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婆婆满怀期待,东珊也不能骗她, 如实答道:“月初才来过月事, 儿媳一切安好, 多谢额娘挂念。mengyuanshucheng”
他们六月初成亲,这个月又来了月事,那也就是没怀上?章佳氏略觉失望, 但又想着才一两个月而已,没怀倒也正常。
瞧儿子那态度, 似乎对东珊越来越满意, 不似初成亲时那般冷淡,这一整月两人都在别苑里, 恩爱甜蜜,兴许很快就能怀上。
如此想着,章佳氏笑容依旧, “你也晓得, 这府中只有老四和恒儿是我亲生的, 恒儿的阿玛走得早,如今我也没个能说话的, 总盼着你能给富察家添个大胖小子,我也好弄孙为乐。”
婆婆的心态,东珊自是能理解, 不过这种事可真不是她说了算的,既在人为,也看天意。
就在东珊与婆婆闲谈之际, 傅恒已然到得傅玉的院子里,他担心东珊一个人留在宁辉院会无所适从,便请七嫂过去陪陪她。
得知东珊归来,茗舒欣然相应,先行去往宁辉院。
待七嫂走后,傅恒才问老七,最近情况如何,可有进展。
原本规矩坐着的傅玉一看茗舒离开,立马翘起了二郎腿儿,往身后的圈椅上一靠,虎口支着下巴,啧叹道:
“每年的木兰秋狝是立功的好机会,只要表现好,很容易升职,奈何额娘和兄长们皆认为我这病很严重,让我在家休病假,哪儿也不许去。
为了茗舒我也认了,好歹她对我越来越温和,我也算有所收获,但我觉得一直装失忆也不是事儿啊!我总得回归正常人的生活吧?不能一直废下去。”
凡事有利有弊,做出那样的选择,他就得付出相应的代价,品着茶的傅恒思量片刻,建议他找个机会,假装自己被某件事刺激,骤然想起以前的事,便可顺其自然的恢复记忆。
傅玉也是这么想的,可他仍有后顾之忧,“我若恢复正常,万一茗舒又像之前那样不理我,那我岂不是白折腾一场,前功尽弃?”
纵有风险,亦得尝试,“正如你所言,不可能一直这样,女人固然重要,前途也重要,你若连前途都毁了,往后拿什么照顾媳妇儿和孩子?”
说起孩子,傅玉越发忧虑,微倾身,凑近老九小声道:“有件事我一直没跟人说,其实茗舒她最近有了身孕,估摸有两个半月,她还不愿公开,想等三个月再告诉额娘。
那年的孩子没保住,我已是自责了许久,万一这事儿再露馅儿,她再动了胎气可如何是好?所以我才想尽快复原,以免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有身孕是好事,他还愁什么呢?轻拨茶汤的傅恒笑叹他糊涂,“那你就更不必顾忌,大胆的找机会恢复记忆。
如今她有了身孕,往后月份大了,更是行动不便,即使她不理你,你也可以照顾她,等到孩子出世,有孩子做纽带,你们的关系定会越来越密切。”
被老九这么一鼓舞,傅玉也就不再瞻前顾后,毕竟人心都是贪得无厌的,起先他觉得只要茗舒肯与他说话就好,但当这个愿望实现后,他又不自觉的想要更多,希望茗舒能真正的爱上他,而不是只因他生病而同情他。
所以失忆并非长久之计,再美好的梦境也终有醒来的一日,他终究得回归真实,不管结果如何,都得承受。
道罢这些私事,两兄弟才一同去往宁辉院,期间傅恒还特地交代他,切记不可一次全想起来,一点点的慢慢来,先看看茗舒的反应再随机应变。
傅玉点头应下,对未知的将来既期待又担忧。
太夫人相邀,众人陆续到场,女眷唠家常,男子话官场,一大家子其乐融融,唯独不见傅谦,傅恒不觉好奇,
“八哥呢?他没在家吗?怎么没过来?”
众人互看一眼,皆没吭声,傅恒心道这才一个月没在家,他又错过了什么?当他疑惑的看向母亲时,章佳氏也不愿明言,
“这孩子心野,管不住!”道罢便打岔说起了旁的,没再说下去。
但看众人提起老八的态度似乎很微妙,东珊越发好奇,忆起上个月去承德的路上看到的那辆马车,她已然猜到婆婆所说的心野是何意,当下没再多问,免得扫兴。
今日五夫人也在场,平日里太夫人不许她见女儿,今儿个来宁辉院用宴,她才得以与女儿小聚片刻。
眼瞧着女儿瘦了一圈,五夫人心疼不已,质问嬷嬷这是怎么回事。
照顾琇琇的嬷嬷如实道:“姑娘才来时很挑食,只吃肉类,不肯吃素菜,鸡蛋也不肯吃,好说不听,只能饿一饿,慢慢改正。”
一听这话,五夫人越发心疼,“她喜欢吃肉那就让她吃,小孩子怎能挨饿?”
每每听到这样的言辞,章佳氏便觉老五媳妇儿没见识,
“你是觉得富察府买不起肉,还是觉得我在苛待她?你这个做母亲的,只会依着她的意愿,从不顾忌她的身体是否受得住。五六岁的孩子有几个像她这样虚胖的?
她时常积食腹胀嗓子疼,大夫来看,说是肉吃得太多才会这般,得荤素搭配,切记不可挑食。
可惜她已经被你惯得太离谱,想要让她改掉坏毛病,必须狠狠心,饿了自然也就吃了。”
眼瞧着太夫人动了怒,杳嬷嬷打岔道:“姑娘最近表现很好,素菜她都能吃一些,人也康健许多,腹部不再鼓胀。”
与东珊挨坐着的四夫人接口道:“姑娘家常食青菜,秀发长得快,乌黑又亮泽,琇琇瘦了越□□亮,越显双眼灵动,这是好事,弟妹实该感谢额娘费心照顾琇琇才是。”
四夫人的本意是想给宝慧一个台阶下,然而五夫人毫不领情,反倒觉得西林觉罗氏是在挖苦她,
“四嫂的意思是,我家琇琇之前胖得很难看?”
一番好意被曲解,四夫人既惊且怒,她是真没想到,人心竟能险恶到这般地步!气结的她笑容尽敛,面色煞白,冷声道:
“你要是非得这么认为的话,我也无话可说。”
琇琇尚不懂大人间的争执,只听到胖字,慌张摆着小胖手,“额娘,我不要变胖,我要美美的,我会吃青菜的。”
宝慧这般不识好歹,彻底惹怒了章佳氏,本想着人多的场合,给她些颜面,如今看来竟是没这个必要了,
“见不着闺女你说想念,见着了你又挑三拣四,你若觉所有人都在针对你,又何必坐在这儿自讨没趣?干脆回房去,落个清净!”
太夫人下了逐客令,五夫人身子一僵,眸怯心慌,再不敢顶嘴,“儿媳只想跟女儿坐在一起吃顿饭而已,还请额娘成全。”
琇琇的小手亦紧抱着她的额娘,舍不得松开,嘤声哭着,“要额娘,要额娘,额娘别走!”
一众妯娌见状,皆不吭声,只因五夫人母女平日里得罪过太多人,如今她被训斥,旁人都乐得看笑话,谁会帮她?
东珊并无落井下石之意,却也不会虚伪的帮五嫂说话,两人积怨已久,即便帮了,五嫂也不会领情,她又何必费口舌?
茗舒还记着五嫂讽刺她没孩子一事,自然也不会再主动示好。
三夫人倒是与五夫人交好,但眼下太夫人正在气头上,旁人皆不吭声,她也不敢先发话,免得成那出头鸟。
李氏见状,心下不虞,毕竟是她家的儿媳妇,太夫人这般赶人,便是连她的脸面也不给了。加之宝慧总惹是非,李氏便将心底的忿然尽数发泄到儿媳身上,
“琇琇最近颇懂礼数,方才瞧见我还会主动福身,可比之前强太多,你带孩子时从不教她这些,如今姐姐帮咱们教条孩子,你理当感恩才是,怎能胡乱怨怼?”
五夫人被自家婆母训斥得无言以对,对面桌上的傅宽浑不当回事,看都不看她一眼,好似挨训的并不是他的媳妇儿一般。
委屈的她眼眶噙着泪,却又舍不得怀中的女儿,终是忍气吞声,向太夫人道错。
训斥罢儿媳,李氏又对章佳氏道:
“宝慧许久没见女儿,情绪太过激动,过于担心琇琇才会言语有失,姐姐勿怪,就让她们母女俩坐在一起吃顿饭吧!”
眼看李氏开了口,三夫人这才顺水推舟的帮腔道:“额娘您瞧琇琇这么舍不得她母亲,就让她们多亲热一会儿,宝慧看到琇琇的变化,自然明白您的苦心。”
众人开口求情,章佳氏这才罢休,没再提此事。
席间,五夫人夹了菜想喂给琇琇,却被章佳氏给制止,“将菜放在她碟中即可,她自个儿会吃,无需旁人来喂,好不容易才改掉的坏毛病,可别因你再犯。”
五夫人心道太夫人就是看她不顺眼,无论她做什么都能挑出错来,未料琇琇竟拿着筷子去夹菜,还特得意地对她道:“额娘您看,女儿会夹菜的!”
说着还将一块肉送至她嘴边。五夫人受宠若惊,下意识张口,吃着女儿为她夹的菜,心生感动,忽然觉得女儿好像长大了,看着琇琇那清澈纯真的笑容,五夫人既酸又甜,心中五味陈杂。
看到这一幕,东珊亦觉感动,历经一个多月的教导,明摆着琇琇比以往懂事乖巧,众人皆看在眼里,五嫂若是还不能领悟太夫人的心意,那可真就有些不识好歹。
用罢午宴后,众人或品茶闲聊,或推起了牌九,章佳氏推了两圈,困乏得打了哈欠,便起身让位,让东珊来打,东珊只道不会这个,请一位姨娘来打。
四夫人笑道:“在咱们家可不能不会打牌九,得空让傅恒教教你,咱们也好做消遣。”
另一桌的傅恒难得偷闲,与兄长们打几圈,听到四嫂的话,笑应道:“四嫂可别教坏她,回头她只顾着与你们打牌九,都没工夫陪我。”
摸着牌的三夫人笑道:“你们这些个兄弟里头,就属老九最黏媳妇儿,竟是一刻也离不得。比之当初的傅玉,有过之而无不及!”
被取笑的东珊暗叹傅恒总是当着众人的面儿说这样的话,也不嫌害臊!
茗舒闻言,不由想起才成亲之际,傅玉对她也是这般,到哪儿都跟着,目光永远落在她身上,然而那时的她根本不屑回应,如今再想起往事,她竟有种愧疚之感,甚至怀疑那样的自己是不是有些过分?
当她不自觉的抬眸时,竟不期然的撞上傅玉的眸光。
傅玉倒是很想打牌,奈何现下他仍在失忆中,万一打牌时情绪太过激动,表现异常,被茗舒察觉的话可就完犊子了!是以他忍着心痒,只坐在傅恒身边看他打,顺便瞧瞧对面的茗舒。
大多时候,都只是他的目光孤独的落在她身上,而今居然能得到回应,与她四目相对,傅玉既惊且喜,欣慰之至,纵然她只是看了他一眼,并未说什么,很快便低垂眸睫,侧过脸去,他也觉心甜如蜜。
那一眼的温柔,足够他回味许久。
被众人一打岔,东珊今日竟也没午歇,生生熬了过来,整整一下午,宁辉院都欢声笑语不断,东珊不由感慨,还是人多了热闹啊!如此才有家的气氛。
二十六这日,傅恒携东珊去参加鄂容安的婚仪。
军机处领班鄂中堂之子成婚,襄勤伯府自是热闹非凡,今日不必上朝,朝臣无需赶往行宫,文武官员甚至王爷贝勒们皆亲自来府中道贺。
鄂中堂满面春风,喜迎宾客,鄂容安则始终保持着谦逊的笑意,招待一众亲朋。
瞧见小九儿和小东子到场,鄂容安笑容疏朗,并无任何芥蒂,兄弟婚姻美满,他理当祝福,而他的人生,也将揭开新篇章!
看着一对新人拜堂的场景,东珊不禁在想象着,当鄂容安掀开红盖头发现新娘子的模样时,不知会作何感想。
立在她身边观礼的傅恒瞄了东珊一眼,问她在笑甚,“说出来让我也笑笑呗!”
手执绣梅花鹿团扇的东珊轻笑道:“看鄂容安娶了个这么漂亮的新娘子,替他高兴呗!”
这就怪了,“盖头遮得那么严实,你怎知她是否漂亮?”
“因为我早已见过新娘子,她是我的闺友,清灵秀致,我见犹怜。”
“你居然认得?”傅恒眸光微诧,满脸都写着不可思议,“之前怎的从未听你提过?”
“她让我保密啊!”那东珊自得遵守承诺,不过今日两人已然成亲,她也就无需再顾忌什么,悄声对傅恒道:
“其实你也见过她的。”
神秘兮兮的语气引得傅恒好奇丛生,近来他一直在别苑和行宫来回奔走,没见过哪个陌生的姑娘啊!
傅恒苦思许久,毫无头绪,再三追文,东珊才又透露些许,“鄂容安也见过我的闺友。”
怎么可能?傅恒明明记得鄂容安说他只晓得未婚之妻的名字,并不曾见过面。百般疑惑之际,傅恒灵光顿闪,
“你说的不会是那日在萨喇善家碰见的姑娘吧?”也只有这位姑娘是他和鄂容安同时见过的。
点了点头,东珊挑眉笑道:“其实那日并非他二人初次相见,他们早前便见过,所以鄂容安才会觉得她眼熟。”
傅恒还以为鄂容安是看花了眼,未料他们居然真的见过!当他问及渊源时,东珊却不肯细说,
“我还不晓得苏棠会否将真相告知鄂容安,你若说漏了嘴可就麻烦了。”
听故事听一半儿的感觉可真不好,“所以你只讲个开头,就是想看我心痒好奇?”他的夫人怎么可以这么坏?
迎上他那埋怨的眼神,东珊暗自懊悔,自己就不该嘴快,心虚的她掩扇歉笑,“回头你问鄂容安呗!只要今晚苏棠肯告诉他,那就无所谓咯!”
听她这么一说,傅恒已然能预料到,今晚鄂容安这花烛夜想必会是妙趣横生!
实则不必等到花烛夜,当一对新人送入洞房之后,喜婆便要请新郎官儿拿喜称挑开红盖头。
鄂容安面色淡淡,依礼照做,他对这婚事并未抱什么希望,新娘子性情如何,他都不甚在意,终归是父母之命,他无从改变这局面。
饶是已然做好接受各种可能的准备,但当那绣金凤的红盖头被挑开时,鄂容安仍旧被眼前的情形给怔住了!
但见珠翠满盈的凤冠之上,那颗衔珠红宝石垂落在新娘子光洁的额头前,而她的左眼角边依稀可见一颗小痣,两厢对望之际,竟令鄂容安再次生出一种熟悉之感!
因着是大婚之喜,新娘子的妆容比平日里要浓重些,鄂容安也是盯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恍然大悟,这不就是那日与东珊走在一起的姑娘吗?
当时他曾问过这位姑娘,两人是否见过面,虽然她否认得干脆,但他总觉得那种感觉不是错觉,那时的他怎么也没想到,她竟然就是他的未婚之妻---苏棠!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小星星、铭记于心投的地雷!
我---预收狂魔竹子又开了一本新预收《怡亲王福晋》,不出意外的话,接下来的几本文应该都会是清穿系列,但下本开哪个还没有决定,等这本完结后再视情况而定(完结还早,傅恒这本设定是长篇)。还有专栏里的清穿完结文,人物或多或少都有联系,每本都有穿越或是重生的人物,如果这些人物聚在一起岂不乱套?所以大家可以把每本都当成平行世界来看,这样就不冲突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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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祥薨逝后,其子弘晓承袭怡亲王之位,琉珠穿越成弘晓的福晋,本该坐享荣华,然而弘晓意外受重伤,昏迷不醒。琉珠既得照顾弘晓,又得对付那些谋夺王位的黑心兄弟们,还得在人前装作情深义重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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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时,疲惫的琉珠躺在帐中,依稀梦见有人在她耳畔低语,
“听说福晋想要子嗣?本王合该圆你这个心愿……”
琉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