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辛找了一圈没想到最后还是在月神殿找到了汉谟拉比。
发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汉谟拉比坐在屋顶上,一个人的背影稍显孤寂。
月辛让人先去找一把梯子来,自己则在下面先和汉谟拉比交涉。
“你怎么又上去了。”
汉谟拉比听出了是月辛的声音却没有半点反应。
“把我也弄上去呗?”
“一个人偷偷看风景也太不厚道了。”
梯子已经搬过来,说了半天见汉谟拉比也不理自己,月辛准备自己爬上去。
遣散了其它人,月辛一边攀爬一边疑惑月神殿又没有梯子,那天晚上汉谟拉比是怎么把喝醉的自己带上屋顶的。
爬到一半,感觉上面有动静,月辛抬起头,汉谟拉比正探出一个脑袋看着自己。
“就这么看着,也不知道伸个手拉我一把。”
不管答不答应,月辛直接空出一只手伸向上方示意汉谟拉比抓他一把,可是上方的脑袋又迅速消失了。
“……”
屋顶上方突然穿来一点声音,月辛心中一慌。
不会是走了吧?
“我要是掉下去你可得负责。”
深怕汉谟拉比就此逃离,月辛一边加快速度一边忍不住向上看,却没想到因为后仰的动作让梯子一个不稳摇晃起来。
月辛瞪大双眼,眼看就要摔下去,一只手及时抓住了她,月辛也眼疾手快的将梯子推了回去。
“呼!差一点!”
“还不拉我上去是想看我在摔一次吗?”
月辛仰头朝着还在看热闹的汉谟拉比呼喊到,那只抓着她手腕的手迅速将她拉了上去。
见月辛平稳落地,汉谟拉比迅速放开手,瞥见月辛手腕的红色痕迹,是自己用力抓住造成的,汉谟拉比眼里划过一丝懊悔。
“吃饭了没?”
“我没吃,因为找你一下午都没有吃饭。”
“上面风景好看吗?”
“今晚的月亮也很圆啊,这里的月亮都是这么圆的?”
“……”
月辛没头没脑的说了许多,然而坐在他旁边的人仍旧一声不吭。
“其实你不用向我证明什么的。”月辛突然后仰躺在身后的屋顶上。
穆萨黎和她说,因为汉谟拉比很想证明自己,所以一直拼命的去努力。她不知道穆萨黎口中的拼命到底是什么程度,但是她能确信自己忽略了一些东西。
就是她一直和汉谟拉比强调他是国王,却没想过国王这两个字会给这个曾经一无所有的少年带来多么大的压力。
“能多次战胜狮子和老虎的人又怎么会因为这点小事所退缩。”
她见过他多次死里逃生,但是那不能用幸运这两个字就简单地一概而过。
她知道每一次的胜利都是他拿生命去做赌注而赢下来的,就连活着也是。
可是他才十八岁,仅仅还是一个刚刚成年的少年,他的经历远比她想象的更沉重。
“汉谟拉比,金色的盔甲比银色的更加耀眼,他穿在你的身上很威风,你能再穿一次吗?”
战胜老虎,他以为是他被扎努特第一次带到伊什塔尔面前所表演那次。
可是战胜狮子以及金色的盔甲,他从未有过…以汉谟拉比的身份。
那是穆萨黎都不知道的秘密,因为他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你…”
汉谟拉比猛地抬起头随即不可置信地看向不知何时躺下的月辛。
少女以一种极为放松地姿态躺在地上,眼里盛着的白色光来自夜空中皎洁的月亮。
月辛收回夜空的视线转移到汉谟拉比身上,面对少年眼里的不可置信,月辛淡淡一笑:“我早就知道了。”
这简简单单的六个字让汉谟拉比的心脏又遭受到前所未有的一击,他以为所有人都不可能知道,也永远也不会知道…
“城外孤身奋战的士兵,斗兽场里无畏无惧的勇士,真正战胜雄狮的王子其实是你…”
“汉谟拉比。”
“所以,你无需向任何人证明,我收回先前说过的话。”
巴比伦的月亮真的和她在现代看到的不一样,很大很圆也更近,她躺在这屋顶上,似乎一伸手就能将其抓住。
月辛的视线又移到上空,她不在看汉谟拉比,想给这个孤独坚韧又固执的少年一点时间。
“伊…”
良久,汉谟拉比发出了声音,可是下一秒又没有了。
“嗯?”
月辛怀疑自己是听错了。
“……”
看来真的是听错了,再等一会吧。
终于,汉谟拉比再次开口。
“你怎么知道是我的?”
月辛立马坐了起来,伸她出手遮住自己的脸庞,随即张开指缝露出两只眼睛。
月辛自信地回复:“眼睛”
通过这双眼睛,汉谟拉比的眼睛和大多数人一样,都是褐色的瞳孔,相比穆萨黎那双湛蓝色的眼睛其实并不好辨认。
可是就是这双平平无奇的眼睛,却叫她一眼就认了出来。
“什么时候知道的。”
月辛指了指汉谟拉比的右脚,意思是受伤那次。
汉谟拉比一怔,那次险先暴露的伤口让他以为已经瞒了过去,却没想到那时候她就知道了。
但其实那次月辛只是怀疑,真正让她确定的还是最后一次在斗兽场汉谟拉比被迫和狼群厮杀那次。
短暂的视线交汇让她瞬间就确信那日在斗兽场战胜雄狮的王子其实是汉谟拉比。
“为什么没有拆穿我。”
“你不想说我就没有问。”
人总是要有点秘密,因为那个秘密可能会涉及自尊心或是一些不想让人知道的伤口…
“我研究文字的时候都没有现在为你想的多!”
月辛不由地感叹一句,那时候她满脑子都是如何破解楔形文字的奥秘,更本顾不得其他事任何人,结果现在没心思研究文字却又来了个人让她烦恼…
“干嘛要送我项链啊!”
都怪那个导游送出的项链,不然她也不会来到这个地方。
什么汉谟拉比送的,什么来自美索不达米亚平原的礼物,看这圆圆的月亮,她现在的思乡之情又溢出了。
“汉谟拉比,你找到项链了吗?”
项链?
就是太阳和月亮组成的项链,你见过?
“没…”
他想起来了,伊什塔尔先前特意和他强调过。
“好吧,那我再等等。”
反正也不着急,她现在怎么又不着急了呢?
烦了…
“想开了吗?”
“想开我们就下去吧,快饿死了。”
感觉气氛有在变好,月辛终于忍不住吐槽起来,
“都怪你,动不动就搞失踪,害得我到现在都没吃上饭,水也没喝上,又不是小孩子,闹什么脾气!”
“……”
汉谟拉比赶忙跳下屋顶替月辛扶好梯子。
下梯子和上梯子怎么完全不一样,月辛胆战心惊地抓着两边,即使下面有人扶着,总觉得下一秒她会掉下去。
她要是也能像汉谟拉比那么轻松地跳下去就好了!
怎么都是人,运动神经还得区别对待呢!
“汉谟拉比,你扶好了,我怎么感觉这个梯子在晃…”
汉谟拉比其实抓得很紧,梯子在他手中牢牢的把握没有一点晃动,月辛是因为心虚才出现了幻觉。
没想到一语中的,一个打滑踩空,月辛直接摔了下去。
“救…”
救命还没说完,就被汉谟拉比牢牢的接住。
“命啊…”
月辛坚持喊完,但是喊完之后两个人都沉默了。
“……”
“放我下来吧。”
月辛尴尬地从汉谟拉比怀里站起来,理了理衣服,想要说点什么,一双手突然伸到她的脸前撩起了遮住她眼睛的发丝。
原本系好的头发因为这一摔恰巧在空中散开,乌黑的长发此刻凌乱的散布在月辛的肩膀、胸前已经汉谟拉比的手中。
“没…”
想说句没事,我自己来,可是人家又动作起来。
明明就是在帮她整理头发,可是脸上认真虔诚的表情像是在做一件十分神圣的事情。
周围的空气一下子变得十分静谧起来,看着汉谟拉比现在的神情,月辛的心脏在这个时候不受控制的跳动了一下。
谁都没有说话,一直到汉谟拉比整理完月辛还沉浸在眼前漂亮到不像话的容颜…
“咳咳!”
“吃、吃饭去…”
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过分的色…失态,月辛假装咳嗽几声,赶忙收敛神情回到了自己的寝宫。
最后,晚饭是两个人一起吃的,
……
二十天后,扎努特携带狮利王军队凯旋归来。
月辛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没有任何喜悦,反而还有点郁闷这人怎么就赢了。
要是没赢的话说不定汉谟拉比现在的心情可能还好点…
月辛有点担忧地看向她身后的汉谟拉比,现在她正跟着穆萨黎和国王站在王宫的城楼上等候。
还没走到跟前,远处就爆发一阵又一阵的欢呼,所有人都跪立在道路两侧,迎接着胜利者的归来。
“还真威风啊…”
月辛站在城楼上,看着被众人簇拥跪拜的扎努特十分讽刺地说道。
因为离穆萨黎和国王陛下较远,月辛并不担心自己的话会被听见。
“我会穿上的。”
却没想到站在月辛身后汉谟拉比紧接着开口。
汉谟拉比现在除了跟随穆萨黎继续学习,保护月辛也成了穆萨黎派给他的任务之一,所以汉谟拉比可以正大光明的出现在月辛身后。
“嗯?”
“我会再穿上!比他更威风!”
汉谟拉比的声音不大却很坚定,刚好只有月辛能听见。
“好啊!我等着你穿上它!”
月辛也笑着回复,没能看见汉谟拉比眼里的灼热。
“参见国王陛下!”
在接受了长达十几分钟的欢呼,扎努特也终于上来,路过月辛的时候特意瞥了一眼跪在她身后的汉谟拉比,眼里划过一丝得意。
月辛看到后直接回了一个白眼。
真不爽,要不是有国王在看着,她是一定不会再让汉谟拉比向扎努特下跪!
看见自己的儿子胜利归来,国王露出十分自豪地神情,他激动地拍了拍扎努特的肩膀,说了许多称赞的话语。
明明都是儿子,不过是因为汉谟拉比的母亲是个奴隶,就可以将他不做人对待,原本以为这位国王本身就是个冷漠的人,但是现在看他对待扎努特的态度,他只是对汉谟拉比不好而已。
月辛回头,果然看到了汉谟拉比眼里的“羡慕”。
“汉谟拉比。”
听见月辛喊他,汉谟拉比赶忙收回视线看向月辛。
“你给我记住!他们虽然看不见你,但是永远都不要小看自己,总有一天你会站在这个国家的最高处,他们…会因你而诚服!”
月辛握紧双拳,目光炙热地对着跪在地上的汉谟拉比说道。
明明不是她,但是现在,却比汉谟拉比自己更想让他成为国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