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带卷王仙尊去摆烂 第8章 大小姐

世上还是好人多啊！

曹若水给林雁收拾了一包袱的衣裳和干粮，还联系上了她娘家跑商队的兄长，委托他顺路捎林雁一程。

于是林雁住宿路费全免，一路吃饱穿暖地到达了衡云门山下的梧桐镇。

这个时候，想要拜入仙门的少年人都在梧桐镇歇脚，准备过几日山门大开，参加仙门遴选，踏入仙途。

梧桐镇的客栈早就住满了人，镇中几乎每户人家也都有人借住。

林雁来得晚，又身无分文，在镇子上转了一圈，接受了自己无处可居的事实，苦兮兮地向镇上破庙方向直奔而去。

到破庙的时候，天又飞起雪花。绒绒雪团顺着残缺的窗木飘进庙中，屋顶也滴滴答答漏着先前化掉的雪水，林雁团起茅草塞上窗子缺口，一回头，又被地上堆积着的灰差点呛到。她废大劲儿从庙里四处搜罗，才拢起来一堆茅草，给自己堆了个临时稻草床，而后一头栽倒在上面。

破庙好啊破庙好，没人来，清净。虽然隔音几乎没有，外面的风雪声清晰可闻，但天然白噪音，多难得。

她刚这么安慰自己，就听一对男女的声音由远及近，最终停在了破庙门口，好像在此处暂避风雪。

气冲冲的男声在门外响起：“等雪停了你叫辆马车，赶紧回老家去。”

门外女子弱弱道：“可，大牛哥……”

“别叫我这个名字！我现今叫柏庭。”

“好……柏庭哥，陈大叔这几日身子不好，过年那时候就同你说让你辞了城里的活计回家，那时你也答应得好好的，怎就来了暨州？”

“辞了活计上哪去给家里弄钱？”男子没好气道，“我好不容易混成了大小姐的心腹，如今她来此处拜仙门，我伴在她身边，与她日久生情，成为杨家乘龙快婿指日可待。现今让我回山窝窝里去，这不是让我白费功夫？”

女子愕然道：“她是大小姐，你怎么可能……”

“我怎么就不可能了？我跟你说，大小姐现今凡有要事都唤我来，还不止一次夸赞我比其他人能干。你瞧我这相貌才气，你瞧我这身高气度，哪会有女子不对我动心？”

林雁一下子就不困了，竖起耳朵聚精会神地听。

“可是……”

“小桃，别可是可是了！你且乖乖回去，好好看顾我那老爹，待日后我衣锦回乡，定不会亏待你的。”

这声音林雁听在耳朵里越听越贱，翻身而起想见识见识什么绝世之姿能自信成这样，只是还没动作，就听外面的人压低声音惊呼道：“快，快进庙里，别让大小姐看见你。”

紧接着，破庙大门开启，被推进来的小农女与林雁面面相觑。

外面那个男人把人推进来后就合上了门，不一会儿，一道清亮女声响起：“柏庭，你怎么跑这里来了？我爹又托叔叔送来了一些东西，快跟我回去搬。

说着，那道女声苦恼道：“前几日送来的还没怎么用呢，这要是进了衡云门，该怎么搬上山啊？”

“我同大小姐一道入门，这衡云门是刀山火海，我也得给大小姐行李搬上去。”那人赔着笑道。

听起来不像大小姐的未来姑爷，明晃晃富庶人家一抓一大把的狗腿子。

那个叫小桃的女子神情失落地走到林雁身边，很自然地坐在了林雁堆好的草床上。

林雁一时没看着，她竟“啪嗒啪嗒”掉起了眼泪，哽咽道：“明明说好要娶我，我也把陈大叔当自己未来公爹伺候了，怎就、怎就要去当别人家的女婿？”

林雁漫不经心道：“这问题，你不是也很清楚吗？”

“……是，男儿志在四方，我不该挡了他的脚步才是。他心里是有我的。”

林雁：？

这误会可大了。

原则上，她应该尊重他人命运，可这种糟心事就发生在眼前，若真视若无睹，她自己良心过不去。思忖片刻，林雁低下头，皱着眉头，突然痛苦呜咽一声，说道：“好痛啊……”

小桃紧张道：“姑娘，你怎么了？”

“我……我可能是胃病犯了，好痛……”林雁五官奋力扭曲，低声呻吟道。

“我、我我我送你去医馆！”

“你不怕出门和你大牛哥碰上？”林雁突然问道。

小桃一愣，讷讷道：“可是姑娘你不是很疼吗？这可不能耽搁。”

“哎哟——”林雁扬长声音大声呼痛，“好痛啊——”

狂飙演技间，破庙的门突然被人大力推开。林雁眯起眼看门外人，银朱长裙在漫天雪影下分外灼目。

推门的少女双目澄澈，眉似新月，朱唇榴齿，容貌娇憨，一树盛春浓艳桃花相。面容虽娇嫩，但身量可不矮。林雁用眼睛比划了一下，感觉这姑娘应该一米七左右。

尤其是在她旁边那个与她齐肩的男人的衬托下。

林雁五官皱在了一起，不是演的，是嫌弃的。

就这？还自信大小姐能看上自己？长得还没她爷爷种的葱高。

打量间，推门的少女开口道：“刚刚是有人需要帮助吗？”

小桃从方才少女推门而入的时候也愣怔住，许是见少女粉彩光辉，自惭形秽。正自卑着，听少女开口问，连声道：“这儿这儿，这姑娘犯了胃疾，烦请小姐搭把手。”

“柏庭，快来。”少女招呼道。

“大小姐，咱们还得搬东西呢……”那人撇过脸，不情不愿道。

“银钱怎么比得上人命？那些东西丢了就丢了。”

林雁：！

银钱重要得很，她都要穷疯了！

林雁强忍住内心悲愤，软绵绵偎在半蹲下来的少女怀里，用尽自己毕生演技，眼中蓄着泪，艰涩道：“大、大牛哥，帮帮我。”

柏庭一愣，立时炸了毛，呼喝道：“你叫谁大牛哥呢！”

小桃在一旁也愣了，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林雁便又哀声道：“大牛哥，我是翠翠呀……陪着小桃一起来这里寻你的，我们小时常在一起玩，你忘了吗？”

“我根本不认识你！”柏庭大喊过后，又带了一些心虚，补充道，“也不认识什么小桃。”

“先别管什么大牛小桃了，翠翠，你能站起来吗？我带你去医馆。”大小姐出言打断道。

林雁收回望向柏庭的目光，转头看向自己依偎着的大小姐，眨眨自己看直了的眼，身躯中的一腔热血更为翻涌。

就算是不为了小桃，也得为这人美心善的大小姐赶走下头男。

虽然，她不觉得大小姐会被这种人渣骗，多半是那家伙自我感觉良好。不过戏已开腔，一股作劲儿演下去吧。

林雁努力装得气若游丝：“我，站不起来了，好痛。”

“柏庭，快来搭把手啊！”大小姐转头急声道。

那下头男本决意不管，但大小姐吩咐了，他若不干，无疑惹大小姐厌弃。只好别别扭扭走过来，刚碰上林雁衣角，便又听见林雁泫然欲泣道：“大牛哥，你何时归家，陈大伯总念着你呢……你也不能总让小桃帮你照顾老父亲吧？”

小桃在一旁欲言又止，看起来是想帮他遮掩，话还没说出口，林雁又嗷嗷呼痛，一边在大小姐怀里蠕动，一边痛苦地念叨着“大牛哥”。

柏庭彻底恼了，用力搡了一把林雁，大骂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我爹早死了！什么小桃大牛翠翠，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们！”

这过激的反应引起了大小姐的不满，她蹙眉道：“人在病中会出现幻觉，你反应那般大做什么？快把人带出这儿。”

林雁见他有些许崩溃，再接再厉道：“大牛哥，你还答应娶小桃的……”

“你他妈胡说八道！”

这回是真急眼了。

柏庭伸手分开林雁和大小姐，骂骂咧咧道：“两个村姑过来讹钱，大小姐咱们快走，别上她们的当。”

林雁顺势仰躺在稻草堆上，静静等着下一个主角来接戏。

如果直接撺掇小桃去戳穿这个渣男的真实面目，渣男佯装不识，处于摇摆中的小桃多半会帮他遮掩。眼下被她这么一闹，渣男凶相毕露，接下来就看小桃能不能清醒了。

这演腹痛的法子确实迂回了一些，其实只要领个翠翠的身份牌就行，没必要演生病的翠翠。但林雁穿越到此，没人认识她，飙戏瘾发发疯还挺解压的。嘿嘿。

她在合目数着雪水自屋顶漏下的声音，一道柔弱如蒲苇的声音慢慢响起：“大牛哥，你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

看到小桃也开了口，渣男彻底破防，他急吼吼抓住大小姐的手腕，连声道：“小姐，我们快走，别被疯婆子沾上。”

大小姐急促抽出手腕，银朱衣袖在空中划出一道风痕。

“柏庭，谁许你对我动手动脚的？”

小桃泪如水涟，雾眼婆娑瞧着眼前的人，说道：“大牛哥，你变了，你自进了城，就不似从前那般老实本分。我自方才就在想，云彩上的贵人，怎么可能看中乡下人出身的你呢？”

“你闭嘴！”

小桃捂住唇，不欲多说，抬步打算离开这座庙。与大小姐错身而过的时候，大小姐突然出声叫住她，从钱袋里拿出几个银子塞给她，开口道：“早点回家，给家里置办点年货，过个好年。”

这一着彻底击破小桃的心理防线，她哆哆嗦嗦握紧银子，同大小姐道了谢，转头望向渣男，哽声道：“前些日子阿朗来我家提亲，我没答应，想等你回来，可这么多年，我等够久了。此番回去我便成亲，不会再等你了。”

小桃这般掏心窝子的控诉并没能引起渣男的半分动摇，他漠然地看着小桃，一脸与他无关。小桃心中寒凉，头也不回地冲出了破庙。

“大小姐，你瞧，她就是为了你的钱，我们快些回去，别再理……”

“你回府吧。”大小姐淡声道。

“可大小姐，您一个人，这日常没人照看……”

“我日后入了仙门，无需奴仆侍候。”大小姐冷声道。

这幕闹剧演罢，柏庭乱哄哄的脑袋归于平静，他逐渐意识到了现在是何情形。此刻风雪突然冲开残破的窗子，一个阴暗的想法逐渐在心底浮现。

现今时候已晚，破庙里只剩一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和一个干瘦柔弱的村姑，周围也不会有人再过来了。

如果生米煮成熟饭的话……

邪念一出，他猛然伸手掐住了大小姐的手臂，却突然感觉后脑一痛，手一松，晕死在地上。

林雁抱着一根厚重木棍，像看苍蝇一般看着地上的人。

这木棍她早在打定主意演戏的时候就拨楞在了身边，林招娣这个身子虽然瘦小，但平时干多了农活，力气还是有的。要戳破这家伙丑恶嘴脸，就得防着他起坏心。

她踢了踢，看他没反应，杵着棍子站正，挑眉说道：“大小姐，一起去报个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