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了！我成神了！ 第13章 杂音

调试之地是站台上的一处小亭子。

粗看像是森林里久无人居的小屋子，爬满了苍翠的藤蔓，藤蔓之上开着鲜艳、一看就有毒的小花，点缀其中，煞是美丽。

亭子的铁皮有些脱落，露出棕红色的内层金属，一侧有一扇摇摇晃晃的门，发出嘎达嘎达的摇曳声，一侧有一道透明窗户，正对着火车，似是观测口。

维奥蹦蹦跶跶几下，扇扇翅膀从容的落在窗口上，拨拉了下不怎么严密遍布的藤蔓，看了看那锈迹斑斑的火车，又瞅了瞅路西斐调试的过程。

只有蹄子没有手的独角兽站在那复杂的调试装置前，一粒粒按钮沉默的排列着，灰灰白白的，看不出到底哪个有什么用。

路西斐又长出几根毛发，一阵狂舞，只听见噼里啪啦，随后，那调试装置发出了轰隆的运作声，像是某种老旧机械在多年后重启。

唯美的独角兽下巴上蔓延出几根“触手”，不得不说有点......惊悚，配上路西斐那春风般的消融，颇有种夹杂圣洁与克系的风格。

再然后——

“嘀——”

昂扬尖锐的鸣笛声从火车头发出，与此同时，那空无一人的火车里亮起了灯光，之前并没有注意的维奥这才看到，其内部也是一种破破烂烂的废土风格。

到处遍布着裸露的管道与传输线，在车厢上层两侧闪烁着两行通用语，它们时灵时不灵的闪动，内容是“欢迎来到通往锈蚀汽车城的7号列车。”，两行都缺胳膊少腿，不是少了“欢迎”、就是少了“列车”，总之，凑起来才是完整的。

车厢座位也很是紧凑。是对座，中间一个不大的长桌，互相的座位则排的很靠近。座椅的真皮也有脱落，上面斑斑点点的不规则暗色。

个别桌子上还摆放着几套餐具、茶具，那些用具的排列方式，有种用餐之人刚刚离去的意味，似乎上一秒还有人，下一秒人就消失了，连餐具都来不及收拾。

......有点诡异。

维奥心想。

索罗紧张的探出头，其实它可以出现了，维奥并不认为索罗能瞒的过路西斐，但是出于胆怯的心理，这只人脸气球还是瘪着整个球，缩的严严实实。

只有在涉及逃离问题的时候，才会像打地鼠里的地鼠那样，小心翼翼的探出一点点。

维奥能听到这只气球轻轻松了一口气，然后又缩了回去。

“可以了——”路西斐优雅的踢踢踏踏的走过来，拉长了尾音。

这种语气......

维奥头也不抬，说：“不愧是路西斐阁下，手法技艺之流畅，堪比日月之光。”

“哈哈！哈哈！谬赞了，谬赞了。”

果不其然，路西斐笑的像个捻着胡子一脸满意的老大叔，就差叉腰了。那笑声，很是快慰。

“没你说的那么好啦，都是小技术、小技术。”

“以小见大，可见，路西斐阁下的炼金技术也是超凡脱俗。”

维奥非常捧场，内心毫无波澜。

他进化了。

羞耻算什么，多说几句好话就能令一位杰出的炼金师帮你忙，放在外面，这个机会，还不抢破头？

路西斐被捧的确实很开心。

他当然明白，这是有求于他才如此。但是，同样的求助，一个嘴甜的很，一个恨不得把他大卸八块，选哪个，完全不用想啊。

至少，说说好话，路西斐开心啊。

开心就可以了，反正也就是一件小事。更何况，这只小鸟还给了他一道灵感。

事不宜迟，维奥准备即刻出发，以防出现变故。

但在这时——

维奥耳朵一动。

【快一点还是慢一点......还是快一点吧，要是慢一点的话......】

那是一道飘忽的声音，犹如气音，断断续续的停顿着，还夹杂着说不出的戏谑与......

恶意。

维奥皱眉。

又来了，杂音。

维奥的目光移向被捧的还挂着大大笑容的路西斐，雪白的独角兽浑身上下每一丝毛发都在诉说着高贵与圣洁，恍如童话里真正纯洁的独角兽。

但这真的可能吗？

且不说这道来自路西斐身上不知何处的杂音，只说地点——这里是阿比斯，堕落生灵的天堂，腐化灵性的源头之所。

真的存在善良、圣洁的独角兽吗？

虽然从接触到现在，路西斐给人的感觉确实是一位好心、乐于助人、有点小自恋但反而显得更真实的独角兽......

‘不管了，只要离开了，路西斐到底是怎样的人都无所谓。’

这么想着的维奥心下颇有点不太好的预感。

他朝路西斐点点头，告别：“那么，路西斐阁下，有缘再见了。”

“哦哦，再见再见～”

路西斐也不多话，晃晃脑袋，白色长毛无风自动，衬得那矫健的身姿更为挺拔，配上汽笛声，与灯光打下的阴影。

还有故作忧郁、却倔强顽强的表情，勾勒出一个潇洒的告别者形象。

‘这位阁下，戏真多。’

‘路西斐大人好爱表演。’

维奥与索罗的心声不由得重合了。

默默吐槽过后，维奥还记得那种不详的预感，于是，看了看火车上车的门，维奥就飞过去了。

【快一点......】

【慢一点......】

窸窸窣窣的杂音愈加快速的呢喃，念着不断交换的反义词。

以维奥的速度，本该一瞬即至，但是在心念电转间，那道车门却不知怎么的，越来越远了——

麻烦了。

维奥心里一个激灵。

视线范围内的世界不断的旋转，破旧的火车从地面上变到了天上，头晕目眩的维奥一个刹车，闭了闭眼睛。

再睁开时，天旋地转的世界变得扭曲，好端端的站台上下颠倒，火车一节一断，无穷无尽的黑白射线从身后发出，笼罩了视野内的一切。

‘怎、怎么了？’索罗惊恐道。

这个问题我也想知道......

维奥转过头。

那里，圣洁的纯白独角兽路西斐含着微笑，站在黑白射线的交错中心，在光线流转中，一点点变为了......

纯黑色的独角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