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海后大人 第36章 为无法言说之痛

所有人的视线与精力都放在为海百炼挡下致命攻击的陈海礁身上，她在用自己的性命来维持双方这点微乎其微的信任，她想要的只有和平，就算为此付出的代价是自己的命也值，这样的人无疑是最值得敬佩的。

唯有意墨，她从来都不是个能够引起其他人关注的，所以并没有人知晓她的过去，而她也从不会主动提起，哪怕是亲手把她从战场上捡回来的曲青山也不知道，为什么一个几岁大的婴儿能在尸山血海中活下来。

每个人都会有秘密，就算是看起来平平无奇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意墨也一样，她也会有自己不可言说的秘密，而保守秘密是需要付出代价的，她的代价就是永远痛苦，生理上和心理上永远都在承受的痛苦。

意墨并非一个世俗意义上的人类，但至少在外表上来看的话她和人类的差距几乎微弱到难以察觉，故而她才能够顺利的在营地中抹去自己偶尔存在的异常，装作一个正常人活着。

意墨有一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姐妹名叫意漾，她们在同一时刻出生，她们之间从来都不是正常姐妹的相处方式，反而更像是和另一个自己在沟通，就像是照镜子。

意墨和意漾是带着责任出生的，她们是天道在人间精心挑选的两个死去的同年龄孩童的尸骨做成的，世间的一切都是天道赋予，想要创造两个渺小的生命，对它来说实在过于轻易。

她们是天道亲手创造出来的孩子，是比世间万物都要尊贵的存在，她们也理应与有荣焉。

天道在这个世间有很多如意墨一样精心挑选的‘孩子’

有的因为年岁见长已经行将就木，没了继续用下去的价值，有的正直青年身体康健，它也很偏宠这些‘孩子’，有的是如同意墨她们一样幼小的孩子，被放在这世界上的每个角落，等着有什么人路过好心把她们捡回去，她们的作用不是成为自己，而是成为一只又一只天道窥伺世间的眼睛。

意墨是在战场上被曲青山捡走的，当时的曲青山年少肆意，即便是战场上单枪匹马以少敌多，也能屡战屡胜，她是国家里人人尊崇的传奇将军。

捡到意墨的时候，她也曾好奇过，尸山血海中为什么独独一个几岁的小姑娘活了下来，只可惜当时年少的将军心高气傲，总以为她对一切胜券在握，从未重视过这个可能出现意外的变数。

她就这样把意墨留了下来，日复一日。

为了不引起怀疑，天道让意墨按照人类的样子正常长大，她拥有自己独立的意识，这并非是天道的对她的偏爱，而是意墨在醒来后就已经知晓自己身为人这样清晰的认定催生出了她的意识，一个从傀儡变成‘意墨’的关键节点。

她知晓应该如何自处才能更加融入集体，她的身手不错，跟着曲青山一次次上战场，从无名小卒走到了军队副将的位置，只用了短短几年的时间。

一个十几岁的副将，就算再怎么看上去平平无奇，也是寻常人难以接触到的传奇人物。

只是近些年来她越发的有了自己的想法，自己的主见，也就越来越不怎么遵从天道的命令了。

她的一身骨血，连催生出的意识都是天道亲手创造的，就算对方是想要收回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灵魂被从身体中剥离是怎样的感觉，或许意墨可以跟你形容的很清楚，在她又一次拒绝了天道的命令后，她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她意识到这种感觉是来自灵魂深处的颤栗，是天道给她这个不太好用的棋子一个小小的惩戒。

剥皮剜肉的刑罚是只存在于十八层地狱中的想象，那些无法具体体会到的痛苦，在每个人提起时都会轻飘飘的一笔带过，可当它真实发生在某个人身上的时候，会成为一个人生命中无法承受的漫长痛苦。

怪不得想象中只有十恶不赦的人才会下十八层地狱，这样痛苦本就该是极端的恶应该得到的下场，也是她这个背叛者该有的下场。

极致的痛苦几乎要将她脆弱的灵魂吞噬摧毁，意识被抽离肉身，失重感稳稳压在心头，像是要将她还在不停跳动着的心脏碾个稀巴烂，她眼中所见的是软糯的肉混合着猩红的血落了满地，或许是出于本能反应，即便已经死去还在微微颤抖的身体。

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或许也只是短短的几个瞬间，疼痛总会让时间变得漫长，她终于等到了血液干涸变黑，身体僵直发硬，生机尽丧，亲眼目睹自我死亡的过程，对意墨的精神和□□上都是不小的折磨。

天道究竟是个怎样的存在，于海百炼而言，它是武断自私的独裁者，开辟这一方世界只是为了满足它的一己私欲；于陈海礁而言，它是不可违抗的，哪怕它所做的已经威胁到陈海礁的自身利益，她再怎么不甘，也只能忍受。

于意墨而言，它是创造者，是‘母亲’，是赋予她生命的人，却也是一个‘恶魔’。

这样的话似乎有些大逆不道了，自从意墨被送到人类世界后就已经很少会回到神山去，她在尽可能的断开自己和神山的牵连，跟着曲青山征战四方越走越远，直到如今她们来到了这片土地和海里的异族交战。

她没想过会在这里遇见意漾，其实意墨并不清楚对方这么些年的处境如何，她和神山之间从来都是后者的单方面沟通，她只负责回答问题，并且让提出问题的一方对她的回答感到满意，那是她能活在这世上唯一的理由。

对于这个和她同根同源的人，意墨抱有天然的亲近感，但对方显然并不像她一样幸运，可以生出本体的自我意识，她甚至不应该被称之为人，只是个依靠术法驱动的傀儡，充其量不过是个高级些的傀儡。

想跟异族和谈这种事情，也只有陈海礁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才会有这样的想法，且不说异族到底会不会接受她的请求，天道不会允许在它手下，依靠着它的供给才能长大的宠物们团结起来给它造成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不知道是谁透露出的，反正意墨的确也从天道传给她的讯息中得知了海百炼真正要反叛的目的，推翻天道的独裁统治，建立一个新的世界。

它当然不会任由这样的结局出现。

异样的感觉太过强烈，从拥有自我意识开始，情绪也跟随着在意墨的脑海中诞生。

意漾的到来是意墨所有猜测过的结局里最坏的一个，那意味着海百炼已所做之事的确有用，她已经引起了天道的注意，能够威胁天道的人，她还是这世间的头一个。

意漾是天道在一众孩子里最喜欢的，只是因为用来捏造她的时候选的那具死去的人类身体实在太好用，甚至能够承受大部分天道所蕴含的世界的本源之力。

换句话说，意漾是天道为自己打造出来的一个容器，是可以让它能够自由行走于世间的媒介，不会受到世界本源之力的影响，意漾的出现，也就意味着天道的出现，只是在场的绝大部分人虽然都被空中异相所吸引，却并不i清楚其中缘由。

这个虚伪又懦弱的家伙，抢占了世界造物主的位置，自诩为高于众生的天道，将世间一切它所鄙夷的众生当做自己的工具，却连这世界的本源之力都无法承受，还需要依靠一个已亡者的躯体做干预才敢现身于世。

卑劣的人，就算站在最高的位置又怎样，只能用愚昧来麻痹生灵的信仰，一旦有人试图打破它构建出的美梦，哪怕只是刚刚萌芽的苗头，它就会躲在神山里一阵兵荒马乱的草木皆兵，然后延续它一贯最擅长的作风。

毁掉一颗参天大树最好的办法，掐断它刚破土而出的芽。

只可惜它似乎失算了，陈海礁这个名字它是听说过的，只不过从来都不曾在意过罢了，事实上它对这世间的一切都不在乎，它想要的从始至终只有那个独一无二的位置，就算是换个世界也一样，死活与它有何干系。

这方世界原来的天道似乎是个仁善的主，生命的逝去会对世界造成不小的影响，哪怕死的不过是一个普通人类。

它的实力被规则所限制，加之刚刚的突然袭击没能得逞，力量已经耗尽了大半，要再想借用这幅完美的容器来杀了这世间规则下的最强者，已经是件不可能的事情。

但它能以假面尊为天道数千万年，自然也有它自己的能力和手段，世间规则能限制它，也能在某些方面给它助力。

经此一遭，海百炼早已经有所防备，只要她愿意，这世界上还没人能够轻易杀了她，但她所认为的这些想杀了她的人里，绝对没有将她身旁的阿锦算在内，否则她也不会就这样轻而易举被人算计。

补一下之前的欠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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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为无法言说之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