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回答“是”。
叶兰昕激动的把笔抢过来,在纸上写:“你是人是鬼?”
然后把笔往前一递,正担心少年会看不到,就见笔被接过去,有一瞬,她感觉到了一丝肌肤相触的温热。
少年:“人。”
少年:“你呢?”
叶兰昕:“我当然也是人。”
她没把笔递过去,停顿了下,继续写道:“我可以继续睡这儿吗?”这才是她今天整这儿一出儿的真正目的。
稍停片刻,才见少年写道:“为什么?”
叶兰昕后知后觉害起羞来,慢吞吞写:“我一个人睡害怕。”
“你放心,我睡相很乖,不会”她停顿了下,想了想才写道:“不会太打扰你休息的。你可以让我睡这儿吗?”
少年接过了笔,却半天没落下,似乎在犹豫。
叶兰昕有些紧张,想着自己还会什么,还能为少年做些什么让他同意自己住在这间房呢?她想起少年身躯瘦弱一看就营养不良。
有了新主意。
此时,叶兰昕的腿已经不麻了,她松开桌子想去拿少年手中的笔,就在她抬手的一瞬间,笔不见了,纸还静静躺在桌子上。
……
发生了什么?她赶紧把手又扶到了桌沿上,安静的等了会儿,少年没“出现”。
是什么不对了?她连忙往桌上看,往手里瞧。
没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只有刚才团在手心的一团卫生纸因为她去抢笔,落在了地上。
是因为纸?
她把纸捡起来看。纸无特别,特别的是纸上沾染的东西——她的血。
握着纸团重新扶住桌子。
慌乱的在空中飞舞的笔果然出现了。
真的是她的血?
少年好像终于能看到纸条,忙抓着笔在上面写:“你住,我让你住,你别走。”
写完,似是觉得不妥,把后面三个字刷刷涂黑。
叶兰昕笑了,可她已经看到了怎么办?
少年应该也有所察觉,啪的一声把笔扔在了桌上,没等那笔弹起又忙捏住了,像是怕它又突然消失一样,紧紧的抓着,叶兰昕差点没拽出来。
“我叫叶兰昕,你叫什么?”不等回答,她继续写:“认识你真好。你能看到我吗?我还可以再见到你吗?我以为这里就我自己,很无聊。我给你做饭吃吧。我可以和你一起吃饭吗?你等一下,我拿个东西,马上回来,好吗?”
“好。”
得到回答,叶兰昕不管外面的天是黑是白,兴冲冲奔向了厨房。
她有一个大胆的猜测,想证实一下。
……
另一边,君子琢握着和少女“交谈”用的纸笔,嘴角的弧度一直在扩大。
原来少女叫叶兰昕,很好听,像她的人一样可爱美丽。
少女从没在清醒的时候出现过。他当时一激动把人抓住“现了形”,事后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后悔又怨恨,恨自己鲁莽,怕她因为自己的冲撞以后都不会再出现了。他知道自己应该放下这件事,不能再把一个陌生人看得这么重要。但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一边劝自己别去想了,一边又忍不住想个不停。
他蹲在原地精神恍惚,不知今夕是何夕。
直到桌子“去而复返”,还有了新的东西。
他想,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在他心里。
现在,确实不一样了。她不再是陌生人,而是叶兰昕,愿意亲近他的叶兰昕。
他拿着那个奇怪的可以写字的管状物,一边等叶兰昕“回来”,一边回答着她的问题。
“君子琢。”琢字落笔的时候,他的神色有那么一丝深沉。
“偶尔能。”你睡觉的时候。总是把自己裹成蚕宝宝。
“不知道。”她很想再见到自己吗?有点高兴呢。原来她孤身一人,难怪不太会照顾自己。
“很好吃。”当然可以一起吃,他没理由拒绝,只是突然觉得自己这样会不会太无耻了一些。这是个想让人陪伴的无知少女,这明显是自己占了她的便宜,怎么反倒让她小心翼翼的讨好般询问着?
他这算是在骗吃骗喝还……骗睡吗?
君子琢的脸一下子烧了起来,应该是红透了。
写完了这几个字,君子琢耐心的站在桌边等待,像是怕桌子再消失,他下意识把手扣了上去,紧紧的。
叶兰昕没让他等很长时间很快就回来了,只是手上多了一把水果刀。
叶兰昕看到君子琢的“答案”,眸中莹光粲烂,觉得这名字“面善”,果然和她有缘。
她夸道:“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真是好名字,和你很相配。”
君子琢动容,她是这样理解的吗?果然是个心思单纯的小姑娘。
他不忍告诉她,君子只是这个世界对他的讽刺,而琢取自琢火之意,只不过是琢石过程中冒出的点点星火,短促而卑微。
这就是他的一生,毫无希望,转瞬即逝。
他不知道要怎么回,幸好叶兰昕又在纸上写下了一行字:“我想看见你,你……愿意吗?”
被困在庄园,没手机没网络没有任何可以交流的东西,她快疯了。
好不容易遇到一个人,她很高兴,也很不安,想更真实的知道自己并不是一个人。
“……”君子琢更不知道怎么回了。
总觉得这是个很……亲密的问题,幸好不用他真的开口说话,略一思忖,他提笔写下一个“愿”字。
然后将纸一递,背过身面上一片滚烫。
“太好了。”他愿意和自己共享这房间。
叶兰昕感觉自己的嘴角都要扯到耳后了,实在是太高兴太高兴,有这些高兴,她可以忍受接下来的疼了。
水果刀毫不犹豫的划在掌心刚愈合没多久的伤口上,重新添了道新伤。
血液滴答先是落在桌上。
“还能看到桌子吗?”她小心的移走沾血的卫生纸,在纸条上落下字痕。
“能。”君子琢闻到了血腥味,很新鲜。
他写下:“你受伤了?”
真的是因为自己的血!叶兰昕确定了这一点,忍下了盈眶的泪,在纸条上写了“稍等”两个字后,就往旁边走。
床、墙角、衣柜、地毯、枕头、被子、凡是可以滴上血的东西,她不吝惜的将自己的血滴上去,将整个房间的边边角角,都落上了自己的血。
君子琢闻到空气中越来越浓郁的鲜血的味道,随着血味的弥漫,他的破木屋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巨变。
他的破木板床变成了奢华漂亮的大床,床上衾被香洁,极尽铺张。
透风的木墙被结实的白墙代替,泥泞的地面铺上了柔软华毯,还有许多他根本叫不出名字的东西,都随着血腥味布满了他的破房子。
这哪里还是他的破房子,这简直是仙宫。
所以她做了什么,为什么受伤,根本不用问。
“你到底在干什么!”君子琢冲过去紧紧抓住少女,盯着她的手掌面上一片阴沉。当少女的血充斥了整个房间,她也显现在房间里,不再是她睡觉的时候,才能偷偷看两眼。只要他愿意,她随时站在那里让他看。
可……多疼啊。
“你疯了吗?”
他还记得她有多怕疼,因着那点疼哼哼唧唧了多久才睡安稳。现在只是为了能看见自己就流这么多血,值得吗?
不值得啊。
他一点也不值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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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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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007 床上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