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了！我成神了！ 第3章 客人

珞丝琳公主伸出戴着纯白蕾丝手套的手，提着粉红的茶壶，冒着热气的红茶水刷啦啦的流进一个精致的茶杯里。

长着小毛腿的茶杯奋力的把自己挪动到茶壶之下，蠕动内部如白色血肉般的杯身，把一把花瓣样的勺子挪到一边，防止茶水掉落反溅到它美丽的公主殿下。

玩具熊罗宾擦了擦熊掌处的一缕血迹，讨好似的把一叠又粉又蓝的小饼干往珞丝琳那边推了推：“殿下，殿下，请用！这是厨娘金女士把新来的家伙变成唱歌的奶牛后，挤出的牛奶，与上一个埋进土里的家伙培育出来的粮食混合制作的。”

“味道您一定喜欢！”

罗宾的声音像是有无数个罗宾在说话，层层叠叠融合在了一起，吵闹又异口同声，但比之更诡异的是另一个女声：“哦嚯嚯——那个不赞美公主殿下的家伙终于闭上他讨厌的嘴了！米菲讨厌他！米菲高兴极了！”

这道声音细若蚊蝇，还伴随着喔喔、喔喔的低鸣共振。

可这声音一响起，即使是低到难以听闻的声调，却清晰的印入在场者的耳朵里，带着......重重的、足以搅碎内脏的喔喔声。

声音的主人是一只上半身与苍蝇混合的、半个手掌大小的苍蝇女士米菲。

可以看出，米菲的原型是一种小众的模型玩具，每一处细节都栩栩如生，无论是苍蝇的薄薄翅膀，还是那小小的人类上半身。

它细细的手捂着嘴，但那掩不住的怪异笑声还是溢了出来：“哦嚯嚯——米菲想尝尝他产出的奶的味道，是不是和他臭烘烘的嘴不一样呢？”

“......公主殿下，您先品尝一下？”

一只穿着绅士装的无面人偶用不存在的眼睛瞪了一眼诡笑着的米菲，一边殷勤的用它空洞无感情的声音说道。

“但在这之前，我们要等待我们的第五位客人哦～”

珞丝琳优雅的倒好了第五杯红茶，拢了拢金灿灿的秀发，笑意盎然的看着她邀请的茶话会客人——一只无面人偶、一只苍蝇女士、一只玩具熊，说完后，就把目光投向了庭院之外。

花团锦簇的庭院里，近处矗立着一扇高大的彩色风车，正随着风缓缓眨着卡通眼睛，耷拉的舌头被转的甩成了另一个小风车，稍远一点的长廊上，蹦蹦跳跳的玩偶们揪掉自己的脑袋，比赛谁扔的更远。

而在天空之上，那彩虹色的云朵间，一只黑色的小鸟正奋力挥动羽翼，抵抗着阿比斯赐予初堕者的荣耀——表现为灵性污染、力量压制等，最为明显、外露的表现就是......小黑鸟怎么也飞不高，只能无力的坠落。

小黑鸟维奥挥动翅膀。

在坠落的时候，他从传承记忆犄角旮旯的地方里挖出了这个玩具匣的相关内容——非常倒霉，他掉落到了阿比斯。

阿比斯，黑主的玩具匣。

这是极其、极其恐怖之所！是腐化生灵的堕落之处，没有任何腐化者能坠落到阿比斯后再出来！

其内部一共七层，一层比一层更加贴近腐化之源，也就是说，如果是掉落到后几层的话，维奥完全不需要想怎么出去，直接思考怎么死的体面点就好。

要是不死，在阿比斯内，他的这具化身随着时间流逝会逐渐污染腐化，反而死的话，死之旋律会把他获得的信息传回给本体。

望着地面上少女元素满满的粉色城堡，感受着......一座亭子里传来的几道热情却诡魅的视线，听着视线主人的窃窃私语。

那几道目光就像饕餮之徒看见心爱的美食、吸血鬼嗅闻美味的血液，纯然热情，却又饱含杀意，在杀意之下又满含喜爱之情。

杀意，与喜爱。

截然相反的两个词，然而在它们的眼中浑然一体。

维奥感觉翅膀上长满了鸡皮疙瘩——如果有这玩意的话。

而且——

‘我这是遇到大Boss了吗？倒霉的掉进了阿比斯，还算幸运的进入了第一层玩具之家，然而......又倒霉的遇到了等级高达20级以上的大佬？！’

他有点怀疑，莫非卡西莫多罗还是厄运之鸟？被厄运裁缝、那位陛下披上厄难之衣了？

没听过这种说法啊！

‘我这具卡西莫多罗的幼生体也不过16级而已。’

维奥委屈的想着。

这时，他又往下坠落了不少距离，离那座粉色城堡的地盘也不过百米了。

他冷静的想：‘不行，感觉要是被逮到的话，会有难以想象的后果。试试看吧，能不能离这里远一点。’

他细细凝听。

风声微微，带着天地间固有的旋律，扫过他漆黑的羽翼间隙，顺着那点缝隙萦绕着，轻声细语——

【腐烂吧、腐烂吧，唯有腐烂才能得享福音。】

维奥：“......”

维奥赶紧不听了。

阿比斯这破地儿真是每一处都在诠释什么叫黑主的所有物。

麻了。

还好维奥作为预备的音系神祗，一切来自万物之音都难以侵染他，不然，光凭这风中的污秽之语，就足以令一位20级以下的圣者无知无觉的染上腐化因子。

‘算了，先用神术吧。’

本来还想省一点的，唉。虽然神力还可以回复，但非常、非常慢啊。

维奥从卡西莫多罗的神术列表里挑挑拣拣，选了一个音系神术——音符递转。

这是通过溢散的音符实现的快速转移，转移的内容可以是施术者本身，也可以是一段信息、一件物品、一道法术、一句话语......用处很广，但现在，维奥自然是转移他本身了。

“阿哫！”

随着他的叫唤，五颜六色的各色音符浮现在了各个方位，从不到十米的空气中，到高高的彩云上，还有粉色城堡的屋顶，那座米白小亭子的柱子上......

“啊～还是只会唱歌的小鸟。”

珞丝琳惊喜的十指交握，眼中溢满了喜欢：“不知道是什么种族的小鸟，但我好喜欢，我想要一只会唱歌的夜莺很久了，真想撕下来看看小鸟的喉管是不是和夜莺的一样美。”

她的眼睛里是纯粹的喜爱。

就像那句“撕下来”不是她说的那样，又或者，这就是她喜爱的方式吧。

“玫瑰公馆的夜莺小姐要是听说殿下即将拥有一只歌喉美丽的神鸟，恐怕会嫉妒的发狂吧？”

无面人偶殷勤说。

“那么，可不能让这只小鸟跑了哟。嘻嘻，米菲来帮个忙吧。”

米菲话音刚落，那细细的喔喔声突然变了。

喔喔、喔喔——

它变的更加难以听闻，却在另一种频道上宛如强烈的爆炸，维奥的音符刚出现不久，那喔喔声中仿佛飞出了无穷无尽的苍蝇，铺天盖地，一点点的把音符啃食干净。

维奥鸟脸脸色一变。

亭中之声他自然听见了，可米菲的动作太快，而且......这个怪异苍蝇女士的等级是比他高的，再加上，玩具之家的底层逻辑使它如鱼得水，综合来说，维奥完败。

‘污秽的音频！’

那些喔喔声中含着极强的腐化灵性与无穷饕餮之性，腐化自是阿比斯的底色，而那不可满足的欲求之心，是苍蝇女士的起源。

维奥倾听万物之音，他本身却是有喜好的。

他偏爱万物复苏、繁华共生之声，也喜爱空落冰冷、寂寥虚无的宇宙之音......乱与不和谐，虽也是声音的一种，他可以接受，但谈不上喜欢。

这种无止境的贪婪欲求，属于不太喜欢的那种。

当然，他会听。

他也在听。

因为他是倾听者。

——唔，这个时候另算。都威胁到自己了，还是赶紧跑吧。

话虽这么说......

在他进行下一步之前，突兀的，那庭院里言笑晏晏的金发公主出手了。

她轻轻的拍了拍手，笑道：“好啦，好啦～让我们好好的邀请可爱的小客人哦～”

随即，她诡异一笑。

伴随着那些可怖玩具们的窃窃私语与诡笑，金发公主的声音逐渐飘远，却又恢宏的似在空旷的大厅里徘徊：

“气球换上另一张脸，旋转木马奔驰向彩色的河流，披上新皮的小丑在微笑，欢乐的游乐园奇妙夜，属于少女的游乐剧场，开演了哟～”

轻而鬼魅的歌声传来。

然后自金发公主舒展的手心中，一块迷你的红色幕布飞了出来，瞬间变大。

于是，维奥眼前两道红色帘布落下，闭合又拉开——再次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座剧场舞台。

从不知名虚空打出的聚光灯，投在了舞台的中心，一位美丽的人偶少女，头上戴着大红的蝴蝶结，亭亭而立，臂膀处的球形关节绑着一个金黄的气球。

那气球缓缓转过来，赫然，有张痛苦的人脸无声嘶吼着。

凸起的五官通通为金色，为气球的外皮隆起形成，眼如鱼目突出，鼻如揪起的螺旋，鼻尖高高耸起，尖的似匹诺曹说谎后的鼻子，嘴巴微微张开，气球褶皱则是嘴唇的纹路。

说不出的惊悚。

人偶与气球的舞台背景，是一座夜色下欢腾热闹的游乐园，同样的人面气球飘飘荡荡，皮肤上有缝线的小丑自顾自的张嘴无声的说话，标志性的旋转木马伴随着咿呀咿呀的诡异歌谣上下奔腾，木马的无神双目淌出了血泪：“啦啦啦～把手掌留下换走糖果。啦啦啦～你在渴望美丽的脸，仁慈的公主会满足你的愿望，只要一颗小小的心脏～”

即使是这样的场景，表演似乎还是没有开始，表演的女主人公，那位人偶少女静静垂下棕色长发，脑袋与身体呈现九十度的弧度。

而维奥，已经完全动不了了。

他被牢牢摁在观众席上，神力无法调动，平静如湖面，不起一丝波澜。

‘20级以上的大佬......果然不是我现在能抵抗的。’

狮脸上露出了思考的表情：‘这座诡异剧场，还没有开始，但毫无疑问，是一场怪诞的表演。在阿比斯里，怪诞的力量无处不在，也很强大。既然是为了我而来，或许暂时还是以捕获为主，那么，剧场的杀伤性应该不是绝对的。’

‘腐化？堕落？禁锢？’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

神鸟黑的五彩斑斓的脸上不动声色：‘就先看下去吧，最坏的结果也不过就是舍去这个化身，危险涉及不到本体。’

在维奥思索的时候，拉出这场剧演的幕后黑手，那位极度危险的金发公主的声音慢慢飘了过来，在剧场上空响彻：“少女在想，今日我要一只有着漂亮羽翼、美丽歌喉的夜莺，我要一只独属于我的完美宠物，我要让所有人都羡慕我、崇拜我。”

“她来到了这家号称无所不有的游乐园，这里有一家售卖鸟类的‘哈吱哈吇尖叫鸟屋’。”

随着旁白的进展，诡异歌谣变换为了无数鸟类的尖叫，旋转木马奔脱栏杆，渐渐远去，缝皮小丑脱下这张引导小丑的皮，摇身一变，换了张奸商小丑的皮。

鸟羽矮帽，斑斓的衣着，手提着一只黄金鸟笼。

“尖叫鸟屋的小丑老板走向了少女。”

小丑伴随着旁白，扬起了一抹夸张热情的笑，它晃了晃空无一物的鸟笼：“哦哦——欢迎光临！客人！你想要什么样的鸟儿呢？是来自天国的堕落天界雀、曾吃掉一万一千颗心脏的食心鸟、反复念诵即死咒语害死了所有主人的恶德鹦鹉......？”

舞台升起的鸟屋里，一只只纸叠的鸟儿扑扇着翅膀，那不同颜色的眼睛里，闪烁着残忍的光芒。

公主的旁白在继续：“少女很是心动，啊，这些鸟儿多么珍稀又高贵，它们的品德令她赞美。然而......”

人偶少女摸了摸裙子的口袋，那是它放钱的地方，它忍痛说：“很抱歉，先生，我带的钱不够买您的珍稀鸟儿，我只要一只美丽的夜莺就好。”

小丑的腔调微微上扬：“哦？一只夜莺？”

“您想要的是一只夜莺啊......”

诡异的停顿带来了不好的预感。

“——那么，是那只夜莺吗？”

小丑指向了舞台外。

看着小丑不怀好意的笑容，维奥心头一个咯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