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上山的青石板路, 老者停下脚步, “沈瓒, 我再次郑重地问你, 对木珠你真的没有半点想法吗?”
沈瓒摇了摇头:“我喜欢现在生活, 不想有什么改变。mengyuanshucheng”更不想一生都活在监视之下, 没有半分自由。
老者了解地点点头,回身一招手。
两名团长跑步上前, 敬礼,异口同声道:“卫司令, 沈队长!”
老者给沈瓒介绍:“右边这位是赵廉,左边这位是陆南琴的二哥陆南筝。”
沈瓒回礼,伸手与两人相握, 陆南的哥哥如何,他不知道;倒是赵廉,那是久闻大名,军中大比, 他带领的队伍已连续三年在团体赛中夺得冠军。
不管心里如何,面上沈瓒对两人一视同仁,淡淡的几乎没有什么表情。扶着老人, 沈瓒对二人伸手做了个请。
“卫司令,”陆南筝抢步上前,蹲在老人前面,“山路难行,我背您上山吧。”
“哈哈, 胡说,”老人摆了摆手,示意赵廉将人拉起,“当年为了拉药下山方便,左老是几番出资修筑这条山道。如今看,比川城某些街道还宽还平。”
陆南筝脸上一红,默默地退在了赵廉身旁。
警卫人员迅速一分为二,一队人提前上山布置,一队人远远地坠在几人身后。
沈瓒怕先上山的人惊到谢瑶,松开老人的胳膊就想告个罪,先走一步。
“唉~”老人按住沈瓒的手,笑道,“放心吧,来前我就交待了,万不可扰了瑶瑶。上山后,他们自会远远避开瑶瑶所在的位置。”
“看到李东海递上的资料和黄金,领导还说,早年老爷子捐献了全部家资,什么也不要,就向他讨了一份墨宝,一个清单签名。如今瑶瑶紧跟老爷子的脚步,帮忙打捞了那么多黄金,解决诸多问题,他再写一份手书还是要的。”说着朝后面警卫员提着的密码一指,“就在那里放着呢,办完事,你帮她收下。”
“是。”
说说笑笑,走走停停,半小时候后,一行人到了山腰,松柏掩映间,几人很快就看到了墓碑前的谢瑶。
老人松开沈瓒搀扶的手,整了整服装,接过警卫员递来的香,点燃。
谢瑶往旁边爬了几步,让开位置。
老人拜了三拜,恭敬地插*入墓前的地上,随之冲众人摆了摆手,只留了沈瓒在跟前。
谢瑶好奇地扫过老人弯腰间映入眼睑的肩章,又瞅瞅沈瓒,不明白怎么突然就来了这么个人物?
“瑶瑶,这是卫司令。”沈瓒蹲在谢瑶身旁,将老人前来的目的和带过来的笔记、领导的墨宝说了一遍。
老人蹲在谢瑶面前,诧异道:“她能听懂?”
沈瓒点了点头。
要木珠的开解之法吗?还别说,路上这几天,谢瑶无事翻了翻脑中属于陆南琴的记忆,还真从中看到一条。
谢瑶抬起前肢抚过身前的泥土,沈瓒忙折了根草茎塞进她嘴里。
叼着草茎,谢瑶写道:“救助郑威、左志军不难,打开木珠舀出里面的井水,让二人长期饮用,再配以中医的针灸之术,短则两年,长则五年就好了。”
老人看得心下一喜:“瑶瑶知道怎么打开木珠?”
谢瑶不舍地看向沈瓒。
沈瓒心下一痛,隐约明白了什么,泪刷的一下就涌出了眼眶。
“卫司令!”沈瓒哽咽道,“能否让我跟瑶瑶单独呆上一会儿?”
老者人老成精,目光从一人一龟面扫过,心里跟明镜似的,他张了张嘴,良久悠然一叹,拄着膝盖站起,朝一旁的山道走去。
“瑶瑶,”沈瓒抱着谢瑶的脖子,痛哭出声,一迭声道,“我后悔了,我后悔了……早知道,交什么珠子啊……”
谢瑶感受着落在脖子上的滚烫泪水,红着眼眶咧了咧嘴:“小瓒,一次次重生在各种动物身上,你要想,这是一种多么奇妙地旅程。”
“我是怕……”
“我知道你怕什么,你怕我就次一去,就是终年。我也怕,有时会怕得睡不着,可那又怎样,有些事我们无力改变,倒不如让一切顺其自然。也许,不久之后,我们又相见了,到时你可别认不出我啊……”
絮絮叨叨,谢瑶也不知自己都说了什么,最后口干舌燥,眼见天色将晚,不由推了推沈瓒:“好了,让赵廉带着木珠过来吧。”
陆南琴算是死于她和沈瓒之手,木珠说什么也不能落到陆家手里,焉知对方日后不会报复。
沈瓒心情沉重地起身,叫来了赵廉。陆南筝不服,待要叫嚷,老者一个眼神扫过,吓得他立马不敢吭声了。
接过警卫员递过来的手杖,老者来到谢瑶面前,郑重道:“瑶瑶,不管结果如何,这个人情我们军部承了。68年,你父亲的事,你放心吧,我会安排人处理,若是那时我已去逝或是不在原职,我也会交待好一切。”
谢瑶点点头,冲赵廉招了招手。
赵廉蹲下,谢瑶伸头与他额头相抵,轻轻阖了眼,将自己的作为鹦鹉和灵鼠的两世记忆朝他渡去,怕不够,连陆南琴留在脑中的记忆也一并给了他。
大量的记忆涌来,犹如万千触手一起搅动脑仁,赵廉疼得脸部一阵扭曲,汗湿衣背。
老者和沈瓒守在一旁,一颗心吊着忐忑难安,好似过了很久很久,又似刹那之间,一人一龟分开,双双晕了过去。
“瑶瑶,瑶瑶……”
“赵廉!”
老者忙朝山道一招手,对跑来的警卫人员叫道:“带上他们,我们去山下的军医院。”
谢瑶醒得很快,刚一到山下就睁开了眼:“小瓒!”她扭头四顾。
“瑶瑶,我在。”
谢瑶费劲地抬起前肢,在他手中写道:“我察觉到了海龟原来的灵魂,它还在。小瓒,我要走了。”
可能是先前她灵魂太强,将对方压制住了。这会儿,她失了两世凝聚起来的灵魂,无论是身体还是灵魂正是虚弱,对方也就小心地探了头。她经历过被人夺舍,做不来强占他‘人’身体的事。
“瑶瑶!”沈瓒慌张道,“你去哪里?”
谢瑶苍白地笑了下,“不知是不是方才做了好事,我隐隐地感到一丝招唤。小瓒,再见。”
话落,谢瑶无力地阖了眼。
“瑶瑶——”抱着怀里的海龟,沈瓒失声痛哭。
老人心下一沉,红了眼眶,紧跟着冲山上的左家祖坟敬了个军礼,又对沈瓒怀里的海龟深深地弯了弯腰。
番外
三日后赵廉醒来,脑中多了很多记忆,有鹦鹉的,有灵鼠的,还有陆南琴的前世今生。
一至于他吃饭下意识地用嘴啄,走路想往地上爬,有时还想张开胳膊扇几下,见了沈瓒比亲人还亲,对他还特信任。
“赵团长,除了这些,你觉得还有什么不同吗?”为他诊断的医生,是连夜坐直升机赶来的老军医。
“有,对气味特别敏感,瑶瑶有一世是灵鼠,我想这会儿把我丢进山里,我还真能找出几样药材。”
“灵鼠?”卫司令忙掏出笔夺了军医的本子,兴趣盎然道,“来来说说,瑶瑶作为灵鼠的那一生。”这是没有查到的。
赵廉抽了抽嘴角:“我的记忆还没有融合完呢,您要想知道,还是去问沈瓒吧。瑶瑶当灵鼠是54年,所处的地方是西南山里。”
“那一年,沈瓒正好在那剿匪。”调查谢瑶时,卫司令顺便也将沈瓒查了个底,所以,对于他的一切也是知之甚详。
“嗯。”赵廉点头,“小瓒呢?一早上都没有看见他。”
这下换老军医和卫司令嘴角抽抽了,还小瓒!有了瑶瑶的记忆就是不一样,本是两个不熟的陌生人,现下却是熟得不能再熟了。
哦,忘了说了,是赵廉单方面对沈瓒的事如数家珍,至于沈瓒,对他不但不熟,还恨死他了。
“去看海龟了。”卫司令无耐道,“去了,也不往前凑,就那么远远地看着。偏那海龟也不知道是不是跟你一样有了瑶瑶的记忆,每每见了他,都跟个哈巴狗似的围着他打转。唉,一个个的愁人。”
赵廉瘪了瘪嘴(这动作说实话,先前他是不会做的):“对了,卫司令你什么时候再把木珠拿出来,让我滴血认主啊?”
“慌什么?”卫司令瞪了他一眼,“等你将记忆融合完再说。”
“啊,那岂不还要很久。”
回应他的是卫司令拄杖离开的背影。
“他老人家怎么了?”赵廉纳闷地问老军医。
“瑶瑶离去,不知归期,他心里又何偿不难受。”
赵廉跟着沉默了片刻:“聊城那个不也是她吗?等我好了,我去看看那孩子。”
“你,你到时怕是身不由已。”
对此,赵廉倒是看得开:“不怕,我让我爱人、我老娘、我家老爷子去。唉您说,若是我们阻止了68年那天,发生在瑶瑶身上的事,会怎么样?”
老军医一阵沉默,半晌方道:“那样便没有左老爷子跟瑶瑶的相遇,也没有今天的木珠,前几日的黄金……”
“您怎么光想着得利了呢?”赵廉不愤道。
老军医无语的地瞥了他一眼:“便是不说这些,那你有没有想过,若是没有瑶瑶的第一次灵魂穿越,依照左老爷子原有的性格,还会不会在鬼子攻打川城时捐出所有库存医药?会不会在两dang之乱时,联合全国商会给我们资助?”
“没有这些,你可知我们要多死多少人?”
赵廉哑然:“……照您这么说,等68年那一天来临,我们什么都不能做?”
“对!”虽然残酷,可与一众战士的性命相比,瑶瑶她……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会是猫,退役军犬那一个故事,一是因为时间点相接太近,另有审查也不容易过,就不开了。
小天使们晚安,好梦,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