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汉谟拉比再次醒来,已经是半夜。
睁开眼睛看到熟悉的场景还有些模糊,这里是他在月神殿的住的地方,他为什么会在…
先前的记忆慢慢涌现在脑海里,想起不久前发生的事情,他瞬间清醒,刚要起身却在转头的时候看到趴在床边的月辛。
汉谟拉比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又躺了下去。
看现在屋内的光线,应该是半夜。
难道她一直在这吗?
静静地凝视了一会,汉谟拉比伸出手想要触碰月辛的脸庞,但是最终只落在了月辛的睫毛处。
这时候月辛突然动了一下,汉谟拉比迅速收回手闭上眼睛,耳边转来月辛翻身的动静。
半晌没有声音,以为月辛没有醒,汉谟拉比重新睁开眼睛,却刚好和月辛来了一个对视。
“你醒了!”
月辛有些惊喜,没想到自己只是打了个盹的功夫人就醒来。
“要喝水吗?”
月辛虽然这么问,但是水已经送了过来。
“我扶你起来。”
将倒好的水放一边,月辛慢慢地扶起汉谟拉比,随即又将水拿给汉谟拉比。
看着月辛十分小心的模样,汉谟拉比心中又有所触动。
“还要吗?”
“嗯…”
其实一杯水已经够了,可是他却无法拒绝。
“对不起…”
在汉谟拉比喝下第二杯水的时候,月辛突然开口道歉。
汉谟拉比停下喝水的动作,抬起头不解地看向月辛。
此时,月辛却抬不起头。
“对不起,因为我,害你今天差点就…”
“……”
“对不起。”
月辛十分愧疚,如果不是她为了出气故意把事情闹大激怒马利葛,汉谟拉比也不会因为救她而出事。
“你不是也救过我吗?”
“嗯?”
“为了救我你跳下城墙…”
“这不一样…”
她救他也是有所图,因为只有汉谟拉比可以让他回家,所以她并不是单纯的要去救他的。
“是不一样。”
汉谟拉比也觉得不一样,和伊什塔尔相比,他做的一切根本不值一提。
然而在月辛听来却觉得更加愧疚极了,如果因为她的任性导致汉谟拉比出了什么事,不能回家是小,如果历史因她而改变,那么未来的世界会不会也会被改变?
不行不行!越想越远了!
月辛甩甩头,最起码人现在好好的她乱想什么呢!
“我欠你一次!”
想起今日就诊医师的话,如果再撞的深一点,那汉谟拉比可能真的就没命了。
“从今天开始,你什么也不要做,我来照顾你,一定会将你照顾到完全恢复如初的!”
月辛些许夸张地说道,但确实是出自真心。
“只是小伤没有关系的…”
汉谟拉比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似乎被缠了好几道纱布,流了点血只要止住就好了。
“很有关系!汉谟拉比,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月辛突然指着汉谟拉比的脑袋满脸严肃地开口。
“什、么?”
“国王的脑袋!”
“……”
“你的脑袋里装的可是了不得的东西!一定要好好保护它!”
“……”
“明天我让芙丽娅多准备准备一些补脑子的东西给你吃,现在离天亮似乎还有一会,你再多睡一会,我在这里陪你,你要是有什么事叫我。”
月辛裹紧她自带的小毯子重新坐在了汉谟拉比的旁边,见汉谟拉比疑惑地看着她,以为汉谟拉比要帮助,月辛赶忙又站起来扶着人躺下。
“快睡吧!”
又仔细地整理了一下被子,月辛催促汉谟拉比快睡觉。
“你不走吗…”
“不走。”
“……”
“你…不冷吗?”
“不冷。”
“你…”
“别说话,快睡觉!”
“……”
因为怕汉谟拉比需要照顾,月辛一直守到天亮,其实月神殿不缺侍女,可是她并不放心。
月辛后来睡着了,不知道汉谟拉比看着她一直到天亮。
早饭还是月辛亲手喂的,芙丽娅在一旁有些看不下去了:“圣女,他伤的又不是手…”
月辛就当听不见,喂完后又亲自给汉谟拉比换药。
“我是不是弄疼你了?”
本来想好好表现一下自己,可是她的手却在没出息的发抖。
“没事…”
看着汉谟拉比一脸紧张的样子,月辛以为人家是被他弄疼了。
“要不然,我还是找巴佩安来吧…”
虽然有过经验,不过还是没出息的发怂。
汉谟拉比下意识拒绝:“不要…”
“那我再小心一点,你要是疼和我说。”
月辛继续手上的动作,一点一点将纱布全部拆下,在换药的时候月辛下意识吹了几下,微凉的气息惹得汉谟拉比下意识缩进了脖子,身体瞬间绷紧,耳朵也不受控制地有些发烫。
“好了,把衣服脱了吧。”
处理好头上的伤,月辛又想起汉谟拉比身上还有其他的伤。
芙丽娅着急喊道:“圣女!”
汉谟拉比也赶忙捂住胸口:“不用…”
“什么不用,你的身上还有不少的伤呢!”
“快脱吧,又不是第一次,害羞什么?”
汉谟拉比瞬间语塞。
“芙丽娅,你要是害羞就先出去,或者你背过去…”
“圣女,大祭司一会要来您忘记了吗?”
芙丽娅赶忙提醒,让是大祭司来看到圣女再做这些活,她肯定会被责备的。
穆萨黎?
对哦,昨天说回来看她,她一心放在汉谟拉比身上忘记了。
“我自己可以的。”
汉谟拉比立马将月辛手上的药罐拿到自己手里。
“那…你要是有什么事记得和芙丽娅说。”
月辛想了想让芙丽娅留在汉谟拉比这里,自己则回到寝殿去等穆萨黎。
“穆萨黎,都说了不要来看我了,我没有什么事。”
在月辛回来后没一会穆萨黎就来了。
穆萨黎是来探望月辛,昨日因为没说上什么话,今日他是想来看看人恢复得怎么样了。
“没什么事昨天为什么哭得那么厉害?”
看起来精神还算可以,穆萨黎放心不少,于是说话也轻松起来。
“事情过了就不要再提了啊!当时我就是被吓到了而已。”
不想穆萨黎来也是因为昨天哭得有够丢脸,却不料穆萨黎又故意提起。
“穆萨黎,我想问你…”
“马利葛被革职禁闭在家,你的朋友也拿回了自己的房子。”
“我的朋友?”
“那美扎。”
“她们的房子?”
“马利葛占据了她们的房屋,因为他们曾经帮助过你,所以处处刁难他们。我已经调查清楚了,伊什塔尔,你的朋友已经恢复到以前的生活,现在你不用担心他们了 。”
“……”
她确实是想求穆萨黎帮忙,只不过还没说穆萨黎已经做完了。
而且她并不知道那美扎丢了房屋,那么从她离开到王宫的这一段时间,那美扎他们一家究竟是怎么过来了?
因为曾经帮助过她,所以才被刁难?
以为只是马利葛本人故意刁难,却不料这件事因她而起。
“谢谢…”
知道了事实的真相,月辛一时有些无法接受。
后知后觉,月辛突然问道。
“马利葛只是被革职?”
“他的父亲是总督,为了平衡…”
“如果当时他真的杀了我,汉谟拉比也因为他出事,那美扎他们一家因为失去房屋被刁难饿死在街头,穆萨黎,马利葛也只是被革职吗?”
“……”
穆萨黎很少有回答不了的问题,这是第二次。
第一次,是伊什塔尔在斗兽场问他,如果那时候掉下去的时候是她,他会不会救。
“穆萨黎,谢谢你帮助那美扎,我有些累了,想要一个人休息。”
现在只是上午,知道这是月辛不想再和他说话的借口,穆萨黎只能选择接受。
说了一声好好休息,穆萨黎替月辛关上了屋门。
……
“你…不开心吗?”
晚饭是月辛送来的,即使月辛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汉谟拉比还是看出了异样。
“我没事。”
月辛将食物放在桌子上,随即来到汉谟拉比身边询问:“可以起来吗?”
“嗯。”
汉谟拉比掀开被子,月辛立马跑过去搀扶着汉谟拉比来到餐桌。
“多吃一点,你流了那么多的血要好好的补一补。”
月辛给汉谟拉比的盘子里装满了食物,自己则没有什么胃口地啃着面包。
“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不开心吗?”汉谟拉比谨慎地开口。
“……”
她不想说的,可是汉谟拉比一直看着她,颇有种她不回答就不吃饭的架势。
“马利葛被革职了。”
“那为什么还不开心?”
“这和我想的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不公平。马利葛的所作所为已经不能用恶劣来形容,仅仅是革职这个惩罚我觉得不够…”
如果是放在现代,马利葛怕是要吃一辈子牢饭,说不定还可能被执行死刑。
算了,她和这个时代的人说这些有什么用呢。
明明知道这是一个奴隶社会,权利之上毫无人性道德可言,可是仍旧无法接受这个结果。
她现在是不是得庆幸自己被穆萨黎选为圣女,否则她可能在来到这里的第一天死于非命。
想起之前发生过的事情,月辛又忍不住多吐槽几句。
“你知道吗,在我来到这里的第一天我就受到了马利葛的威胁,因为见不惯他随便动手打人,我就反抗了他几句,然后他就要让人抓我把我丢进蛇坑,还好当时有一个叫霍利尔的士兵长及时救了我,我才免遭一难。之后我就被穆萨黎选为了圣女带回王宫,我以为这件事就过去了,可是那美扎,就是我昨天救的那位妇女,他们因为我受到马利葛的针对只能在街头乞讨,如果我昨天没有出宫,没有遇到她们,可能她们哪一天被饿死在街头我都不知道她们是只因为我而死的。”
“我听穆萨黎说因为马利葛的父亲是总督,听起来应该是一个官职很大的人,所以才没有受到严厉惩罚…可是为什么你们的想法会是这样呢?”
“我们的想法?”
汉谟拉比有些不明白月辛说的想法是什么,在他看来,马利葛的父亲是总督都能受到处罚已经是很不可思议。
“听你的语气也觉得马利葛是受到了应有的惩罚,可是在我看来…”
怎么说呢?
让她把现代人的思维贯彻到一个距今四千年的古代巴比伦人身上,怕是几张嘴也说不清。
“汉谟拉比,等你成为国王后你就会明白了。”
“……”
等他成为国王还是一个未知数,现在他只想知道伊什塔尔的想法。
“那你的想法是什么?”
“我的想法?我的想法就是…”
“法制是一个国家最终的希望,我希望所有的坏人,都能得到他应有的惩罚!”
汉谟拉比法典,虽然不是一部完全公平的法律,但是终究还是改变了一定的不公平现象。
也不知道她这个敲打能不能让现在的汉谟拉比开窍,不过后面的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她也不必有所担忧。
汉谟拉比成为国王是一定的,汉谟拉比法典自然也会不会迟到。
“希望你可以做到!”
月辛突然对着汉谟拉比举起杯盏大十分有气势地说道:“来!碰一个!”
汉谟拉比:?
“碰杯都不会?”
“我教你,把杯子举起来。”
月辛拿起汉谟拉比盘子旁边的杯子硬塞到汉谟拉比手中。
“哐当”一下,屋子里响起一声杯盏交错的清脆声音,或许是情绪来了,月辛又忍不住说出几句豪言壮志:
“强大不是欺负弱小的理由,恃强凌弱是最可耻的行为!即使生来为奴,也要有成王的决心,汉谟拉比,以后你一定要成为一个伟大又公平的国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