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暗卫那些年 第20章 十五岁

气氛有些诡异，梁承宣停下脚步，下意识抱紧了怀里的小姑娘。

苗双双看见两人眼睛一亮，挣扎着从梁承宣怀里下来，对他道谢：“多谢你承宣哥哥，不过我伤在手上，可以自己走的。”

说罢几步跑到华柏清面前，之前还有些低落的嗓音瞬间高兴起来：“哥哥，你们忙忘了吗？”

华柏清从梁承宣身上收回目光，看了眼小姑娘微白的小脸，眉间一皱：“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苗双双一听，强压下去的委屈和难受又冒出了头，立时巴巴的把之前的事简单说了，告状告的毫不愧疚：“我一时忘了还受着伤，没接住那个人一掌，被他打到了肩上，他力气有些大，打得我可疼了。哥哥，你帮我报仇！”

小姑娘凶巴巴的，可华柏清感觉到她真的有些委屈，摸摸她的脑袋：“放心，哥哥记着了，现在我们先回去看大夫。”

说罢转身屈膝，苗双双跳上他的背，闻着熟悉的气息便安静下来，搂住他的脖子不想再说话了。

华柏清揽住小姑娘的腿弯，平静无波的眼扫过梁承宣，对邢家姐弟微微颔首：“你们回去吧。”

姐弟两忙应下：“是。”

眼见他们走远了邢思敏才松了口气，邢思瀚在一旁道：“那小子完了。”

苗双双是平郡王的逆鳞，若她没告状还罢了，毕竟平郡王对苗双双十分宽容，甚至到了宠溺的地步，基本不会管她的私事。

想当年他们三个偷溜去醉春楼看花魁，他们姐弟回家后还被父亲揍了一段，可苗双双却什么事都没有。

平郡王对她唯一的要求便是不能受伤，否则又怎会忍心日复一日让她练武。

邢思敏也摇头：“若今天只是和双双打一架也就罢了，偏他嘴贱，要说那些话招惹双双，看吧，告状了吧，惨咯~”

说着发现梁承宣十分沉默，便问了一句，梁承宣微笑摇头，和两姐弟告辞回了梁国公府所在的驻地，只是脑海里一直回想方才苗双双在平郡王背上趴着的安心模样。

华柏清背着苗双双回住处，请来太医检查了伤势，发现肺腑受了些轻伤，加上右臂损伤，要休养半个月。

苗双双乖乖吃了药后便说自己累了回去睡下了。

宋璞看着小姑娘怏怏的背影：“难道真是大了，我怎么觉着这丫头有心事了？”

华柏清没说话，没过多久去查探的项圆回来了，把之前发生的事详尽的说了一遍。

宋璞惊讶：“这些人都是怎么回事？咱们双双从不惹事，怎么她们上赶着找麻烦？还有那个胖子，听着怎么有些耳熟？”

项圆道：“他是武昭候的长子，虽是妾室所出，但深得武昭候喜爱，即便后来的继妻所生的嫡子也比不过。”

“后来的继妻？”宋璞拿金扇敲了敲头，恍然大悟道：“对了，原来的康王嫡长女就是嫁给了武昭候，只不过康王府出事的时候她自请和离了，据说是出家当尼姑去了。”

华柏清不置可否，问他：“你那里可有武昭候的什么消息？”

宋璞吓笑了，仰起上半身远离他：“不是吧王爷，你这是打算公器私用公报私仇啊？”

华柏清淡淡道：“我从未说过要做一个大公无私之人。”

若太见外只怕陛下也是要伤心的。

“哈，哈，哈！”宋璞竖起大拇指：“服了，在下是彻底的服了！”

说起正事：“不过关于他们家的消息真是没什么有用的，许是因为当年的事，这些年武昭候也低调的很，除了有些宠妾灭妻，重视妾室所出的一双儿女。”

“低调？”华柏清嘴角动了动，似是一个笑：“都敢宠妾灭妻了还想低调？那个秦嘉正被他宠得无法无天，身边又有高手相护，恐怕私底下做了不少出格的事，都给我找出来，若有苦主是最好的。”

这是打算父子两都不放过了。

宋璞不由侧目，这人是不是也太护短了些。

谁知华柏清才安排下去，武昭候就带人上门赔礼道歉来了。

宋璞听到后挑眉一笑：“看样子传言不虚，怕你事后收拾那庶子没个轻重，不如主动上门讨几分手下留情。”

武昭候年约四十，竟是个难得的俊美中年人，唇下一寸美髯，褒衣博带，一副儒者打扮，身后的秦嘉正仿佛移动的肉山，父子两站在一起十分违和，后面还有几个抱着锦盒的侍从。

武昭候上前见礼，一脸歉疚道：“方才正与陛下赏景呢，下人来报方知这逆子竟然仗势欺人闯下大祸，已是在陛下那里受了一顿训斥，不知那位姑娘现下如何了？虽略带了些薄礼上门，但郡王若有其他吩咐，我们一定遵从。”

宋璞心中嗤笑，老狐狸，装的倒是像样，话里话外拿陛下压人，可惜这招数用错了人，于是笑眯眯的看好戏。

华柏清微笑道：“侯爷客气了，都还是孩子，有时候玩闹起来难免过度。只是双双也是我当眼珠子一般养到这么大的，有些娇气，受了秦公子那下人的一掌就有些撑不住，倒要卧床休息些日子。”

武昭候面色微变，没想到平郡王如此看重那小姑娘。

忙把秦嘉正叫上前，呵斥道：“没听见吗？赶紧和平郡王道歉，若是人家姑娘有个什么，到时我定扒了你的皮！”

秦嘉正被苗双双那几巴掌打的属实不清，不仅一张脸肿的更像猪头，连牙齿也松了两颗。心里已是恨极，只是想到此番目的，倒也听话：“还请平郡王原谅，我往后再也不敢了。”

华柏清平静道：“动手的是下人，秦公子倒不必替人受过，侯爷只须把那人交给我便是。”

武昭候眉梢一动，顿了顿笑道：“王爷说的是。”叫人把候在外面的护卫叫了进来。

这护卫一走进来宋璞便和华柏清对视一眼，他们在暗察司混迹十年，对这种特意训练出来的高手十分敏感，整个人的气势便与一般武人不一般。

武昭候竟为庶长子安排了这样的高手做护卫，可见真是喜爱极了。

可他如何看重自己的儿子华柏清不管，但这不是他能随意使人伤害双双的理由。

他抬手，项清嵘走了出来，长剑一出，伴随一声惨叫，一只断臂‘啪’地一下掉在了父子两人面前。

项清嵘收剑站了回去，华柏清看着惊惶的父子二人道：“这赔礼我便收下了。”

武昭候看向半身染血的护卫，面色清白，咬紧了牙关勉强挤了个笑：“是，既如此，那我们便先告辞了。”

华柏清点头，武昭候忙让几个侍从放下礼盒，扶着护卫和吓得险些瘫软的秦嘉正离开了。

宋璞问道：“就这样了？”

华柏清淡淡道：“毕竟是在陛下那里求了情的，若做的太过便是打陛下的脸。不过，该查的继续查，他这儿子安分不了多久，且等着吧。”

宋璞点头，这才对嘛，当年卓太傅家孙女伤人未遂都能不过她的声誉，如今那胖子可是伤到了人，他怎么可能简单放过。

武昭候父子远离了华柏清的住处才敢停下来喘气，秦嘉正脸还白着，就催促着下人赶紧扶着他往另一个方向去，武昭候忙道：“正儿，你要去哪儿？”

秦嘉正不耐烦的挥挥手：“我有点事，你们先回去吧。”

“这孩子，真是没个安生的时候，”又喊几个下人：“照顾好大少爷！”

回头见中年护卫捂着断臂站在一旁，一张脸惨白，忙道：“哎哟，走，赶紧找人给你看看。”

中年汉子一眼不发的被下人扶着走，武昭候歉疚道：“这回真是辛苦你了，我也没想到平郡王说拔剑就拔剑，你放心，等你的伤好了，我一定给你安顿好，不叫你回去吃苦了。”

中年汉子脚下停了停，这才哑声说了句：“多谢。”

武昭候叹了口气：“客气了，我能为你做的也不多。”

此次皇帝把踏青的地方选在了皇家猎场，既方便了男人们围猎也能让不善骑射的女子们欣赏美景。

秦嘉正气喘吁吁的找到人时，卓韵正和丫鬟赏一株艳丽的山茶。

那茶花名状元红，花色瑰丽，色泽浓郁，与明艳娇媚的少女真是相得益彰，少女微微俯身轻嗅，娇艳的唇瓣微翘，似是极满意这花的香味。

秦嘉正下意识吞咽口水，咕噜的声响惊动了人，卓韵偏头朝他看来，微笑道：“秦公子，可是成了？”

秦嘉正回神，有些尴尬的摇了摇头，见美人蹙眉，忙解释道：“那平郡王太吓人了，我还来不及说他便使人一剑斩断了我护卫的一条手臂，然后就把我们父子给撵出来了。”

卓韵一惊，又忙道：“那秦公子可有受伤？”

秦嘉正肿若猪头的脸上憨憨一笑：“没有没有，我父亲在呢，怎么也不能让我被人伤着。”

又有些不好意思道：“只是你交代我的事怕是不成了，而且平郡王对那贱婢十分在意，恐怕他不会答应把她给我做妾的。”

眸中阴郁之色闪过，秦嘉正的护卫和苗双双交手后，她便让他赶紧回去把事情告诉武昭候，然后上门致歉，而提出把苗双双纳了做妾便是秦嘉正表达歉意最诚挚的方式。

秦嘉正原本不愿，但她一句‘只要人到了你手里，想如何处置还不是你的事’便叫他欢喜应下。

她原本以为以苗双双的出身，能给出身侯府又受宠的大公子做妾已经是高攀了，却还是低估了平郡王对她的看重。

这本是一箭双雕……不，一箭三雕的好计——武昭候看上了邢思敏，眼下两府正在商议，若成了，苗双双和邢思敏便是姐妹共侍一夫，看那两人是否还能相亲相爱。

可惜眼下是不成了，也不知是否还有其他机会，毕竟她年纪也大了，若不早些拿下平郡王，只怕最后真要成为京城的笑话。

秦嘉正见她敛眉忧愁的模样，恨不得一颗心都捧给她，忙安慰道：“卓姑娘，你别急，我总会找到机会给你出气的！”

卓韵温柔一笑：“秦公子的话我自然是信的，对了，听说你最近在与邢家姑娘议亲，不知如何了？”

秦嘉正一脸嫌弃：“快别说了，那本就是个粗鲁丫头，谁承想她和苗双双那贱婢竟是闺中好友，自降身份，自甘下贱，我是不要她的。”

邢思敏自然也是看不上他的，邢父一向宠爱她，她也早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父母，原本以为从此高枕无忧，谁知没过多久两家竟然开始议亲了。

邢思敏惊呆了，便是邢思瀚也想不明白，他姐姐这样好的人才怎能配上那大猪头？

姐弟两据理力争，邢父也不甚赞同，然而邢母怒道：“你还好意思说！如果不是你这也看不上那也看不上，也不至于年过二十依然找不到婆家！”

“你去满京里打听打听，说起邢家姑娘谁不嫌弃？说你举止粗鲁不文静，说你想打人就打人，说你对京中规矩一窍不通，谁家喜欢这样的儿媳？谁家敢要这样的儿媳？啊！”

邢父铁塔般的身子缩在一旁，小心翼翼道：“夫人，话不能这样说，当初敏儿学武的时候你不也同意么，说是往后长大了能保护自己，怎的……”

邢母怒目而视：“我是让她有自保之力，可没叫你把她教成一个夜叉！”

邢父不敢还嘴了，只好担忧的看着女儿，邢思敏倔强的站在一旁，冷傲不言。

邢母看她一眼更气：“你就倔着吧，等哪一日你父亲因你在朝堂受尽嘲讽，你弟弟因为你娶不到好妻子时有你后悔的！”

邢思瀚忙道：“娘，我不在意这些，您不要逼姐姐了。”邢父也在一旁点头。

邢思敏嘲讽的笑了：“就因为这些他们都不在意的理由，您便要把我推入火坑？”

“这些理由还不够吗？做人不能自私，难道你就一点也不为家人考虑吗？”

邢思敏一双眼睛发红：“您这是一定要逼我了？”

邢母一拍桌子：“是！这回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此后，邢思敏便开始了和邢母的冷战。

为了让武昭候退婚，邢思敏姐弟还有苗双双三人一起套了秦嘉正好几次麻袋，把人打得哭爹喊娘，邢思敏一点不忌讳让秦家知道是她动的手，每次打完人后亲自掀开麻袋拍怕他的胖脸才离开。

谁知秦嘉正似是被打硬了骨头，不仅不怕反而放话这辈子娶她娶定了。

于是两家正式进入了议亲阶段，而此时已是次年春末。

苗双双得知消息的时候去找了邢思敏，邢思瀚一如既往的陪在她身边，两人神情竟然十分平静，一人抱着个酒坛坐在屋顶上看星星。

她陪了姐弟两半夜，天边微明的时候邢思敏让她回家，分别前，她笑着道：“双双，此生能交到你这个朋友，实乃幸事。”

苗双双握住她伸来的手：“我也是，邢姐姐，你要保重。”

邢思敏笑眯眯的点点头，朝她挥了挥手。

第二日用早饭的时候，华柏清告诉她，邢家姐弟离家出走了。

苗双双嚼馒头的动作停了停，随即又动了起来，颔首道：“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