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成了亡国妖妃 第16章 乱牵红线

小皇帝赶在入夜前回宫了。

他一见我便十分高兴，“阿殊，孤竹君的后人我已请来，我与他探讨了一番机关术，的确不曾辱没了他先祖的名声。我已同燕太子商量好，明日便比机关术。”

他脱了外衣，竟就着我之前洗漱的水随意洗了两下，便想往床上钻。我忙拦住他，“你再洗洗，外面脏得很！”

“这一次就免了好不好？”他向我讨饶，一下便钻上了床。

我有些生气地挠了他几爪子。

他也不生气，只是卧躺在床上，静静看着我，“阿殊，我今日跑了一天，实在是累得很，你帮我捶捶腿好不好？”

我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也躺下了，“我也好累，你让朝英给你捶好不好？”

“不好，我不想别人碰我。”

“好吧，那我给你捶一下，不过你明日记得让御膳房多给我做点好吃的。”

“好好好！”

我懒洋洋给他捶着腿，力道轻得像是挠痒痒，他却满足地闭上了眼睛，还嘤咛了两声，妖娆的声音让我忍不住红了脸。

他忽然睁开眼，轻轻一笑，“阿殊，我们成婚好不好？”

“啊？”

“好吗？”他戳了戳我的脸颊，“今日，我看到一对新人成婚，满堂的宾客，但那新郎就那么定定站着，眼中只有新娘，仿佛时间暂停了，周围都静止了。阿殊，我也想和你成婚，等议和之事结束，我就封你为后好吗？”

“我…”我忽然不知该说些什么。

成婚这个词，对我来说似乎太遥远了，遥远到我从没有想过。

我也不知道自己此时是什么心情。我反复问自己，到底喜欢李璇祁吗？大概是有点喜欢的，但这喜欢太浅，不足以让我交出自己的一生。

但他是皇帝…我没有选择。

“我知道你的答案了。不急，反正你会一直在宫里，你可以慢慢想。”

*

第二日，宫宴。

小皇帝早早便起来了，而我是被他闹醒的。我任由着小宫女给我收拾。收拾完毕后，发髻和珠钗压得我头疼，身上的衣裳也异常厚重。我照了照镜子，美是美的，就是太过端庄，我不太喜欢。

我朝镜子呲牙咧嘴，片刻又换了个妖媚的笑容。

“阿殊，你真美。”镜子里倒映着小皇帝的身影，他也是一身华服，但头上轻便得很。

“下辈子我也要做个男人。做女人可太麻烦了。”

小皇帝微愣，片刻他又笑道：“好啊，那下辈子我做个女人，你娶我。”

“…好，如果下辈子我们还能遇见的话。”

镜子里倒映着暖玉异常惊愕的脸庞，我轻轻一笑，她便飞快低下头了。

入宴之后，我便瞧见了燕太子。他坐在台阶下第一排的位置，正饮着酒，瞧见我后，神色晦暗不明。

因议和条约仍在起草，因此宴会上避此不谈，谈的多是一些经商贸易之事，但也只是草草略过。

小皇帝笑着向燕太子敬酒，道：“燕太子，朕听闻贵国随行使者中，有一人是诸葛鸣老先生之后，工于机关之术，并且在前两年制出了滑索。恰好我宋国也有一名知晓机关术的能人，不知你可愿意让他们切磋一番？”

燕太子闷头一口酒，瞬间见了底，“有何不可？”

那孤竹君后人名叫独孤九，与诸葛悠相互见礼之后，便拿出一张图纸，道：“这是在下设计的连弩，以铁为矢，矢长八寸，一次可发十矢，不知你有何妙器可以抵挡？”

诸葛悠仔细看了看图纸，兀自念叨：“矢长八寸…”，思考片刻后又道：“你这连弩矢最远应该不会超过五十米，如果在平地，我方可用在下改造的青铜橹盾。”他画在一张白纸上，“这种橹盾经过改造，防护力和以前的盾一样，但比从前轻便，有利于快速移动。如果是攻城，加上城墙高度及平地距离，射程及冲击力更小，我方用藤牌即可，这种藤牌中间加上了机关，按下机关这一截可以快速上升，护住头部，再按一下则快速下降，也不遮挡视线。”

诸葛悠沉默片刻，道：“假如我方以云梯攻城，你有何妙计？”

独孤九笑道：“鄙人不才，恰好前阵子想了个对策。”他画了一张图纸：“你看这伸缩多矢叉竿可行？这叉竿竿长约二尺，叉首如弯月，手柄中央是机关。这两处凸起，是藏箭矢的地方，按下机关，叉竿就会弹出，同时左右各发一箭，鄙人用这来化解你的云梯，可行？”

诸葛悠脸色微变，随后又说了数个作战机关，都被独孤九一一破解。

他额头上淌下一滴冷汗，道：“火烧粮仓，你有何妙计？”

“那便快速征集附近最富庶的州府的粮食，并尽快运输。如果可走水路，那便用这种海鹘船进行运输，这种船在下便不说了，听说燕国也在使用。如果是陆路，那便用这种木牛车，载量比普通牛车更多，在平地时速度更快，如果山路崎岖，则换用人力。”

诸葛悠听罢，看了燕太子一眼，然后长舒一口气：“在下认输。多谢独孤君赐教。”

燕太子端起酒敬小皇帝，道：“燕国果然人杰地灵。”

他一口饮罢，目光转向了我。

我回以一个僵硬的微笑。

“孤听说，宋国美人众多，尤其良妃娘娘，更是数一数二的绝色佳人。孤也听闻良妃娘娘善舞，不知陛下可否让孤开开眼界？”

我什么时候擅长跳舞了？

我僵硬地笑着，等着小皇帝的回答。

“燕太子怕是听岔了吧？朕的爱妃擅长诗书，却从来没有跳过舞。不过，朕宫里倒是有个江南第一美人，茶艺卓绝。燕太子还未曾尝过大宋的仙山云雾茶吧？不如朕让她来替你煮茶吧。”

赫连勃勃又看了我一眼，漠然应了。

谢韫不多时便来了。同时而来的还有一行穿着鹅黄色舞衣，腰环彩带的舞女。

谢韫轻施一礼，便把目光转向了燕太子。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仿佛瞧见她眼中一闪而过的眷恋。

丝竹声渐起，舞女们在大堂中央翩翩起舞，而谢韫则为燕太子煮起了茶。我瞧了瞧谢韫，又把目光转向了舞女们。良久，忽然听到小皇帝咳了两声，在我耳边道：“你给我添点茶。”

我正想叫小宫女，却又被他拦住了。

他的声音有些气恼，“我要你倒。”

我揭开茶盖一看，“还有六分水呢。”于是只添了一点点，不经意抬头，却瞥见了他略委屈的神情，他凑近我道：“从舞蹈开始起，你便没看过我一眼。”

“那是因为我们天天都能见到呀。”

“所以你就厌烦了？”

他的声音略带了点委屈，让我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陛下和良妃娘娘果然是鹣鲽情深，让孤好生羡慕。”燕太子忽然开口道。

小皇帝立刻摆正了身子，“世上女子很多，知心人却极其难寻。朕瞧燕太子你身边也没个知心的人，倒是想给你牵个红线。你看这谢姑娘如何？谢姑娘出自江南世家，生得国色天香，又擅长八艺，是世上不可多得的佳人。”

“谢姑娘的确极好。”燕太子道。

“谢姑娘，你可愿意嫁给燕太子？”

“…臣女愿意。”谢韫依旧是一副冷冷清清的模样，只是声音明显温柔了几分。

“陛下误会了孤的意思。谢姑娘极好，但孤已定亲了。孤倒是想给孤的兄长牵段姻缘。孤的兄长尚未婚配，和谢姑娘恰好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谢韫脸色微变，小皇帝眼中也多了几分好奇。

“原来是这样。那谢姑娘可愿意？”

“多谢陛下美意…臣女不愿。”谢韫道，声音又恢复了清冷。

“既然谢姑娘无意，那这门亲事便作罢吧。不过我大宋美貌又才德兼备的女子数不胜数，燕太子你在这里时可以多相看相看。如果宋、燕能结为秦晋之好，也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喜事。”

*

谢宴后，我屏退所有人，只带着朝英一人，去御花园赏花。

今日天气十分舒爽，极其适合散步。我走到荷园，坐在赏景亭里，便吩咐朝英去拿点心。

朝英离开后不久，燕太子便来了。

“你明目张胆约我在荷园里见面，就不怕被人发现吗？”

他嗤笑一声，坐到我对面的石凳上，“孤倒是不怕，该怕的应该是你。要是被人发现了，那你就只能跟孤回燕国了。”

“那倒未必。”

“你们宋人不是最注重名节吗？你失了名节，该如何在宫里立足？”

“对于一般人来说，名节的确重要。可我嫁的是这宋国的皇帝，没人敢私自议论什么。再说了，你和我之间清清白白…”

他忽然打断我，“不，你见过孤洗澡。”

“虽然在宋国，见了人身子就要对人负责，但你是燕国人——燕国不是有个什么蒙利节吗？我听说男人要光着膀子扛着牲畜向天坛献祭…”

“你从哪儿知道的？”

“我之前在《燕脂风土记》上看的。”燕脂是大燕语，意为富庶之地，后来燕国开始汉化，便定国名为大燕。

“那你看的书挺多，竟还看过这个。”

“嗯…以前我外祖父有个很大的藏书阁，里面的书我看了三分之二。”

他忽然看着我，眼里浮现一丝莫名的光芒，“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你看过的书虽然多，但很多地方你并没有去过，很多事情也没有经历过。要不要去燕国？孤带你去烤肉喝酒，骑马射箭。”

“烤肉喝酒？全羊肉吗？你那喝的是什么酒？是燕国的酒好喝还是这里的好喝？”

“有羊肉也有牛肉，还有一些漠猫肉，白鹿肉，牦牛肉、棕熊肉之类…至于酒，宋国的酒甘甜清新，但浓度太低，喝个几十碗除了想如厕，一点醉意也没有。不像我大燕，那三步倒，没几个人扛得住。”

我渐渐起了兴趣。他又和我聊了很多，我才发现他竟去过那么多地方。燕国的山水、人文、风俗许多都和宋国不大一样，弄得我心里痒痒。

“娘娘，点心来了。”朝英端了点心过来。

“你尝尝，这是宋国的特色点心。这是粉糯糕，这是桂花酥，这是百果糕，还有这个，是四喜丸子。”我一一指给他看。

燕太子拿手帕擦了擦手，然后捏了块百果糕，点头赞扬道：“很不错。”

我又和他聊了几句，他瞥了一眼朝英，对我道：“上次孤的玉佩，是你拿走了吗？”

我尴尬地笑笑，从袖中掏出玉佩递给他，“我在地上捡的，那天被你吓坏了，就忘记还你了。”

他嗤笑一声，接过玉佩瞥了我一眼，兀自饮了杯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