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关上的时候,叶兰昕也被放下来,她拍着胸口气喘吁吁。
“吓死我了,刚才有个人从林子里拐出来,朝这边来了。”
君子琢也沉下脸,心情复杂。
被人看见了。
只是……看见的是他自己还是两个人……?
转而视线落在叶兰昕身上,又想到刚才捂她口鼻,她不仅不害怕,还主动伸手揽住他脖子!
如果他是真的要害她呢?她是不是会递刀伸颈让他砍?!
就真的不怕?信任他?
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短短几日,叶兰昕于他是什么样的存在,他从没细想过,就像是突然多出了一个习惯,自然而然,每日看到她才觉得安心。
没多久,有人咚咚捶门。
有人高声喝斥:“狗杂种,开门。”
君子琢推推眼前人:“藏起来。”
叶兰昕也知道轻重,听话的点点头,躲进了洗手间。她不敢去走廊。
这么一会儿的工夫,门外似乎又聚了几个人。
“师兄这么晚干嘛呢?”有人问。
砸门的说:“我刚才看见狗杂种掳了个女修,怕是没安好心。”
“……”果然。
越担心什么越来什么,他和叶兰昕都被看见了。
“……”趴在门后偷听的叶兰昕也听到了,心中除了担忧还有丝窃喜。有种真相就在眼前的豁然开朗。
她决定下次再出去时,松开君子琢的手试试。但现在还是外面的情况更重要。那些人明显来者不善,不知会如何为难君子琢。
她猜测君子琢在天衍大陆过得不怎么好,但没想到会被人叫“杂种”,如果有人这么叫她,她想,她肯定会气疯,拼个半死也得把人揍一顿。可君子琢却很平静,平静的让人心疼。
她侧耳倾听,君子琢开了门,有人骂骂咧咧闯了进来,然后……声音戛然而止,一片沉寂。
怎么回事?这感觉就像是回到了最初,这里只有她一个人。
发生了意外?比如,君子琢把人杀了?修真界为了活命,杀人放火好像还是挺常见的?!
可想想君子琢瘦弱的样子和低浅的修为,又觉得他不被别人杀了就不错了。
已经有好一会儿没动静了,怎么办?要不要出去看看?
候在门外抓心挠肺半天,叶兰昕决定偷偷开个缝儿看看外面是什么情况。
洗手间的门开出细细的一条缝隙,她眯着眼睛看出去,什么也没看到,四处安静的掉根针都能听到。
怦~
将门大开,不是她看错了,是真的什么也没有。房门安静的关着。
君子琢呢?那些咒骂他的人呢?
奔到门边用力打开,看到的是幽静的走廊,是她的庄园。
是有人要强行闯入,所以庄园切断了她和君子琢之间的联系?还是说这个庄园只对她俩开放,拒绝其他人的进入?
原因呢?
不对,现在原因不重要,重要的是,君子琢怎么样了。会挨打吗?会受伤吗?她该做什么?可又能做什么?
穿越的真相还没弄清楚,就面临生死存亡的大难题,叶兰昕想,如果她真的能修炼,能变强该多好。到时候谁敢欺负她和君子琢,她就跟谁拼命,打不过也要恶心死对方。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已经很自然的把自己和君子琢绑在了一起,当成了一个整体。现在,她要为了这个整体出一份力。比如,适合她和君子琢的修炼功法。
明天庄园口的货物很值得人期待一下。
而现在,她依旧是无能又无助什么忙都帮不上的废人。
……
君子琢的房间被翻了个顶朝天,就差拆房子挖地了,可任谁进来,都感觉不到这里有其他气息。别说人,连个鬼影都不带多的。
闹腾到大半夜,有人埋怨最开始的人是故意闹事,害得大家都不能早睡。那人狠狠瞪了君子琢一眼,临走把他那可怜的床板踹塌了。
呼呼漏风的破门吱呀呀被摔上,直到这些人都走远了,房间才逐渐变了样。
高抬的一颗心才悠悠转转落了地。
他不怕这些人为难,就怕叶兰昕因此受到伤害,也担心这些人摔摔打打破坏了什么关键处,不能再回到这个房间。
现在看来,少女的血真不是白流的。
他不贪图奢华住所,也不妄想美味佳肴,更对锦衣华服没有追求。他向来是从尘埃中来,做着往地狱中去的打算,迟早要走到那一步,身外物于他而言算个屁。
但现在,好像有了一样执念。
当你一回头就看到娇小的少女蜷成一团,明明害怕,却坚持背靠床梆抱膝蹲坐于地等着什么时;
当你一抬眸就瞧见那湿漉漉、黑白分明的双眼饱含忧虑,一眨不眨盯着某处候着什么时;
当你一探手就被一双软骨如获至宝般捧住时;
当那妙目瞬间亮起,满眼喜色时;
当那嫣红之色闭合间发出欢呼时……
这个曾经陌生的少女,现在于他已经有了其他的含义。本来他一个人过得好好的,有个人突然出现让他知道了什么叫温柔,什么叫陪伴,他生存的意义好像可以不再是步入深渊,还可以是她。
执念骤深,谁能拒绝?!
没人会拒绝!
只是他怕,怕这些温柔相待有一天不再独属于他,那将会是比地狱更可怕的万劫不复!
她会吗?这个天真懵懂,对他深埋心底恶意一无所知的美好少女。会将她的温柔收回吗?
探出的手忍不住轻轻颤抖,不由得紧紧扣住她的手。
“你回来了!”
“我回来了!”
不需要过多言语,这样简单的一句问候,比太阳还暖人。
这一夜,叶兰昕坚持要和君子琢睡一处,他睡床她就睡床,他睡毛毯她也跟着去。
“我害怕。”她总是直白的表达心底的真实想法。
“我想看得见你。”她说。
“那,睡床吧。”先把人哄睡了,他再打地铺去。
像听到了他心底的声音,叶兰昕突然“恶狠狠”说:“不准偷偷下去,我会醒的。”
“……”苦笑亦是甜。
自从知道君子琢是有灵根的修士后,叶兰昕就知道自己那些药他恐怕是用不上,还不如他偷偷藏下来的劣质伤药效果好。
幸好他只是受了点皮肉伤,真正倒霉的是他的屋子。
但……关他们什么事?!那破屋子他们早不住了。
两人头一次有了十多岁的孩子的淘气,头抵着头,在甜笑中入了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