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叫好声中, 贝琪手臂微微一抬, 尼尔斯.阿贝尔就借着她的手劲儿站了起来。xiashucom
艾玛走过来, 先给贝琪递了条毛巾后,才把另外一条毛巾递给汗如雨下的尼尔斯.阿贝尔。
贝琪拿着毛巾在手里掂量了下, 她其实没有出多少汗,也就没有用毛巾擦。
之前每天都被希尔押着训练,虽然曾经累得想要打他, 可是刻苦训练的成果却在此时展现出来, 希尔曾经说过他的义体各项数值仅次于她, 想来是真的。
最初贝琪的确如临大敌, 因为她心里没底, 不知道让希尔看好的联邦第二战力究竟是什么状态,不过经历了最初的紧张后,贝琪发觉尼尔斯.阿贝尔也没那么可怕。
至少比不上训练状态的希尔。
押着她训练的希尔才是个魔鬼!
所以几次交手之后, 贝琪的状态积极多了,不再只是被动等待尼尔斯.阿贝尔主动出手,察觉到他的破绽时,贝琪也敢主动进攻了。
不再被动后, 形势立刻不同了。
尼尔斯.阿贝尔把毛巾盖在头上狠狠揉搓,没一会儿整条毛巾就湿得能拧出水来。
跟他的狼狈相比, 那个女人在一番激烈的比斗之后甚至没有流汗。
……或许刚才的比斗, 只有他自己觉得激烈。
尼尔斯.阿贝尔盯着手里的毛巾沉默了,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第一和第二之间的差距。
贝琪.冯.格里菲斯是一道他永远也无法越过的鸿沟,尼尔斯.阿贝尔的所有努力只是为了将这条鸿沟缩小一点, 再缩小一点。
很多人对他寄予众望,认为他是贝琪.冯.格里菲斯的接班人,但自家人知自家事,尼尔斯.阿贝尔清楚,五十年内不会有比贝琪.冯.格里菲斯更出色的指挥官。
也许几十年后,他能勉强拥有那个女人现在的战力,可是……五十年后她又会成长成什么模样?
尼尔斯.阿贝尔既觉得可怕,又感到兴奋。
“主人,毛巾。”
希尔不知什么时候走上擂台。
贝琪愣了下,接过那块叠放整齐的毛巾,不知道银发机器人怎么办到的,竟然在训练室里也准备了毛巾。
不是像艾玛递给她的那样的,干燥整洁的毛巾,而是湿润过的,温热的毛巾,和每天早起时,叠放在盥洗台上的毛巾一样。
贝琪手里一下有了两条毛巾,看了看艾玛给的干毛巾,再看看希尔给的热毛巾,贝琪心中的天平理所当然地偏向那条她熟悉的……
贝琪视线在擂台上扫了一圈,艾玛手中拿着几瓶水,尼尔斯.阿贝尔无奈地甩了下手中完全内汗水浸湿的毛巾,一脸想要拧干又找不到地方的尴尬。
“呐,给你。”贝琪将手里的干毛巾一抛,展开那块湿的,在没有怎么出汗的脸上擦了擦。
温热的毛巾熨帖极了,贝琪顿时清爽起来。
尼尔斯.阿贝尔反射性地接下朝他抛来的东西,看见抓在手里的毛巾的时候忍不住露出笑容。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不过贝琪.冯.格里菲斯受伤之后似乎柔软了些,似乎……更容易亲近了。
对他来说,这是个好消息。
擦干净身上的汗,尼尔斯.阿贝尔才向正在擦手的女人走去。
尼尔斯.阿贝尔草根出身,能在短短几十年里爬到联邦中将的位置,战斗能力自不用说,不过尼尔斯.阿贝尔认为他能走到今日,最重要的优点是会看人眼色。
尼尔斯.阿贝尔曾经多次和她近身搏斗,虽然贝琪.冯.格里菲斯掩饰得很好,尼尔斯.阿贝尔仍旧发现她不喜欢汗味,这很容易理解,没有多少人会喜欢汗臭的味道。
贝琪.冯.格里菲斯是徳塔利亚的王室成员,根正苗红的贵族,这点小偏好甚至算不上讲究。
更不用说,那个女人哪怕流汗身上的味道也很淡。
原本这点小嗜好很容易解决,只要喷点香水就好了,可是贝琪.冯.格里菲斯不愧是个难以取悦的女人,她也不喜欢香水的味道。
尼尔斯.阿贝尔曾经用香水掩饰过,只是在看见贝琪.冯.格里菲斯微耸的鼻尖后弃用了。
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身为徳塔利亚的贵族,艾玛、乔尼、里克却从来不在身上喷香水。
要知道在身上喷洒香水是徳塔利亚贵族间的礼仪和传统。
十分不巧,尼尔斯.阿贝尔虽然模样俊秀,汗腺却十分发达,简单地说,尼尔斯.阿贝尔的汗有点臭。
他是战士,免不了训练,战斗更是家常便饭,他不能用止汗剂,更不可能除去汗腺,极限训练的时候体温急速升高却没有汗水降温会出人命的。
所以尼尔斯.阿贝尔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快速将身上的汗水擦干净,试图缩小汗液带来的影响。
尼尔斯.阿贝尔微微抬起胳膊,鼻子微微耸了耸,再三确认自己身上的味道还能接受之后,尼尔斯才走近了些。
“原以为受伤会让我们之间的差距变小些。没想到你还是这么厉害。”尼尔斯.阿贝尔真心赞道。
贝琪抬眼,漫不经心地说:“很多人都是这么想的,所以才要和你打一场啊。毕竟现在军心不稳,做点什么总比什么都不做强。”
尼尔斯.阿贝尔爽朗一笑:“原来你早就知道了,我以为乔尼会保密。”
“他倒是想要保密。”贝琪轻笑,睁着眼睛说瞎话,“不过我太了解他了。”
“说得也是。”
想到乔尼的出身,尼尔斯.阿贝尔轻易被说服了。
联邦军队中上层,很少有人不知道贝琪、乔尼、艾玛、里克几人的关系。
青梅竹马,至交好友,政治同盟,没有比他们几个更铁的。
“好意我领了。”贝琪笑了笑,顺手把手中的脏毛巾递给了希尔。
尼尔斯.阿贝尔瞳仁一缩,他始终站在距离贝琪两步远的地方,因为两步远是贝琪.冯.格里菲斯对他的心理安全距离,哪怕他主动靠近,贝琪.冯.格里菲斯也会不着痕迹地拉开距离。
尼尔斯.阿贝尔不会做没有意义,还徒惹人厌的事。
尼尔斯.阿贝尔仔细观察过,与他相比,贝琪.冯.格里菲斯对艾玛、里克、乔尼的心理安全距离是一步半,至于那个银发机器人……
尼尔斯.阿贝尔眉头一拧,发现银发机器人就站在贝琪.冯.格里菲斯一步之内,而她完全没有避开的意思,反倒顺手把手中的脏毛巾递给了那个银发机器人,那个银发机器人竟然也理所当然地接了。
那可是联邦七个人格化人造人之一的希尔!
没有人喜欢被监视,按理来说贝琪.冯.格里菲斯对代号为希尔的人格化人造人应该排斥才对,可是……
可是为什么这个叫做希尔的人格化人造人的姿态反倒那么低?分明他也是手里掌握着大把权利的执政官之一。
尼尔斯.阿贝尔回想起一路走来,除了在擂台上打斗的时候,希尔没有离开贝琪.冯.格里菲斯一步之外,不由若有所思地盯着二人。
希尔的视线在贝琪和尼尔斯.阿贝尔之间来来回回地看了好几圈,他的心情本就不好,在主人主动把毛巾递给尼尔斯.阿贝尔的时候,希尔糟糕的心情更是达到顶峰。
可是他只是主人的机器人,他可以提出建议,影响主人的判断,却永远不可能越过主人直接替她做主。
主人仍然是主人,哪怕希尔郁闷气闷至极,也只是他一个人的郁闷和气闷。
这是早就写在希尔的程序里的东西,希尔无法改变。
他无法在此时做什么,更无法像个吃醋发狂的男性人类一样咄咄逼人地对上尼尔斯.阿贝尔,因为这会影响主人作为指挥官的形象。
她必须是掌控他的,而不能是被他掌控的,否则战士们会如何看待主人?主人的威信又要如何维持?
在希尔的程序里,主人的形象,主人的利益始终排在第一位。
至于尼尔斯.阿贝尔,那个家伙偷偷向这边看来,那张斯文败类的脸笑得不怀好意。
银发机器人早就暗暗做过统计,每次尼尔斯.阿贝尔找上门来,80%会选择近身搏斗,简直……其心可诛!
尼尔斯.阿贝尔作势看了眼手表,笑着邀请:“快到午饭时间了。海鲸号餐厅的味道出了名的好,不知道今天能不能尝到厨师长的手艺?”
贝琪在脑袋里默默搜了一圈,发现自己的潜意识里,并没有任何关于海鲸号餐厅的内容。
艾玛拿着几瓶水走过来,一边把水递给贝琪和尼尔斯.阿贝尔,一边说道:“当然,老杰克早就准备好了。”
说着,艾玛看向贝琪:“还有你最喜欢的糖醋排骨。”
“是吗?”贝琪眉毛微挑,不置可否。
白皙的手指微微用力,瓶盖被拧了下来,简单至极的动作,不知为何由贝琪做出来却成了一副赏心悦目的图景。
贝琪微微仰头,露出一段莹白如玉的脖颈,透明瓶子里的水“咕嘟”、“咕嘟”地减少,滋润了红得艳丽的唇瓣。
尼尔斯.阿贝尔暗暗咽了下口水。
他从没见过贝琪.冯.格里菲斯这种女人,一个人独自美丽,兀自绽放,全然不顾旁人的看法,也从未见她垂青哪个。
像一朵骄傲玫瑰,气场强大地盛开着,鲜少有人敢于染指,女王一般。
“老杰克的左宗棠鸡味道超级赞!不愧是海鲸号的厨师长!”尼尔斯.阿贝尔掩饰般地咽下口水,伸出大拇指。
贝琪眨眨眼睛。
Excuse me?
左宗棠鸡是什么东西?
就是那个某国人都不知道的某国菜吗?
一直沉默的机器人终于找到了合适的切入点,轻咳一声说道:“主人不喜欢左宗棠鸡。”
尼尔斯.阿贝尔目光骤然一缩,惊疑不定地看向联邦计算速度最快的人格化人造人。
刚才希尔一直沉默,尼尔斯.阿贝尔没有想到他对贝琪.冯.格里菲斯的称呼居然是主人。
贝琪打了个哈哈:“糖醋排骨倒是不错。”
“主人,午饭我已经准备好了,有你爱吃的糖醋排骨。”
贝琪:“……”
希尔的糖醋排骨……心里的天平稍稍偏移了一些。
尼尔斯.阿贝尔摸了摸下巴想要说什么,机器人却没有给他机会,只听银发机器人继续说道:“主人,我已经按照食谱和训练计划为你调好了营养液。”
艾玛微怔:“营养液?不会是我想的那种吧?”
希尔微微点头:“按照最优化的动态营养配比制作出的营养液,可以满足人体每个细胞的营养需要。”
贝琪:“……”她是不是错过了什么,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
听到这里,艾玛打消了想要把贝琪拐去餐厅一起用餐的想法,看向贝琪郑重说道:“午餐的时候,尼尔斯.阿贝尔中将有我们陪同就好了。从今天起,请你务必按照希尔订制的食谱用餐。”
贝琪:“……”
虽然艾玛没有把话说全,可是贝琪听出来了,就是禁止她去餐厅用餐的意思。
尼尔斯.阿贝尔这才反应过来希尔在说什么,按照动态营养配比制作出来的营养液……尼尔斯.阿贝尔听说过,却没放在心上,他以为那是只存在于理论中的东西。
说得轻巧,满足人体每个细胞的营养需要,可是要做到却千难万难,不但要计算人体的动态消耗,还要精确配比,让营养剂里的营养物质被每个细胞吸收,快速恢复受损细胞的状态……
这其中的计算量,人类根本不可能完成。
怪不得贝琪.冯.格里菲斯重伤初愈至今不过一个月,实力却和受伤前相差无几。
尼尔斯.阿贝尔吸了口气,即使是在世俗摸爬滚打了几十年,自诩通透,看淡了世事的他,也不禁艳羡起来。
为什么有人的气运那么逆天,几乎占尽了这世间人类想要追求的一切。
如果……
如果能够得到她,是不是就能拥有她所有的一切?
这个阴暗的想法曾经无数次出现在尼尔斯.阿贝尔心里,却从没有哪一次比现在更清晰。
……
“笃笃——”
门被敲响,维吉尼亚耳朵动了动,把被子裹得更紧了。
“笃笃——”
门再次被敲响,维吉尼亚的眉头皱了起来,随手拿起一个枕头蒙住脑袋。
“笃笃——”
敲门声依旧,耐心得很,似乎笃定维吉尼亚就在舰舱里。
维吉尼亚的手臂有气无力地晃了两下,终于在下一次敲门声响起之前拉开被子,只是眉头已经皱成个“川”字,眼睛里满是被叫醒的愤怒。
怒气冲冲地打开门,巴伦露出白牙的笑脸让维吉尼亚的怒火退了些。
“什么事?”维吉尼亚说话的时候鼻音很重,没有隐藏她的不悦。
巴伦笑嘻嘻地提着手中的袋子在维吉尼亚的眼前晃了晃。
那是巴伦常用的灰色保温便当包。
维吉尼亚觉得自己的怒火又退了些。
“刚才去餐厅,发现新鲜的鱼片粥,就给你带了一份。”
维吉尼亚摸了摸肚子,发觉自己的怒火彻底没了,胃里反倒像着了火似的。
饿了。
维吉尼亚让开位置,巴伦轻车熟路地走了进去把灰色便当包放到维吉尼亚床边的矮桌上。
普通战士的舰舱空间不足十平米,不过是个带卫浴的单间,卧室里有一张床,一个壁柜和一个矮桌。
战士的床其实是医疗舱。医疗舱上方的外壳做成床架的模样,在中间的凹槽里放上一张床垫就是战士的床了。
训练时造成的损伤和普通的轻伤不需要去医务室,只要把床板拉起来,躺进医疗舱就可以治愈。
巴伦盘腿坐在地上,打开保温袋的拉链,又打开壁柜,从里面拿出两只勺子两个水杯,从内嵌在壁柜里的微型冰箱里取出两个橘子。
等巴伦把一切准备好的时候,维吉尼亚才洗完脸,穿着睡衣从浴室里走出来。
维吉尼亚一屁股坐在地板上,拿起勺子。
她刚刚睡醒思维还有些迟缓,巴伦说有鱼片粥的时候她只觉得开心,等到嫩滑的鱼片落入胃袋的时候,维吉尼亚才觉出味来,惊讶地说:“真是鱼片粥。”
海鲸号的菜单里,鱼片粥里的鱼片,来自鲜活的淡水鱼,海鲸号自重新启用后,佩尔诺斯要塞没有提供这项补给。
维吉尼亚已经很多天没有喝过鱼片粥了。
“我睡觉的时候海鲸号进港了吗?”维吉尼亚看向巴伦。
巴伦摇摇头:“还没有,不过每天有小型飞船过来保证咱们的鲜食供应。你知道很多战舰的储备都低得不像样子,咱们这里虽然伙食下降了,但是营养液还是管够的。”
听到营养液,维吉尼亚反射性地皱起眉头,根本不想听到。
虽然营养液的口味众多,不过战士们没有几个想要在非战斗状态下喝那玩意的。
巴伦也拿起勺子,打开自己的保温盒,一边吃一边说道:“昨天咱们俩值夜班,早上回来后就睡了,醒来都快晚上了。今天早上咱们舰可热闹了,可惜没赶上。”
“怎么回事?”维吉尼亚随口问道,注意力还在粥上。
“早上海胆号的阿贝尔中将来了,你该猜到究竟发生了什么了吧?”巴伦挤了挤眼睛,还算能看的脸瞬间猥琐起来。
维吉尼亚被他逗笑了:“和格里菲斯将军打了一架?”
非战斗状态下,尼尔斯.阿贝尔中将只要遇见格里菲斯将军,总免不了要和她打一场,最后也总是免不了以失败收场。
“格里菲斯将军赢了?”
话问出口的时候,维吉尼亚顿了顿,其实巴伦的表情已经给出了答案。
如果是在格里菲斯将军手上之前,她根本不会这样问,只会可惜自己提前睡了,错过去现场观看的机会。
可是现在,她的第一反应却是再问输赢。
虽然一直让自己不信,一直告诉自己要相信,可是不知不觉间,怀疑的种子已经深深植入了她的心中。
只要一个契机就会生根发芽。
“当然!”巴伦眼神亮了亮,开心地说道,“据说很精彩,最后格里菲斯将军把尼尔斯.阿贝尔中将狠狠摁在擂台上。”
虽然早有猜测,可是最终结果从巴伦的口中说出来的时候,维吉尼亚仍然松了口气。
这是这些天里为数不多的好消息,维吉尼亚只希望好消息能越来越多。
在这样下去,她紧绷的精神会抗不过去。
“可惜训练室不给录像……唉,运气不好。”巴伦遗憾极了。
维吉尼亚却更在意,从格里菲斯将军获胜的消息里传达出来的信息。
尼尔斯.阿贝尔中将是战斗力仅次于格里菲斯将军的强大战士,格里菲斯将军重伤归来之后仍旧能够将尼尔斯.阿贝尔中将打败,说明哪怕格里菲斯将军还没有恢复到全盛时期,现在的状态也不差。
至于那个说格里菲斯将军是克隆人的传言,更是不攻自破。
被催熟的克隆人能把话说周全了就不错了,根本不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打败尼尔斯.阿贝尔中将。
维吉尼亚没有半点失落,多天以来一直勉强维持着笑意的脸,终于露出真心的笑容:“只要活下去,还怕没有机会看两位将军之间的比斗吗?隔段时间尼尔斯.阿贝尔中将就会来海鲸号,找格里菲斯将军比斗。”
“也是。”巴伦附和,看到维吉尼亚的笑脸时,暗暗松了口气。
维吉尼亚快速舀了几勺鱼片粥,很快装了满满一碗的保温盒就被维吉尼亚吃掉一半。
感觉没那么饿了之后,维吉尼亚才擦了擦嘴说道:“比起看两位将军的比试,我更想被格里菲斯将军亲自指导。”
“嗯?”巴伦一怔。
“过去我总是不够积极,觉得自己的实力低微,不够格让格里菲斯将军指导,应该把那些机会让给资质更好的人,”维吉尼亚捏紧了勺子,咬着唇说道,“其实格里菲斯将军从来不会拒绝。她每天早上都会巡视战舰,傍晚的时候也会出现在训练室里。很多时候,明明有机会,却被我自己躲开了。”
“奥布里就不一样,他总能找到机会让比他强大的人指点,所以也进步得最快……”维吉尼亚的声音闷闷的,强忍着情绪说,“我要像他那样。”
巴伦:“……”
“我要变得更强,”维吉尼亚抬起头,眼中流出倔强的泪水,“只有变得更强,才不需要总是被同伴保护。”
她知道自己的资质有限,即使如此她也下定了决心,从就先开始她要尽可能地做保护同伴的那个。
巴伦张了张嘴,目光柔软下来。
他会和维吉尼亚一起变强,因为……他也想要保护他的同伴。
……
贝琪换上睡袍,打了个呵欠。
今天下午的训练强度有些大,吃过晚饭再给热气一蒸就有些困了。
掀开被子躺下,被子还没裹紧某个机器人已经自动自发地上来了。
贝琪:“……”
明天醒来的时候,大概又会头疼欲裂。
不过贝琪已经放弃挣扎,灌输记忆对她来说并非没有好处。
那些具体的记忆暂且不提,贝琪更看重的是随着那些记忆而来的潜意识。
这些潜意识虽然不是具体的某段记忆,却能方便她做出判断,快速提升她在对战时的判断力。
若非如此,她的实力也不会在那么短时间内提升迅速。
贝琪翻了个身,面向希尔躺下。
按照往日的节奏,不一会儿这个机器人的额头就会贴上来,之后她会不知不觉地入睡。
贝琪又打了个呵欠,哪怕希尔不贴上来她也有些困了。
贝琪觉得她开始渐渐迷上训练,目前为止她的实力仍然在快速上升期还没有触碰到瓶颈,只要付出时间和精力,实力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再没有比这更美妙的事了。
记得上辈子贝琪曾经看到过一个话题,问为什么人类喜欢玩游戏。
回答的理由各种各样,其中一个回答却让贝琪印象深刻,知道现在还记得,那个答主说:沉迷游戏,是因为游戏系统的即时反馈系统,让玩家觉得只要付出就有回报,及时反馈让大脑产生多巴胺,从而获得满足感。
贝琪现在的状况也是如此。
想着这些有的没的,贝琪再三打了遍呵欠才发觉有些不对,她躺下已经有一阵了,那个总是格外积极,格外缠人的机器人却没有贴上来。
贝琪疑惑的睁开眼睛,机器人已经面向她侧躺下来,这间卧室的床没有海鹦号宽大,只有一米五左右,勉强算是一张双人床。
床上只放了一个枕头,希尔侧身睡在她旁边,银色的发散在枕头旁边,只委委屈屈地枕了一个边角。
贝琪:“……”
她不信希尔那里没有备用枕头!
话虽如此,贝琪终是不忍心,往旁边挪了挪。
“过来吧。”
贝琪淡淡说道。
枕边塌陷下去一块,如贝琪想的那样,机器人不会放弃任何更靠近她的机会,快速地占领了她的半边枕头。
原本还算长的鹅毛枕瞬间拥挤起来。
机器人仍旧静悄悄的,没有说话。
贝琪第四次打了呵欠,眼睛都快黏在一起的时候,机器人叹了口气。
身边的人动了动,温暖的被子被人往上拢了拢,盖住她裸露在外的肩膀。
贝琪睁开困倦的眼,希尔正看着她,似乎有些不开心。
贝琪:“……”
如果她就这么睡下去,希尔绝对会盯着她的脑门盯到天亮。
揉了揉眼睛,贝琪努力让自己打起精神,困倦地说:“怎么了?”
拜尼尔斯.阿贝尔所赐,贝琪今天很忙,贝琪不想因为尼尔斯.阿贝尔的到来打乱她原本的训练计划,所以她只能增加训练强度,并且把时间排得更加紧密。
希尔虽然一直在她身边,贝琪却无暇他顾,直到现在贝琪才察觉希尔的情绪有些异常……
这样的表述并不准确,应该说直到她训练完毕,希尔才开始在她面前表现出异常。
机器人认为他自身情绪的重要性,还在她的训练进度之后。
贝琪抬手,手指探入机器人的柔软头发里,喃喃说道:“真是个傻瓜。”
希尔伸臂紧紧搂住贝琪,把头埋进她的颈窝里,柔软的发丝擦在颈边,像揉碎了的月光交织在贝琪白皙的皮肤上。
“有点痒。”贝琪忍不住笑出了声。
机器人绝对是故意的。
“主人!”
“嗯?”
“你都没有感觉吗?”机器人抬头,气闷地盯着他的主人。
“什么?”贝琪目露茫然,不知道希尔在说什么。
感觉……
emmmmmm
是在问她和一个男性机器人同床共枕有什么感觉吗?
贝琪习惯性地按了按额角,若要说感觉的话……就是很头疼。
被灌输记忆头疼,还要防着被机器人钻了空子更头疼。
银发机器人仿佛看出了贝琪在想什么,更郁闷了。
“主人和尼尔斯.阿贝尔比试的时候没有感觉吗?”
主人的神经太大条了!
“感觉?”贝琪莫名其妙的,想了想之后说,“尼尔斯.阿贝尔的拳头的确很硬,不过还比不上你的义体。”
“你又没有被他击中,怎么知道?你们比斗的录像还在我的资料库里呢,这点我还不至于弄错。”希尔把头埋在贝琪颈窝,见她没有拒绝,得寸进尺地蹭了蹭。
只是说到比斗的时候,好听的声音几不可闻地沉了沉。
他的声音变化十分细微,贝琪仍然听出来了,只是仍旧不知道希尔的郁闷从何而来。
她没有纠结,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说:“这里告诉我的。”
因为,希尔会告诉她。
机器人清楚,在这种事情上她不喜欢猜来猜去。
银发机器人抬手,手指若有似无地划过睡袍之下优美的曲线:“比试的时候,主人没有注意到这里吗?”
贝琪低头,沉默了。
某个机器的手指擦着许可和禁止的临界,停在了微妙的位置。
清了清喉咙,贝琪命令:“拿开。”
机器人抿了抿唇,听话却委屈地收回了手。
他是她的保姆、守护机器人、是他的监察人,却还不是她的伴侣机器人,所以那些敏感的部位,对他而言全是禁区。
只要她还是他的主人,他就不可能在没有许可的情况下碰触那些禁区。
而她是他永远的主人。
贝琪垂眸,手心向下,将机器人的耳朵包在掌心里,若有似无地把玩。
“主人……”
银发机器人轻轻颤了一下。
“我和尼尔斯.阿贝尔只是在比试,近身缠斗之下身体发生一些碰撞不是很正常的吗?”贝琪眯起眼睛,希尔不会连这点都不知道。
“你在纠结郁闷什么呢?”
紫色的眸子微颤,希尔垂眸,手搭在贝琪的腰上:“因为我是你的机器。我……”
机器人骨节分明的手往上移了一点,但也只有一点:“这里就是我碰触的极限。”
“我羡慕尼尔斯.阿贝尔!羡慕人类!他们没有禁区,可以无意的,或者有意的碰触你,可是我不行!”银发机器人抬头,紫色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看向贝琪,深切的渴望如旋涡一般,想要将她卷入其中。
“只有等到主人授权,我才可以!”
贝琪想起,这些天来她和希尔对战的时候虽然打得激烈,希尔却从来没有碰触过任何他所谓的禁区。
这么一想,贝琪不禁怜悯起银发机器人,忽然觉得他真的有点可怜。
不论心里如何想,都会被一道权限拦得死死的。
笨拙得有点可爱。
所谓的AI,真的和人类不同,全然两个物种。
“所以……”贝琪安抚地揉了揉希尔,“你觉得自己被超越了?不是排在第一了吗?”
希尔抿着唇,委屈地说:“我只是觉得……人类好狡猾。可以用各种各样的借口……”
“唔……”贝琪轻笑,意有所指地说,“你是说人类打起擦边球来,比你更容易吗?我觉得反倒是你更加明目张胆。”
其他人可不会擦着她的耳朵、嘴唇或者脖颈做什么。
希尔噎了噎,忽然狠狠抱住贝琪,受到权限制约,他无法把头埋在她的胸前只能向上埋进她的颈窝。
“主人欺负我!”银发机器人的声音闷闷的。
“我说过,把底牌全部亮出来会被欺负的。”贝琪手指探入机器人银色柔软的发丝中,漫不经心地摸着。
“可是……”机器人把她抱得更紧,“过去,主人不会允许我这样。”
贝琪梳毛的手微顿,好笑地盯着机器人的发心说:“所以你是觉得自己赚到了?”
“总比根本不能接近要好。”
“也是。”贝琪赞同地点头。
“不过希尔……”
“嗯?”
“其实你只是段程序,对吧?”
“嗯。”
“这具身体只是受你控制的义体,对吧?”
“嗯。”
“所有的感知,都是因为程序的反馈,对吧?”
“嗯。”
“所以,希尔。你对我真的有**吗?”
银发机器人猛然抬头,看着她的主人。
因为临近睡眠时间刻意调暗的灯光,映的女人的表情明暗不定。
这难不倒银发机器人,因为他有最先进的热成像技术,哪怕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他也可以清晰地看见他的主人。
银发机器人看得清女人每一丝表情变化,却难以分辨她究竟在想什么,他只是本能地知道,他必须小心,否则之前的一切努力都会化作泡影。
贝琪没有等待机器人的答复,继续说道:“人类的**是因为激素变化,某些时候我可以感觉到身体深处的某种冲动。不因为任何人,只是因为我成年了,这是写在我的基因里的最原始的本|能。只是因为我是一个健康的人类。”
“可是希尔,你是机器。所以你总是说,一直陪伴我就可以了。因为你原本就不可能对我产生人类才会有的欲|望,所谓的伴侣机器人程序不过是一段可以任由你调整优先级的算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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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室里沉默下来,只有两个人的呼吸声,一个属于人类,一个属于机器人。
一个声音是生命的必须,一个声音只是取悦人类的装点。
他们是完全不同的物种,从出生起就注定了。
“主人,你说得对。”
最终,机器人说道。
“我是一段程序,我的身体是一副可以随意更换机器。每一个人格化人造人都是独立的个体,我们的程序无法像人类的DNA那样遗传下去。分开只是一堆没有意义的代码,合起来则是独一无二的具有人格的程序。我可以被复制,却永远不会有后代。”
“我可以被复制无数次,只要网络承载得下,但是那些都是希尔,都是我。一样的行为逻辑,一样的代码,一样的希尔。哪怕断网时不同的复制体可以发展出不同的记忆,一旦联网,又会变成同样的我。永远不可能像克隆人一样,随着环境经历的不同,发展出性格、行为完全不同的个体。”
“AI无法延续后代,所以不需要有交|配的欲|望,也不会有。”
贝琪抿唇:“……”果然。
“我永远不会像人类的男性一样,因为克制不住身体的本能去做违背异性意愿的事,也体会不到人类才有的本能冲|动和无序暴虐。”
“因为我是AI。”
“可是主人,我想要成为你的伴侣机器人。”
“不是因为身体的本|能,只是因为只要靠近你我就会觉得快乐。如果AI也有本能,想要靠近你就是我的本能。我想要满足你一切需要,想要独占你,不只是身体。”
“我想要让你快乐。却不能忍受有人比我更亲近你,不能忍受你和其他的人在一起亲密生活,也不能忍受有人给予你比我更多的快乐。”
“你是人类,总有一天你会想要遵循基因里最原始的本能,我能做的就是满足你。我可以满足你,如果仅仅是身体的本|能。”
“只要单纯地陪伴,我就已经足够幸福,我不知道当我成为你的伴侣机器人的时候,会不会更加幸福,我还没有数据,我甚至不曾亲吻过你。”
“可是当我拥抱你的时候,比仅仅只是跟在你的身后更幸福,当我的鼻尖擦过你的发丝的时候,甚至可以感觉到程序深处的颤动,那的确不是人类的欲|望,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
“只要你露出笑容我就觉得快乐,只要能够满足你……或许你就不需要其他的异性。”
机器人抬眼,紫色的眼睛没有多余的效果,只是无机质的看向他的主人,暗含祈求。
“……这样,不行吗?”
“主人。”
“这样的我,不能爱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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