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开辟的洗澡的地方离工地有点儿距离,平时人迹罕至,但为了以防万一,顾宁进去后还是把门拴上了。
来到五方寨,这是头一次有了一个堪称独处的空间,顾宁一边畅快地洗,一边想着舞阳听说他名字时的表情,笑得肩膀直抖。
缘分这东西真是妙不可言,本来以为两人再也不会见面了,没想到峰回路转,竟在这样一个地方相逢。
顾宁为了剿匪而来,他如今易容变声,身量较当年又拔高一些,任是亲爹亲娘在世也认不出来,更遑论舞阳呢。
手不自觉摸到腹部的疤,顾宁愣了愣,低头看去。那里蜿蜒着一条结痂的伤口,当年训练时受伤,舞阳还给他换过药。
这疤便如同顾宁的身份象征,如果被舞阳看见了,自己顷刻就会暴露。
他说不上此时是什么心理。
也许是剿匪有危险,所以不想让舞阳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也许是当年武阳不告而别骗了他,他虽然最后想通了,但又有些不甘心;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横亘心中,牵引着他离舞阳近一些,再近一些……
总之,他最终选择了隐藏,让自己就像被捉来的所有山寨里的劳役一样,生活在麻木和劳累之中,悄悄等待着动手的时机。
同时希望在跟舞阳的相处中,获悉一个她当年离开的真相。
顾宁撇了撇嘴,自己真是不容易,整天又卖力气又玩心眼儿,如果不得到点儿什么,总觉得自己亏了似的。
等洗的差不多了,他擦干身上的水,换上衣服,摸了摸脸上的人皮面具,一切正常。然后他打开门,带着手巾和脸盆出去了。
回去的路上碰到了舞阳,他顺路跟她打了个招呼,舞阳笑得十分灿烂。
顾宁见她笑,自己总是很开心,从过去便如此,于是他也笑了起来。
两人擦肩而过,而后各自奔向自己的目的地。一个去洗澡,一个去做工。
如此,闹腾了几天的洗澡大业将在舞阳洗完澡之后悄无声息地结束。
以前在家里的时候,魏起经常点评舞阳的肤色,说她太白,生的也好看,出去一准儿会被人盯上。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他费心研制了一款黄土膏。黄土膏,顾名思义,便是颜色像黄土的膏。
此膏遇水不化,高温不融,需得以白茶泡的水擦拭,方可将其泯掉。
逃难在外,舞阳为了掩人耳目,便涂了这款膏,不仅脸上涂了,身上也涂了,如此才能让色调保持一致,让他显得更像是贫穷人家的穷小子。
畅快地洗了一通,当真神清气爽。
将门栓拿下来,舞阳走出门去,放好东西后,重新回到了工地上。
干了没多久,工头回来了,他不知是在哪个犄角旮旯里刚睡醒,脸上还有印子。
他走到工地前,费劲地睁了睁眼,让自己清醒了清醒,然后劈手一指:“来,你,你,你,出来一下。”
被点到名的舞阳,顾宁,还有另一位小哥纷纷将手中的活放下,来到了工头面前。
工头用那种像在菜市场买菜一样眼光上下打量了打量这三个人,然后大手一挥:“跟我来。”
舞阳心中惴惴,这又要出什么幺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