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宠物人生 第8章 第 8 章

水母的触手看起来单薄柔软，当然只是看起来，贺玉华用牙体会过这种生物有多坚硬。

粉色触手轻轻拂过桌上形状怪异的植物根茎，动作就和摸他们头时一模一样，只是这次根茎被摸一次就掉一层皮，没过多久，桌上全是被削得斑斑驳驳的半成品。

海龟趴在水母脚边上，用贺玉华无法看清的速度摸走削出来的成果，刷刷几下，还回去一个光滑干净的大紫薯——这堆东西在贺玉华看起来和他上辈子见过的紫薯很像，只是颜色太奇怪了，仿佛是变异改良版。

水母摇头晃脑很高兴的样子，也不知道有没有发现海龟的小动作。削完最后一个，它把蓝蓝绿绿黑黑的紫薯都聚拢在一起，柔软的触手一划一划，紫薯们就都变成七零八落的方块。

海龟探头探脑地伸手，装作帮它整理桌面的样子，被切得东一拐西一划的紫薯块，转眼变成规整的小正方体，排列得整整齐齐。

水母原地转了个圈，挑出两个黑色小方块，飘到贺玉华和小黑毛面前，往两人嘴边递。

小黑毛一只手被贺玉华抓着，松不开，啊啊两声，伸出另一只手去够，同时嘴巴也长开，毫不犹豫把黑色方块连着触手一起咬进去。

贺玉华还在观察这是个什么。眼前的东西是从一根黑漆麻呼还有点掉渣的块茎上切出来的，他亲眼所见，所以肯定没熟。他先是凑上去用鼻子闻了两下，有股浓厚的香味，甜甜的，和他记忆里某种东西很像……还在思考着，就看到小黑毛停也不停立马吃进嘴里。

“松口！”他用两只手拉扯小黑毛的脸，“张嘴！啊——啊——”

知道他肯定听不懂，贺玉华向他示范，大张开自己的嘴，同时扳着他的下巴。小黑毛愣愣看着他，下意识学他说话，含着东西咕哝咕哝的，最后啊的一声，嘴里的黑块掉到贺玉华手里。

手心上黏黏滑滑，混杂着小黑毛口水，黑色小方块在这短时间内居然融化了一点点，散发出一股闻起来就很好吃的，甜点的香味。

贺玉华惊讶地收回手，仔细观察这块不明物体，犹豫片刻后，还是试探地伸出舌头舔了一小口。

第一秒的感想，是巧克力，但又不单纯是巧克力，还混杂着花生的坚果香，浓郁的甜在舌尖蔓延，引诱贺玉华又舔了一口。

“卟，卟，啊——”小黑毛看到小伙伴抢了自己的口粮，还吃得一口接一口，倒也不生气，转身急急地去拿原本是给贺玉华的那块。

“……”

还没想清楚这东西是什么，到底能不能吃，看到这幕贺玉华赶紧抢在小黑毛前面，迅速把另一块也抢到手里，不让他碰。

两块食物都没了，小黑毛大眼睛眨了眨，看看水母又看看贺玉华，小脸难得露出生气模样，扑到贺玉华身上要去拿他手里的食物。

“等等！”贺玉华大声喊，但是此时解释没有丝毫作用，在场就没人能听懂他的话，只好背过身挡住小黑毛的手，又徒劳喊了一声：“等等！”

水母的触手也伸过来，在他头上背上来回地拍，贺玉华固执地左右躲闪，就不想让他们拿到这两块东西。

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就算这玩意真的能代替原本世界里的巧克力，小婴儿也不能吃巧克力啊！

最后还是海龟出马，强硬地扳直了贺玉华蜷起来的身体，从他手里抠出来两颗被融化成球的物体。

然后海龟拿着这两坨巧克力，转身扔到墙上突出来像是邮箱的开口里，巧克力骨碌碌滚进去，声音越来越远，听起来是往地下走，过一会就听不见了。

海龟又回到桌前，把黑色方块全挑出来，放进一个密封盒子，盖好盖子后扁扁的前肢伸长成一根触手，把盒子塞到一个高高大大的柜子上面，贺玉华他们怎么抬头都找不到了。

水母贴过去把触手黏在海龟背上，贺玉华知道它们在交流了，回过身，对着小黑毛低声道：“看来那东西真的不能吃，起码现在不能给我们吃。以后我说等等，你就要停下来，我不让你吃的东西不能放进嘴里，知道吗？”

——虽然不能让水母们发现自己会说话的秘密，但现在情况更复杂了，观察下来水母也不像是个靠谱的，海龟看着可靠但明显不能做主，作为宠物，就算不会被折腾死，吃吐了吃病了，亏的也是他们。因此贺玉华做了个决定，要偷偷教小黑毛学说话了，起码要能理解自己说的什么意思。

经历刚才的变故，都吃到嘴里的香香甜甜的食物就这么没了，以为是小伙伴的家伙却来抢自己东西，这时候还咕嘟咕嘟说一堆听不懂的话，小黑毛瘪着嘴，眼泪就要从眼眶里滴出来。

贺玉华想给他擦眼泪，伸到半路发现手心沾着巧克力，小黑毛还盯着他手一副要舔上来的样子，只好把手缩进袖子里，用袖口帮他擦眼泪。

水母和海龟交流完毕，飘过来扯过床上的被子给贺玉华的手擦干净，触手一挥把沾了巧克力的脏被子扔到桌上，施施然飘出了门。

贺玉华无语地看着床上就这么少了床被子，只能求助地看向海龟。果然海龟打开一个柜子，又找出一床小棉被，铺到两小孩身上，把两人围了一圈，固定好他们免得到处乱爬。

做完这件事，海龟找出个深口的碗接满水，放在贺玉华他们摸得到的地方，又忙忙碌碌地转身，把桌上剩下的块茎拢到统一的大盘子里，塞进接水口旁边细长的开口，龟壳上蠕动出五只触手，分别探进不同的柜子里，又是拿出罐罐又是拿出碗，像是经验丰富的大厨一样，背对着他们开始料理。

这时候水母抱着一捧花进来了，明显是刚才在庭院里看到的，冒着荧光的花。它飘到海龟身边，直接把花撒到海龟正在搅拌的大碗里，又被海龟一根根挑出来。水母触手搭在海龟背上，像是在笑一样上下颤动着。

盯着他们氛围很好地共同作业，贺玉华拉住小黑毛的手，凑到他耳边悄声说：“等会他们端东西过来，你不要先吃，我先试试有没有问题。”

小黑毛不是很情愿的样子，依然耷拉着嘴角，手往后扯，偏头表示不想听。

贺玉华扳过他的头，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等、等，知道了吗？听到这两个字就别动。”

小黑毛噗的一声，朝他吐口水。

“……”贺玉华默默抹掉额头上的唾液，黑线。“算了，和婴儿说话也没用，到时候我会拦着你的。”

仿佛知道小伙伴又要抢自己东西吃了，小黑毛的小手啪嗒一下打在贺玉华脸上，还很神气地对他大声喊：“啊！”

“……啊！就会啊，啊个屁啊！”

贺玉华腾起的怒气看到他还沾着泪的睫毛后熄灭了，憋了半天，忿忿道：“算了，我们俩也算有缘，我年长你二十多岁，你都能叫我一声爹了，在这里也只有我会管你……”

小黑毛另一巴掌打到他脸上：“啊！”

贺玉华：“……”

默默把脸上的手拿下来，贺玉华在心中重复：就当自己养了个儿子，就当自己养了个儿子，就当自己养了个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