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感觉非常奇妙,李若菡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
但可以肯定的是,以这种视角来观察血肉工厂,比她以人类的视角来盯着看要好得多。至少她现在感觉没那么恶心,胃里也停止了翻江倒海。
“你还好吗?”巫棋的声音变得又长又远,好像站在另外一端和她说话。“有没有哪里不太适应?”
李若菡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没有问题。
“那就试着去观察这个坐标。”巫棋对她说,“位置是22,34,56。将你的视线移动到相应的坐标之后,观察它。”
“然后尽可能描述你看到了什么,好吗?”
李若菡跃跃欲试,她兴奋地点了点头。然后试着在心里念出巫棋给的坐标,将自己的意识投射到那边去。
——会看到什么奇异的场景呢,还真有点好奇啊……
结果她的意识刚和指定坐标点重合,李若菡就被眼前的景象给震撼到了。
这个场景并不像之前看到的那么血肉模糊,而是呈现出一种近乎艺术的氛围。大大小小的圆形红色孢子亲亲密密地挤在一起,令她想起一种名为猩红肉杯菌的杯状蘑菇。
这些红色不同于骨质嶙峋的墙壁和地面,它们的色彩更加柔和婉约,吸引着李若菡的意识,呼唤着她不断靠近。
当李若菡的意识终于触碰到这些红的令人产生破坏欲的东西时,她感觉被“杯子”捕获了。
砰咚——砰咚——砰咚——
有心跳声在响起,有什么东西正在其中孕育。李若菡逐渐沉底,她眼前一片血红,耳畔一直萦绕的那个声音变得更加清晰。
它们在呐喊,它们在歌唱;它们没有自我意识,它们只有本能。
它们嗷嗷待哺,它们不知疲倦。
这杯中的红色中没有边际,没有界限,只有涌动的温热浪潮。
而在李若菡的耳边不断重复且焦躁的那些呼唤声,最终汇总为一个词汇。那个词汇的含义在李若菡的口中呼之欲出,但她就是无法顺利地说出来。
最终赤红色的液体不断地升腾,李若菡感觉自己的意识都要在这浓郁的液体中溺毙。
好在李若菡在意识中要被淹死的前一秒,她就看到在红色中出现了完全不同的色彩。
黑色的手指如同刀锋般刺入其中,伴随着一阵令人牙酸的撕扯声,那些呼唤变成了尖锐的惨叫。
和那天被打死的卡帕先锋虫如出一辙。
喷涌而出的赤潮流的满地都是,全副武装的巫棋冷峻地进行着外科手术般的精准打击。
他将地面上每一个肿//胀不堪的“杯子”全部碾碎,随手抽//出一根尚未腐朽的组织肌腱作为鞭刃。
在噼啪作响的打击中,李若菡的意识终于逃出生天,回到了正常的位置上。
密密麻麻的“杯子”被挨个击碎,如同曾经出现在幻想中的场景:将装满了酒液的香槟塔整个推倒在地。
就在她这么想的时候,啪的一声,巫棋身后的一个“杯子”便炸裂开来。
巫棋抬头看了一眼,然后默不作声继续自己的工作。
李若菡乐了,她又将视线投向另一个“杯子”。啪的一声,故伎重施。
数个“杯子”就这样被她的视线所挤压爆裂,那些红红的液体顺着蜿蜒崎岖的地面流入了更深处。
当李若菡终于摘下了头盔时,巫棋已经回到了控制室。
“玩得开心吗?”巫棋面部的黑色甲壳缓缓褪去,露出他苍白的面容。
有一滴红色的液体残留在他的脸上,如同一滴血泪顺着他的脸颊缓缓下滑。李若菡着迷地盯着那颗血珠,看着它一路抚过惨白的岩壁,留下一道浅红的脚印。
最终被一根手指轻柔地抹去,再也不见踪迹。
“忘了带纸巾。”李若菡搓了搓手指,将指节上一点儿水汽完全擦掉。“刚才那是什么东西,怎么会堆在那边?”
巫棋没有在意李若菡刚才的举动,他解释说:“那是血肉工坊中的一个重要设施。方便理解的话,你可以认为那是子//宫的一部分。”
“呃,那些红色的泡泡。”李若菡咽了咽口水,她发现自己的嗓子在一瞬间变得干涩。“我可以理解这个东西,是卡帕虫族的虫母的……卵子吗?”
“比不上那个。”巫棋将总控台的头盔放好。“严格来说那些东西仅仅是生产类似羊水的东西,正常的血肉工坊会在每个周期由专门的虫族将杯子打碎,好让那些液体能够输送给孕育中的卡帕虫族。”
“原来是这样……”李若菡讷讷地说,“我还以为,自己刚才也变成了一只卡帕虫呢。你要是没过来打碎杯子,我差点就被淹死在里面了。”
巫棋从口袋里摸出湿纸巾,把李若菡的手指擦干净。随后他将手上的黑色甲壳也褪掉,用自己的手摸摸李若菡的头。
“我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他弯腰看着李若菡的双眼,“我知道你的意识在哪里,所以我能第一时间找到你。”
李若菡感觉自己的脸在慢慢地升温,她的耳朵变得滚烫。
虽然心里知道巫棋的话只能从字面上理解,他作为门之守护者,是真的在践行自己保护门之主的誓言。
可这样的一个人,这样的一张脸对她说出这种话,要李若菡的心脏完全不会乱跳,似乎有点太为难她了。
“冷静冷静”李若菡深呼吸,拼命对自己说。“人家巫棋只是在工作,我可不能想那些有的没的!”
“还有,就算是我想多了,但这地方也不对!要谈点别的可以回家再说,卡帕虫族的血肉工坊里搞这个一点也不合适!”
巫棋看着李若菡把纠结写在脸上,他很贴心没有再去扰乱她的心。等李若菡冷静了一些后,他便提出今天的训练到此为止,他们该回去了。
虽然李若菡不知道这个训练究竟起作用的地方在哪里,但她还是有点期待下一次再来这个地方。
一旦接受了这种风格后,她觉得卡帕虫族的审美真的很厉害。
在回家的路上巫棋一直在观察李若菡的表情,按照他的设想,李若菡虽然不至于精神萎靡不振,但至少应该略显疲态。
之前听说门之主们第一次抵达血肉工坊的时候,至少都会抑郁消沉好几天。严重点的,可能会失眠,精神方面也会出现一些不稳定。
但巫棋没想到李若菡很快就适应了血肉工坊的环境,甚至还能在一定程度上控制那座血肉工坊的功能。
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他把这个问题丢在脑后,用黑色甲壳的数据线连接李若菡的手机,开始在某做饭app上学习如何做美味可口的食物。
等他们回到家后,李若菡一马当先去冲了个澡,然后把厨房和卫生间交给了巫棋。
而她则关好卧室门拉好窗帘,小心翼翼地从床头柜里拿出自己的施法道具,弹射钻入夏凉被里。
虽然李若菡自觉已经足够隐蔽了,可她的动作没有瞒过正在削土豆皮的巫棋。
在凝神细听了一会儿这是什么动静后,巫棋面色平静地继续处理食材。
自己的门之主是普通人类,人类的欲求会随时出现,导致欲求出现的原因各不相同。
这是很正常的事,毕竟她是个成年女性。
但借由刚才的声音,巫棋想起来了。他想起那些状态不佳,精神方面羸弱的门之主们是怎么回事。
——因为那些门之主,都是男性。
而血肉工坊是孕育之地,是卡帕虫族生殖崇拜最核心的区域。唯有虫巢意志,唯有虫族之母才能够驾驭它们。
总的来说,男的不行(摇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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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 16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