治君,那位穿着和我一样的沙色风衣的保镖,此刻正身在何处呢?”太宰治托着下巴漫不经心地问道。他坐在自己平时摸鱼睡觉的沙发上,指尖捏着一根酒红色的发丝,嘴角挂着的微笑让人捉摸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