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两天就要离开, 在这仅有的时间里, 沈瓒不但想说服瑶瑶跟他走, 还想安排好父亲在这的生活。jiuzuowen
没敢停歇, 从河边回来, 避过还在午睡的长辈, 沈瓒找到在树阴下编竹筐的大军,递了支烟:“再上山一趟?”
大军接过他手里的烟, 别在耳上:“不怕狼?”
沈瓒抿唇想了下:“上午听到狼嚎的不少,我找顾团长, 看看他要不要带人上山查看一番?”
“嗯,”大军继续着手中的动作,“我等你的消息。”
顾团长住在赵正阳家隔壁的隔壁, 沈瓒带着瑶瑶从赵正阳家门前经过,院内打陀螺的土蛋,吓得一溜烟儿跑进了屋。实在是沈瓒一身气质凌厉得惊人,他深怕小猫儿记恨那一脚之仇, 跟沈瓒告状,沈瓒修理他。
瑶瑶蹲在沈瓒肩上,看着土蛋逃窜进屋的背影眯了眯眼:欺软怕硬的家伙!
“小沈, ”顾团长将人让到屋,倒了杯水递上,寒暄道,“你这假期快结束了吧?”
“嗯,后天走。”沈瓒接过白瓷茶杯, 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瑶瑶掀了掀眼帘,这还是它第一次近距离地面对顾团长,以往只是远远地瞅见一个背影,眼前的男人,又黑又壮,面容严肃,声音洪亮,看着沈瓒目含欣赏。
“后天啊,正好我要到县里开会,那天我开车送你。”
“多谢。”沈瓒放下杯子,“上午山里狼群出没的事,顾团长可有听说?”
顾团长点点头,担心道:“我正要带人上山看看呢。今年雨水充足,庄稼长势良好,我们农场的战士也没有上山大量猎杀野物,照理山里群狼应该不缺吃食才对,也不知它们怎么就跑到外山来了。”
沈瓒好笑地瞥了眼肩上的瑶瑶:“说来,罪魁祸首就在眼前。”
顾团长一惊,狐疑道,“你?”
“不是我,”沈瓒一指肩上炸毛的瑶瑶,“是它。这猫儿聪明,不知在哪听过一声狼叫,今天我们在山里遇到几只黄羊,它玩心兴起就学起了狼嚎,想吓唬黄羊好方便我们捕捉。”
“物种不同,理解有误,猫儿的叫声让附近的群狼以为是自家的狼崽子被我们给捉了,遂追击了过来。”
“你们没事吧?”顾团长骇道。
“没事。”沈瓒摇了摇头,“只是我想着,这么一来,猫儿就不适合养在农场了。”
“确实。”顾团长看着瑶瑶,脑中想着是杀呢,还是丢弃。丢弃了还会回来,保险起见,还是杀了安全。
瑶瑶激灵灵打了个寒噤,生气地抬起爪子对着沈瓒的后脑就是一记:什么人啊,就因为自己不愿跟他去南海,他就逼迫自己在农场呆不下去。
顾团长诧异地看着沈瓒肩上的小猫,一副生气行凶的模样:“它听得懂我们说话?”
“它感觉灵敏,”沈瓒伸手托起瑶瑶的身子,揽它在怀,“你方才露出的杀意,大概被它感受到了。够不到你,近距离的我可不就遭了殃。”
“我以为只有咱们部队里的军犬聪明呢,看来眼前的猫儿也不遑多让。”顾团长感叹了句,见沈瓒对怀里的猫儿宠爱不已,不由又道,“只是它既然会狼嚎,农场确实是留它不得。不然,但有一日它引得群狼下山,那就惨了。”
“嗯,理解。”沈瓒安抚地拍了拍挣扎的瑶瑶,“它聪明伶俐,就这么丢出去吃苦受难的我也不忍。这样吧,后天我带它一起回南海。”言语间好不勉强。
顾团长虽然不解他为何对一只猫儿上心,确也没有阻止,左右不过是只无关紧要的野猫。
瑶瑶气得抬起爪子狠狠地拍了沈瓒几记,可恶、可恶,太可恶了!谁要跟他去南海,它答应了吗?
软软的肉垫一下一下拍在手上,不痛不痒,沈瓒低头瞅了两眼就不管它了:“顾团长带人上山几点出发,我和大军想跟你们一起。”
顾团长抬腕看了下表:“十五分钟后,在晒场集合。”
“行。”沈瓒抱着瑶瑶起身,“我先回去准备,等会儿见。”
“嗯。”顾团长送沈瓒到门口,转身去了部里。
回去的路上,瑶瑶气不过,在他手心写道:“你为什么一定要我跟你去南海?”
“有吗?”沈瓒装傻,“不想去,你可以拒绝啊。”
瑶瑶气得想骂娘,他都将自己留在农场的路堵死了,不跟他走,自己还能去哪,继续流浪吗?
再有半个月东北这地方就该下雪了,没吃没喝没地方住,十天半月的它就得嗝屁。
“瑶瑶,我记得你既怕热,又怕冷,如此倒真不如跟我去南海。南海的冬天就跟这儿的春天似的,阳光和煦,百花盛开,美景处处,食物多样,海鲜不断,你真不想跟我去看看吗?”
瑶瑶舔舔唇,有些向往。
沈瓒眼角泛起笑意,没在多言,抱着它回到住处,招呼大军背上竹筐,拿了麻绳、砍刀到了晒场。
几分钟后,人员陆继到齐,由顾团长分成五队,入山后散开,前往五个方位查看。
沈瓒、大军跟在赵正阳身旁,带人朝深山进发,目的地正是上午他们捕获黄羊的地方。
一路上因为人员众多,惊得山间的鸟雀野物四下飞窜。
其中有一名军人,投扔的手法极准,随地捡个石子、土疙瘩朝着飞起的沙半鸡、野鸡、鹌鹑一丢,不是正中鸡头,就是击中翅膀将其打落。
“行啊,老李,今晚有口腹了。”有人打趣道,“便是接下来没有打到大家伙,也能混口汤喝。”
叫老李的军人,年龄不大,二十七八,眉眼冷凝,他侧身避开拍向肩头的手,没吭声,弯腰又捡了把土疙瘩。
沈瓒扭头看了几眼:“看手法,早前在部队应该是阻击手。”
赵正阳点点头,低声嘟囔了句:“受家庭成份拖累。”
沈瓒:“……”
要不是有老爷子资助的名头在前顶着,他这会儿的处境,怕是比老李还不如吧。
瑶瑶若有所思地瞅了眼沈瓒,爬上他的肩头看向后面的老李,碧绿的双眼轱辘辘转了转,遂之跳下朝后跑去。
沈瓒一惊,忙回身追来。
瑶瑶在老李脚前停下,好奇地看他手一扬,击落了条盘在树上的长蛇。不由眨了眨眼,冲他竖了竖爪。
沈瓒泛酸地搓了搓牙花子,他从不知道瑶瑶还有慕强的心里。
老李莫明地瞧了眼拦在身前的沈瓒和脚下的小猫,脚步一转,绕过一人一猫,捡起地上的蛇,追着大部队向前走去。
瑶瑶斜晲了沈瓒一眼,转头跟在老李身后跑了。
沈瓒摸了摸鼻子,弯腰捡了把土疙瘩,赶上一人一猫,跟老李比赛似地打起了野物。
通常是你打只野鸡,我击落只鸟儿,你捉只黄羊,我猎只小野猪。
看着这么多猎物,瑶瑶的口水都流下来了,嘻嘻嘻……晚上又有好吃的了,高兴之下,瑶瑶“ 嗷~~”一嗓子又学起了狼嚎。
惊得不明就理的赵正阳等人,立马放下猎物,围成圈戒备地握紧了手中的砍刀。
老李听得清楚,狼嚎声就是脚下这个碍事的猫儿叫出来的:“你还会狼叫?”
哇!神枪手跟我说话了。瑶瑶激动得双眼直冒星星,摇着尾巴连连点头:“嗯嗯。”
怕他不信,瑶瑶直起身子,昂头又“嗷嗷~~”地连叫了几声。
随之密林深处跟着回应了几声。
众人匆匆下山,顾团长了解了原因后,立马叫人将瑶瑶和沈瓒打包送到县城,给买了最后一班去冰城的汽车票。
瑶瑶恹恹地卧在沈瓒肩头,丧得不行,它还没跟神枪手来个拥抱呢,就分开了。唉,有生之年,还不知道能不能再相见,唔……它的男神啊!
男神!男神!对于脑中闪现的这个称谓,瑶瑶觉得安在神枪手身上实在是太贴切了。长得俊,身手好,跟着他还有吃不完的肉,咋看都比沈瓒这个奸诈小人强多了。
唉,伤心!它还想着先套套交情,晚上大家一起喝杯酒,就此成了朋友,隔天找个借口回绝了沈瓒去南海的提议,搬过去跟男神住几天培养培养感情……唉!都怪自己太过得意忘形,一不小心又学起了狼嚎。
可是……狼嚎声听起来甚是威武啊!
它以为男神听了,对它会有一种英雄惜英雄,相见恨晚的感觉,近而升级成知己。唉,弄巧成拙。
买了火车票,沈瓒抬腕看了看表,离发车时间还有三个小时:“瑶瑶,饿不?想吃什么?”
瑶瑶抚了抚咕咕叫的肚子,扭头四顾了下,指了指前面拐角处的国营饭店。
沈瓒点点头,将两大包山货和中午宰杀的黄羊寄存在柜台那,带着瑶瑶出了火车站,去了国营饭店,要了一碗汤面,三个大肉包子。
喝了几口沈瓒喂的面汤,瑶瑶啃了几口肉包,就不愿吃了,心情不好,它想它的男神了。
量很足,味道一般,知道瑶瑶吃东西嘴刁,沈瓒也没勉强,几口将剩下的食物吃完,抱起瑶瑶在附近的供销店买了包腌梅子、一袋水果硬糖,一包瓜子、一封点心就回了火车站。
含着糖,瑶瑶的心情才算好点,卧在沈瓒怀里,四下打量着候车厅来往的人们。
有穿着讲究的干部,工人,还有衣着破旧挑着大包小包怀包孩子挤来的农民。
“猫猫……”孩子吸溜着口水,指着瑶瑶叫道。
瑶瑶懒懒地抬爪晃了晃,算是打了招呼。
男人放下肩上的扁担,规整好行李,抱着孩子在沈瓒旁边坐下,黝黑的脸上露着憨厚的笑:“同志,你带只猫能上车吗?”
沈瓒点点头。
“唉,还真能啊?早知道我就把家里的鸡鸭挑上了。”
沈瓒抽了抽嘴角,掏出钱包,抽了两张票出来:“我给她买了票。”
男人怪异地瞅瞅沈瓒,又瞟了眼他手里的票,半晌呐呐道:“你这猫养的真主贵!”就那票钱,都够他们家吃上一年的肉了。
沈瓒收起钱包,点点头。
对面一位列宁装的女同志将两人的对话听在耳里,偏头打量了瑶瑶几眼:“同志,你这是杂*种土猫吧?”
杂*种!骂谁呢?瑶瑶霍地一下站起来,瞪着眼冲女人呲了呲牙,张嘴就是一声狼嚎。
女人吓得猛然往后一缩,指着沈瓒、瑶瑶惊慌道:“狼,你带狼上车?”
沈瓒无耐一叹,揽紧发怒的瑶瑶:“不是狼,它早前被人丢进山里,被一只母狼捡到养大,所以有些野性,会狼叫。”
瑶瑶偏头晲了沈瓒一眼,骗子!果然不是什么好人,张口就是谎言。
沈瓒抬手轻敲了它一记,无声道:“还不是为了你。”说它被狼养过,是一种最有效、最合理的解释。
便是如此,也引得候车厅里的人一阵紧张,深怕沈瓒怀里的猫发起疯来,乱咬人抓人。
片刻功夫,沈瓒周围的人便都拎着行礼挪走了。
一人一猫互视一眼,齐齐冲对方哼了声。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