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带着十万鬼修杀回来了 第31章 祭城

外面发生的事裴祀之全然不知。

她从跨进巷子后，就感觉周身的冷意一扫而空。

身后的同门发现她的惊讶，解释道：“师姐你应当是第一次来天问城不太清楚，天问城的构造与其他城池不同，依山傍水，断城构河，处处可见。”

在他们的眼前，是一片青翠的山坡，山坡不高，但胜在空幽，鸟语花香。

而越过山背，则会发现与山坡这头断接的巷口。

就是这样，红衣弟子才撇嘴，“要我说张师弟还真是，他恐怕是还没穿过黑雾就没有再进去了，之前也是……”

后面的声音他放得很低，他还记得身旁有个与那位张师弟关系不过的大师姐。

裴祀之乜了他一眼，“也是什么？”

“我知道我知道！”鹅黄师妹跳出来，愤愤不满，“那家伙不就是仗着师姐对他好吗，就一直对我们指手画脚，当初我们一路找到这条巷子的时候，他也是走在最后面，让大家先去他才进去，说什么……”她嫌恶不已，“说什么不能伤了自己，要不然师姐怪罪下来，没我们的好果子吃。”

“是啊是啊，别看他在宗门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一到这种关键时刻就暴露了本性，师姐你可要小心点，指不定哪天就——”

后面大家没有再说，裴祀之也知道她的意思。

可不是吗，现实中他们两个后来就和这些人说的那般，她始终不太明白，娘亲究竟是看中了那人哪一点。

“不过他可会骗人了，”反正张元妄不在，众人好不容易能够一吐痛快，一边往里走，一边什么都说，“不知道师姐你有没有发现过，大家在你来到宗门后都很少与你接触，你或许以为是大家不熟或者不好相处，实际上是张元妄那家伙一直将你与我们隔开。”

“对，让你融入不了众人的集体当中，我们有心靠近都会被他挤兑，久而久之，大家也看出来了不对，也就不再自讨没趣。”

“说起来，”有弟子想到了一件事，“我之前路过一个偏僻的地方时，好像就听到一个声音，在哪里说什么‘就快要结束了’，当时听着怪渗人的，就没敢多留，现在想起来可不就是那家伙的声音吗，”弟子看向裴祀之，“师姐，你们最近有什么行动吗？若是没有还是要注意一下，我总觉得不太对劲。”

“……”

裴祀之闻言喉头一紧。

快要结束了？什么快要结束了？

就在她出神之际，突然不远处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围在她周围的宗门的弟子纷纷拔剑，“谁！”

“嗒嗒嗒嗒”

原本叽叽喳喳的众人此刻安静下来，周围只能听见微妙的绿叶拂风的响声，以及越来越急的脚步声。

裴祀之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她抬手让大家稍安勿躁，在小女孩狼狈的身影扑过来时，她一手把住了前刺的利剑，一手将小女孩护在身后。

“——师姐？”红衣弟子错愕。

裴祀之没理他，而是伸手在怀中鲜血淋漓的小女孩身上点了几下，止住了狂涌的鲜血，敛眉道：“这是怎么回事？”

她记得之前在迎仙楼里，本来得到对方的提醒她还将信将疑，可是现在这模样……怎么看怎么不太好。

小女孩艰难地张了张嘴，呼吸都有些不畅，躺在少女怀中紧紧地攥住衣襟，试图扬起一个笑容，“姐……咳咳，姐姐，你果然明白我的意思……”

“师姐，这个人是？”

听到身后怀疑的声音，裴祀之紧皱眉头，手下不停，道：“你们谁带了疗伤的丹药吗？”

“我有我有，”鹅黄师妹凑上来，“师姐我副业就是炼丹，你需要——”

她说到一半，在注意到少女怀中被掩住的小女孩时，瞳孔骤然一缩，“不，等等，她是，她不是……”

看她这模样，其他弟子纷纷上前，“什么是不是的，小师妹你说话能够说清楚。”

鹅黄弟子不敢置信地看了眼小女孩，又看了表情没什么变化的清冷少女，半天才断断续续：“师姐，你，你是早就发现了对不对？”

“早就发现了什么呀！你们倒是别卖关子了！”红衣弟子快被急死了。

裴祀之看她这模样便清楚她是没有丹药了，她扫向围上来的众人，冷声道：“你们之前在哪里瞧见命案现场的，现在就带我过去。”

此话一出，众人便噤了声没有再多问。

即使他们在没有眼力见，也看出了少女的不耐烦，既然她现在不说，自然有她的道理。

很快，众人很快便到了之前发现的地方。

裴祀之在众人的拥护之下，穿过密密麻麻的草丛，小女孩在她怀里被贴了保护符，搂着她僵硬不适的脖子，浑身软绵绵地瘫着。

裴祀之闻到怀中似有若无的鬼息，眼眸微闪，直到前面带路的人停下。

“怎么了？”红衣弟子首先发问，这里可不是他们之前的目的地。

带路的弟子转过头来，惊恐道：“师兄！师姐！我们过不去了！”

“过不去了？”

在众人上前，发现果然过不去，准备武力直接硬闯时，裴祀之突然出声：“等等——”

她垂眼，漆黑的瞳孔一紧，视野下，一片熟悉的猩红色。

众人顺着她的目光，疑惑地看过去。

“……”

“这是……祭灵阵？”有认识的人不敢置信地喃喃出声。

“祭灵阵？”更多的则是一些这次新下山的弟子，天问宗本就主修剑道，对于阵法一事，除了刻意去了解，大多数都是知之甚少。

祭灵阵，顾名思义。

用于献祭灵力而制成的阵法，传闻是上古时期留下来的阵法，因为其特殊的作用，被阵修一脉封为禁忌。

之所以为禁忌，那是因为……

“以凡人之躯，塑三千灵脉，灵脉铸成的那一刻起，就是□□死亡的瞬间，”鹅黄师妹面色苍白，“怎么会是祭灵阵？我们之前不是还见到过那些天问百姓吗？他们虽然命悬一线，可当时我们几个同门将所有的丹药都为他们服下，对了！那些人呢？”

她想起来了，看向已经拔剑的红衣弟子，急声道：“元师兄，我们之前在找师姐前，将那些人暂时安置在了迎仙楼附近的客栈，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他们有在那些受害之人身边留下几位同门，一旦有什么情况发生，他们这边会第一时间收到消息。

姓元的弟子瞬间醒悟过来，连忙将通讯器取出来，想要与那边的弟子取得联系，可发现不论他怎么呼喊都没有反应。

那边手忙脚乱，裴祀之则侧目，耳畔是小女孩痛苦的呼吸声，拍打在她的侧脸，又烫又不舒服。

不过她按捺住了自己想要离开的动作，抵在小女孩身后的五指微微攥紧。

小女孩熟悉的眉眼贴近她，吐字因为痛极而有些不清，但她还是紧咬着牙道：“我，呼……我知道你们想找什么，天问城……天问城就是一座……”

小女孩越说表情越发扭曲，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不断地打乱她的话语。

裴祀之注意到她四处摸索的双手，再确定她并不是想要找什么东西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现在似乎更需要一种支撑。

她犹豫片刻，还是伸出手，对方在感觉到的动作后，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死死地拽住了她的手臂，大口喘息。

“天问城从头到尾就是……”小女孩紧咬着牙，在一瞬间猛地睁大了眼，一把推开了为她止血的少女，“哇”地一声吐出一滩鲜血。

猩红的血打湿了她的衣襟，那双原本漆黑的瞳孔燃烧起浓郁的恨意，她紧盯着裴祀之不断地呕血，声音含糊不清但仍然没有放弃，“就是……呕……”她掐住脖颈，被裴祀之制止后喘息，那双十指紧紧地扣住少女的皮肉，“一座……一座祭……祭……”

那边的众弟子仍然没有得到回应，脸色皆是一白。

听到裴祀之那边的情况，刚要说话，就被小女孩接下来的话钉在原地，尤遭雷击。

“……祭，祭城！”小女孩在裴祀之认真，耐心的目光下总算冲破了桎梏，而此刻她浑身已经被鲜血打湿，她却完全不在意，那双带着血丝的眼明亮且动人，初现后来的惊艳，“祭城！有人将天问城当成一处巨大的祭灵阵，不仅仅是这里，而是整座城池！”

裴祀之惊诧：“你的意思是，如今的整个天问城都是一座巨大的祭灵阵，里面包括你和我？”

“没错！”血衣女孩从地上缓缓站起来，湿滴滴的猩红打湿了整片草地，她总算是解脱了。

她在众人半拔剑的注视下，伸出双手，那双模糊得看不清皮肉的手指在慢慢地变透明。

“我等了好长好长的时间，你们才总算来了，”她缓慢地扫过在场的所有天问宗弟子，笑得比哭还难看，“可是你们为什么现在才来呢？”

“太晚了……”

她喃喃自语：“真的太晚了，已经发生过的事情还能在扭转吗？”

见小女孩的身影越来越透明，才有人惊骇出声：“鬼！她已经死了！”

“我是死了，”血衣女孩流下泪来，看向那边说话的弟子，血泪溢满了整个眼眶，“我是死了，可我的死难道不是因为你们的错吗？！”

“都是你们！你们见死不救！我们一直在向天问宗求救，可是你们呢？数年来你们没有一个人回应过！”

鹅黄师妹回过神来，被她犹如厉鬼的模样吓坏，后退一步，道：“可是，可是我们现在不是来了吗？”

“现在？现在？哈哈哈哈哈哈，”女孩大笑仰头，“天呐，你们还真是一群不问世事的仙门弟子啊，你们难道还没听懂我说的话吗？”

“整座天问城已经布下祭灵阵，你们出不去了！你们从一开始就被你们的宗门所抛弃了！”她笑得不断颤抖，“你们怎么比我还天真，你们究竟得罪了谁？居然被派到这里来，哈哈哈哈！”

说到最后，她已经彻底透明，魂体的破烂衣摆缓缓而动，最后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裴祀之，收敛了大笑，疑惑不已，“你给我的感觉很奇怪，你是不是，是不是认识我？”

裴祀之对上那双还清澈的眸子，“我不太确定，但是……你和我认识的一个‘人’很像。”

“是谁？”女孩好奇。

“艳娘，她的名字叫艳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