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又是怎么回事?”
大殿外头, 不知什么时候,乌压压的来了一大批的人, 全都金装铁甲, 红缨□□,密密麻麻们的,将此殿围了个水泄不通。jiujiuzuowen
那最前头,廖指挥使的声音传了过来:“传皇上口谕, 今大皇子谋逆造反,又假传圣旨,携诏登基, 于此特命臣等前来,捉拿逆贼刘继!”
此话一完, 众人面色大变,全都朝着跪了下去, 大声呼喊着:“臣等冤枉啊皇上!”
“臣等当真全然不知大皇子是假传圣旨呀!”
“皇上饶命啊皇上!”
……
廖指挥听着喊声,面色面色冷肃:“当然皇上也知晓各位大人定是受其大皇子蒙蔽,也特意吩咐末将,如若有当场主动降者, 将不按罪处斩。但有其同流合污者, 拒不认罪者, 皆按满门抄斩论罪!”
这下子, 人群慌了。
其中以长公主刘曼最为惊喜,她像是这会才真的确认,廖指挥使真是皇上的人:“是皇兄来了?!原来真是皇兄?!”
她面上那副惊喜之色, 可以说都盖不住了。
张妤和蒋沉欢吃惊的对视了一下,想来俩人都没料到,这事竟然还有转机。
刘曼说着就要动身子出去,被刘继一把喊住:“你们几个,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把人给我看住了!”
这一下,殿内的侍卫立刻上前跟着拿住了刘曼。
但只拿捏住了刘曼还不够,殿内还是响起百官嘈杂的声音,若不是顾忌着殿内的刘继,怕是他们早就冲过去了。
刘继冷眼瞧着他们这幅惶恐的样子,紧了紧手。
他刚觉得一切尽在手中,果然上天就没这么让他好运的时候。
刘继猛然站了起来,绷紧着青经对着那些个吵闹的官员道:“闭嘴!”
在场的人统统闭了嘴。
便是边上的张妤和蒋沉欢,都被他吓了一大跳。
刘继没有看任何人,他几步就下了台阶,穿过纷纷避开的人,走到了人群最外头,望着乌压压的铁甲,对着马座上的廖指挥道:“爱卿说什么呢,朕还在这站着呢,这又是哪来的什么口谕!”
廖指挥使冷肃着脸,那张浓眉大眼的脸上,正色道:“谋逆之贼,口出狂言还不快速速就擒!”
刘继听着,哈哈大笑。
他觉得,这廖指挥使是哪来的自信呢,竟觉得自己会害怕他这区区的兵马。
然而,后头长荣慌乱的跑过来,他心头一跳,才觉得不安。
“皇上,蒋将军……不见了!”长荣一把跪在刘继边上,长脸上的双眼里,满是恐慌,全没有之前那点得意。
“不见了?!”
什么叫不见了?!
这种紧要的关头,怎么可以不见了!
刘继转身,瞪大眼的看着跪着的长荣。
他挥开人群,四处寻觅,临近的官员们,纷纷害怕的避开他。
刘继当然没在这里头找着人,他后边才想起,方才来的时候,蒋威虎似乎并未与他一同进殿,这会想想,当真是大意了!
这会,刘继想起的,是他之前拉拢蒋威虎的事。
那时候嘉帝有意削弱蒋威虎,已经在朝上三番四次下了他脸面,还暗中翘了他几个部下。
那会他以为自己机会难得,于是趁机想收蒋威虎为已用,虽前边因着长公主,出了点小阻碍,但到底蒋威虎最后被自己归顺了,但现在想想,他拉拢蒋威虎实在是太过于顺利了,顺利到一点意外都未有发生。
那会他也隐隐觉得某些不对劲,于是提出娶了蒋沉欢,想着将他独女捏在手里,到底有了几分心安。
现在看来,自己太过于求急,说不定,有些东西没有看清。
刘继攥紧了手,他觉得,自己似乎像是一只跳梁小丑,怕是在旁人眼底,愚蠢可笑至极吧。
刘继气的浑身发抖,转身就望见了站在身后被侍女困住的蒋沉欢与张妤。
他一把拉过蒋沉欢,从旁侍卫夺过剑,抵在蒋沉欢的脖颈处:“让蒋威虎给我出来!”
他双眼赤红,面色青白交错,一副盛怒之态,情绪瞧着十分不稳定,边上的众人都离他远。
便是长荣,都扣着张妤离他远远的。
“若是他不出来,我就当场杀了蒋沉欢!”
张妤有些心焦,但刚动身子,扣着她的长荣就紧了紧她的肩:“张姑娘还是安分的呆着吧,小心刀剑无眼。”
她动了动身子,但太监虽然是太监,力气还是在,张妤冲不上前去,这会也没空理长荣,只得紧张的跟着一起瞅刘继,期望他可别发疯。
倒是蒋沉欢,中途看了眼她,似是示意她安心。
她面色比张妤冷静,瞧着倒还算好。
“让蒋威虎给我出来!”
刘继紧紧捏着剑。
他浑身都在发抖,那是气愤到极致,而迸发出的愤怒。
片刻后,在刘继第三次问声的时候,对面的侍卫散开一条过道,一中年男子骑着大马走上前来。
他对着刘继那能喷火的眼神,同样冷肃着脸道:“大皇子,谋逆乃诛九族的重罪,皇上念其您乃皇嗣,特下令,只要您束手就擒,就可从轻发落,大皇子,认罪吧。”
刘继听着,比方才笑的还癫狂。
他哈哈大笑,手中抵在蒋沉欢脖颈的剑都快拿不稳了:“哈哈,让朕束手就擒,哈哈蒋威虎,你在说什么笑话呢……”
他笑完面色又突然平静下来,手上的经脉凸起,这会他早已不想再问什么,他只知道,自己大概真的输了:“朕,早就走不了回头路了。听着,要是今日,你不放我离开,我不光杀了你女儿蒋沉欢,便是殿内众人,都休想活命!”
话落,殿内的侍卫刀剑拉出剑鞘,随后抵在了殿内众人的脖前。
这下子,众人不是慌张了,完全是恐惧。
刘继没有理会那些争吵,他眼睛紧紧盯着最外头的蒋威虎,随后,刀剑往里收了收,抵在蒋沉话脖颈的刀见了红,一瞬间,张妤全身的神经都绷紧了,转眼也跟着看蒋威虎。
蒋威虎一直没说话。
气氛有些沉闷,安静。
蒋沉欢却在这时开口了:“父亲!女儿身为父亲的女儿,怎是那般贪生怕死之辈,岂能因着被逆贼劫持,而让逆贼逃离!女儿特请父亲莫要顾忌女儿,将逆贼拿下!”
蒋沉欢说的忠义,殿内人倒不是这般觉得,刘曼首先否决:“蒋将军,本宫看,这事要不还是先与皇兄商议下,刘继毕竟是皇兄的独子,若是束手就擒的话,想必也能免其死罪吧。”
只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刘曼这句话没说完,她此刻想的,只是想先稳下刘继。
她可不想,让脖颈上这把剑,割了自己的脑袋。
殿内众臣纷纷附和。
“是啊,蒋将军,还是先与皇上商议商议吧,大皇子毕竟是皇上独子,还请从轻处置。”
“国不可一日无君,大皇子虽然做错了事,但到底是未来储君,还请皇上饶其性命。”
“……”
蒋威虎沉默了许久,似是在思索着什么。
他的眼神在扫过蒋沉欢时,明显的顿了顿,紧了紧唇。
下一刻,廖指挥使牵着缰绳,上前几步在他身边道:“蒋将军,还请切莫忘了皇上的吩咐。”
蒋威虎像是这才回了神,那边,廖指挥使已冲着对面众人开口:“皇上口谕,倾其所有,捉拿大皇子,如有威逼利诱,一律诛杀待尽。”
此话落,就是说他们都要被放弃了。
廖指挥使抬了手,后头满排的弓箭手上前,拉弓。
“各位大人放心,待你们死后,皇上自会为你们加官进爵,封棺受溢。”
张妤这会也十分紧张的,她攥着一把手,都是汗。
她倒是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发展到这一步。
此刻,她周围,满是哭怨之声,怕是谁都不想死。
张妤这会脑子乱,想的也多。
她想到了张单,见着廖指挥使还好好的,她还有些安心。
张单这几日定是被困在府里,但只要廖指挥使还在,因着往日的情分,想必也不会有人太为难张单,他应当会好好的。
说着,她又看了看张鸣成,他此刻身子抖的厉害,在侍卫的刀剑下,跟着那几个百官站在最前头喊冤。
还有刘曼,声嘶力竭,怕是这会也没想到,本以为柳暗花明,没想到又是一场空欢喜。
还有蒋沉欢,她这会神情悲戚,面色有些发白,想来也是没想到,自己的父亲竟然这般冷情。
张妤叹了一口气,想了想去,虽然极力压制,但最后还是不可避免的,想到了陆谏。
她想起蒋沉欢信里说他病重,她原本还想着,待今日趁着刘继欢喜的时候去问一问蒋沉欢,但现今看来,似乎她走的倒比他要早了。
张妤说不上来是什么情绪,只觉得有片刻的怅然罢了。
对面乌压压的弓箭手无情的拉开了大弓,大开的弓下一刻像是就要射.出来。
张妤看着,面色倒比刚才平静,也许是意料到待会会发生什么,不若那般恐慌,也或许是死过一次,倒显得平静。
只是有些遗憾罢了。
张妤说不上来这遗憾到底是什么,但确实,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在告诉自己,遗憾罢了。
当真是,遗憾啊。
殿外的风吹来,吹到她身上,明明是夏日的风,但莫名觉得有些凉。
她忽而有些怀念陆谏对她说的话了。
她想想,这大概是她两世来,感受最为深切的话了。
似乎这世,只有陆谏,才会那般看着她。
不含半点利益权谋。
只是不知,他现今病的怎么样了,不过还是希望,他渡过今日,能好好的吧。
平安顺遂,万事皆如意。
张妤闭了闭眼,像是接受了这场安排。
但就在这时,她突然被扣着的长荣往人群后头拉了拉。
众人这会慌乱,倒是并没有注意到这处,只是张妤瞪大了眼,看着面色沉默的长荣,不知他怎么回事,就算是害怕,这会怎么不叫喊了。
“你……”
刚冒一个头,长荣就拉着她到了人群最后头。
下一刻,一把将她推进了一个瘦长的太监怀里。
张妤大惊,手脚并用要推开,那太监的手却困住了她的臂膀,从后抱着她:“别动,是我。”
属于陆谏的声音,就像是一道炸雷响在张妤的耳边。
她惊诧着睁开眼,侧头仰头去看,真是陆谏。
他冲她笑了笑,那张原本白玉的脸,此刻嘴唇过分苍白。
张妤还处于震惊中,但到底浆糊的脑子知道现在是什么状况,并未作出太大的反映:“你,你怎么会在这?!”
陆谏扯了扯嘴角,靠在她肩上,神情间十分疲倦,但话眼底的笑染进眼底:“头疼,就想来抱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