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一许打开冰箱,里面放满了吃的,全是烧烤麻辣烫小龙虾,她高兴坏了,拿起一只小龙虾,壳已经剥好了,就往嘴里塞。
忽然,一双手环着她腰抱住她,紧接着一个沉重的身子压在她身上,带着酒气的唇在她敏敢的脖颈上碾磨。
江一许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又慌又怕,心脏都快跳出来,但不知怎的,就是出不了声。
那双手摸上她的熊,用力捏了一把。
她怕到极致反而变得大力,也不知怎么做到的,背对着那人也把他推开了。
她转过去,看清那人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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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一许吓醒了,坐起来眼里没有光,茫然地看着前方,无意识地抹了下脸,全是冷汗,肚子在咕咕叫,好饿。
“许许,又做噩梦啦,没事吧?”关切的询问叫江一许一瞬清醒,低头看下去,是室友林翎,递过来一张纸,她接过去细细地说了声“谢谢”,电话忽然响了。
她一看来电显示,脸就白了一分,抿着嘴,但也只等了一秒就接通电话放到耳边,软软道,“爸爸。”
“在上课?”电话那头江父问道。
“没有,上午没课。”
“那就回来一趟,家里有点事。”江父说道。
江一许一下捏紧了手机,指尖发白,立刻说,“好的,我马上回去。”
“天气变冷了,多穿点。”江父嘱咐道。
江一许咧咧嘴,发现笑不出来,声音却更软,“知道了,谢谢爸爸。”
“你要回家啦,什么事啊?”林翎听到她说回去,随口一问。
江一许也有些茫然,“不知道。”
“你也不问一下。”林翎嗔道。
江一许“啊”了声,意思好像是,要问吗。
她这样无措的睁着一双妖妖的眼睛看着你,哪怕林翎也是女的,都差点被勾走了魂儿。
林翎看着她那副无辜的样子,叹了口气,明明长了一张美艳勾人的脸,却是个单纯软糯的性子。
“问一下不也就一句话的事嘛,”林翎随口说,“不是说女儿都是爸爸上辈子的晴人么,怎么你那么怕他?他不会还打人吧?”
江一许慢吞吞地从爬梯上下来,冷不丁听到林翎那句话,脚一滑差点摔着,吓了林翎一跳,忙去扶她,被江一许神经质一样的躲开了。
林翎看着她脸色煞白惊慌失措的样子,不由得心惊,“怎么了?”
江一许扶着爬梯站好,一阵阵地犯恶心,勉强忍了下来,挤出地扯扯嘴角,“没事,有点头晕,应该是饿的。”
“低血糖啊,赶紧吃点东西。”林翎不疑有他,去自己桌上拿了颗巧克力剥开给她。
“谢谢。”江一许吃了东西,身体慢慢有劲了,眼里才有了些神采,她打开衣柜,里面清一色黑灰的衣服,她考虑了会儿,挑了件宽松的灰色毛衣,配一条浅灰的喇叭裤,林翎忽然说,“许许,你真该换换风格了,老是穿这些这么老气,太浪费你颜值身材啦。”
江一许抿嘴道,“我长的又不好看,还胖。”
“江一许你太过分了啊!”林翎愤愤不甘地抱着她胳膊把她摇的头晕眼花,“你这都叫不好看,我们岂不都是异形了!还有你这胸,这腰,这大长腿,还说自己胖,你让不让我们普通人活啦!别听你妈说你不好看的话,那都是大人为了让小孩认真读书别早恋瞎说的。可你都大二了,谈恋爱怎么了?再说你不是在追许神吗,不打扮漂亮点怎么追?可别说我没提醒你啊,他们药学院大一那个叫孟薇的,虽然长的不如你,但人家有天然优势啊,一个专业的师妹,近水楼台先得月知道吗,而且她长的还是小白花款的,男的最喜欢这长相了,你再不加把劲,到嘴的鸭子可就要飞了。
提起许深,江一许眼里有了些光,脸一红,害羞地嗔她,“他才不是肤浅的人呢。不跟你说了,我换衣服去。”
至于孟薇,她并没有在意,许深那样的人,原本就配得上所有女孩子喜欢的。
江家离学校并不远,江一许到的时候才刚十点。
站在门外,她深吸了口气,掏出钥匙开门。
但家里好像并没有人在,她皱着细眉,乌黑的眼睛里有些不安。
她拿出手机打给江父,电话很快接通,她轻轻问,“爸爸,我到家了,家里好像没人。”
“来书房一趟。”江父吩咐道,语气虽温和,却是不容反驳的。
拿着电话的手指紧了紧,她说,“我马上来。”
放下电话,江一许呼了口气,捏捏自己的脸,心道她应该是太杯弓蛇影了,爸爸叫她这时候回来,应当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但上楼前,她还是悄悄确认了下放在裤兜的防狼笔打开了。
书房门是掩着的,没锁,江一许敲了几下门,听到江父小声的“进来”,她皱皱眉,爸爸声音有气无力的,不会生病了吧?
她又有些担心,立刻就推门进去,谁知屋里没人,身后的门突然被关上,江一许心一慌,下意识地回头,就看到一个身影扑了过来把她压到门上,低头就来亲她。
江一许吓的浑身直抖,奋力挣扎,哭着说,“爸爸,我是许许,我是你女儿许许啊。”
江父停了停,涌满欲.望的眼睛盯着她,“乖,别反抗,我好好疼你。”
她满心绝望,妈妈,哥哥,你们在哪?快来救救我!
也许是她早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虽然恐惧到极致,她强迫自己冷静,哆嗦着从裤兜里摸出防狼笔,毫不含糊狠狠地朝江父腰间最软的肉刺进去。
江父一声惨叫,放开江一许疼的弯下腰,就趁这一点功夫,江一许赶紧打开门跑出去,冲回自己房间迅速反锁,熟练地搬过来一张椅子抵在墙角,这样就算江父能开锁也不容易进来。
江一许大口大口喘着气,眼泪不停地掉,惊恐地握着防狼笔不停地抖,钨钢笔尖对着门。
仿佛江父要硬闯进来她就和他同归于尽。
江家到处都铺着地毯,隔音效果也好,她在屋里什么也听不到,直到有人敲门,江父无奈的声音传来,“许许,开门,爸爸刚刚喝醉了,爸爸跟你道歉,你开门,我们好好谈谈。”
声音响起的刹那,江一许惊的跳起来,防狼笔也掉在地上,她赶紧去捡起来,大颗大颗的眼泪掉下去,迅速淹没在棕色地毯里。
她站不起来了。
她太怕了。
爸爸说她喝醉了。
可她知道,不是的,不是的。
她死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想起十五岁那年夏天的晚上。
那晚临睡前她忽然很饿,想去厨房找吃的,想着这是自己家,又是深夜,就没太注意,穿着粉色吊带睡裙就下楼了。
在冰箱找了瓶酸奶喝,并没有注意周围,忽然,一双手环住她的腰,她吓了一跳,还以为谁在跟她开玩笑,但很快反应过来家里没人会这样开玩笑,而且这人周身熏人的酒气,跟着沉重的身子压下来将她抵在冰箱上亲她,迫使她转过头去回应。
她吓得尖叫,大喊救命,奋力挣扎,那人,那手却不放过她。
她怕的浑身冰冷,余光看到冰箱旁边的餐具,忍耐着绝望的恐惧勾来一把叉子,往那人腰上狠狠插下去。
那人吃痛放开她,她也怕的浑身酸软,鼓足了勇气逃到门口,一回头看,那人居然是爸爸,正看着她,目光让她不寒而栗。
她脑子里一片空白,茫然而慌乱,丢下叉子跑回自己房间反锁,心脏砰砰砰跳的吓人,眼泪簌簌而落。
江父忙于事业,经常见不到人,但对子女还是有些关心的,江一许不愿往坏处想,下意识地觉得江父喝醉了把自己错认成妈妈。
但,许是女孩子的敏、感,她暗中留意着江父,才觉他看自己的眼神并不是一个父亲该有的眼神,她去网上搜索,才知这世上是有一些变态连亲生女儿都不放过的。
她迷茫,恐惧,慌乱,害怕,每每看到江父,都怕的快窒息。
她想求救,却无人可说,妈妈本就不喜欢她,总嫌她长的不清纯,嫌她胸太大不是好女孩,何况那个人还是妈妈很爱的爸爸,妈妈怎么能相信她的丈夫是个禽兽!肯定会骂死她的。
至于哥哥,从小就欺负她,对她冷嘲热讽,就好像她是旧社会里卖身给他的奴婢,随意羞辱。
她想过离开,可离开她又能去哪,她才十五岁啊!
而且,虽然妈妈哥哥对她不好,她还是舍不得他们。
自那以后,江一许在家里再也不敢穿的那么随便,一个人在家都会把门反锁,还会拿椅子抵住墙角,更不敢单独和江父在家。
随着年纪增长,她胸越大腰越细,不止在家,在外面也总有放肆的目光盯着她的胸,连哥哥也会,所以她的衣服越来越宽大,越来越灰暗,她越来越不敢在家待着,也不敢在外面,上学全住校,放假报很多兴趣班。
她小心翼翼还算平安无事地度过了四年,没想到爸爸今天突然撕破她努力维持的家庭和睦的假象,欲对她,对她……
门外江父似乎找到开锁的钥匙,吓的江一许跳起来,手脚越发抖个不停。
不行不行,这样下去,爸爸很快就会闯进来,他不会放过她的。
她逼着自己冷静,四处逡巡,想找一个能挡住门的东西,屋里能搬动的只有床和书桌,书桌太重太远,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搬过来。
她死死咬着唇,飞快跑过去先把床头柜移到门后,又跑到墙边,用生平最大的力气一点点把床推过去。不用完全挡在门后面,只要让门开不了就行。
只要她撑到妈妈回来就行。
钥匙打不开,江父开始踹门,每一声都仿佛踢到江一许的心口,身体都要抖一下,过了大概十来分钟,踹门的声音越来越小,她听到江父骂了几句,再没了声音,应该是放弃了。
她蜷缩在书桌下,眼泪不争气地再次掉下来。
这个时候她真的好想有人陪陪她,可她又能跟谁求助呢。
妈妈哥哥不行,林翎不行,朋友们都不行。
许深!
她忽然想到他,很快又颓然,许深不会理她的。
江一许哆嗦着摸出手机,在屋里昏暗的光下发出一条信息:
许深,我好怕,你能理理我吗?
她知道,许深早就把她拉黑名单了,绝不会回她,可是,就这样一条永远不会被人看到的信息,成了她此刻唯一的慰藉。
抱着手机,指腹摩挲着收信人“许深”二字,眼泪吧嗒掉下,覆盖了他的名字。
“许深……”她轻轻呢喃,仿佛呓语。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手机响了,惊了她一跳,看到来电是妈妈,差点哭出来。
可她知道妈妈不喜欢她这样脆弱没用,深深吸了口气,镇定地接通电话,“妈妈。”
只这两个字,几乎花光她所有勇气。
“听你爸说你回来了?下来,有事跟你说。”江母的语气有些冷淡,细听之下,甚至是冰冷的,不过此时的江一许是听不出来的,她只有终于得救了的感动。
“好的妈妈,我马上下来。”
江一许激动地站起来,结果忘了自己躲在书桌下,一动就撞上去,疼的又掉眼泪,然后傻乎乎的笑起来。
她去洗手间洗了把脸,理了理头发,把屋里的床椅放回原位,确定房间里没什么异常,自己也没什么不妥,这才下楼。
来到楼梯口,她一眼就看到江父沉稳地坐在沙发上,顿时呼吸一滞,手脚变得冰凉。待看到妈妈哥哥都在,才松了口气。
她这时才注意到,客厅里还有个人,坐在妈妈旁边,是个女生。
“你这穿的什么鬼!老太太都比你时尚!亏的你学了这么多年画,也没提高点审美,简直白浪费钱!”江一许来到客厅,正为难地叫不出“爸爸”,坐一边的江一源就嫌弃的开口了。
江一许低着头,没吭声,站在那儿像个被审问的犯人。
“坐吧。”江母淡淡道。
“谢谢妈妈。”江一许嘴角弯了弯,抬头说,便看清了那个那个女生的脸,愣了愣,她好像就是许深的师妹,孟薇,她怎么在这儿?
孟薇友善地冲她笑笑,她也笑了笑,压下一肚子的疑问,像课堂上的小学生一样在沙发上端坐着。
“你看看这个。”江母把茶几上的几份文件递过来,江一许纵然满肚子的问好,乖乖照做,才看一眼就呆住,这是,亲子鉴定书!???
她惊恐地看一眼江母,又看看孟薇,心里忽然冒出个念头。
不,不会的,不会的!
但鉴定书的结论,无论父亲还是母亲,她都不是亲生的。
反倒是孟薇,和爸爸妈妈的亲权概率都达到了99.9998%,也就是说,孟薇才是爸爸妈妈的亲生女儿,她不是?
怎么会这样?
“你也看到了,亲子鉴定结果表明你并不是我们的亲生女儿,薇薇才是,当年我生产时条件差,才发生抱错孩子的事,好在真相大白了。”江母仿佛没看到江一许雪一样的脸色,淡淡开口,提到孟薇,脸上才有些笑意。
这样的态度犹如当头泼了江一许一盆冰水,忽地惊醒,怪不得妈妈从小就不喜欢她,嫌她笨,总说她长的不像她……
她猛地看向江父,他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亲子鉴定是要时间的,他肯定早就有所怀疑,甚至早就知道鉴定结果才那么对她!
浑身的血忽然全都窜至大脑,一贯胆小的她忽然出奇的愤怒,积压了几年的恐惧尽数化作怒火在胸腔里燃烧,那一刻她真的很想扑过去把他暴揍一顿。
他凭什么!凭什么!
“不过你也不必担心,虽然你总让人不省心,但好歹也养育了你十九年,别说你是个人,就是条阿猫阿狗,也养出了感情,所以,你仍然是江家的女儿,衣食住行,求学工作,嫁人生子,江家都会负责到底。”江母继续说道,薄凉的语气浇灭了她心口的怒火。
她迷茫地看着她。
江母这么说,还愿意认一个养女,她实在该感恩戴德的,可是,江一许忽然觉得很难过,很委屈。
尽管这十几年来江母都是这样高高在上施舍般的态度。
江一源眉头一皱,他妈这说的什么话。
就连一旁的孟薇也不赞同地拧着眉。
“妈……”江一源满脸不高兴,正要开口,江一许忽然说,“我,我有点乱,我想出去走走,可以吗?”
她的语气,仍如以往那般,软软的,带着一点怯意。
“可以,不过晚上妈妈要带你和朋友吃个饭,四点前回来,记住了?”
江一许胡乱的点点头,道了声再见,捏着衣角匆匆出去了。
“哎?”江一源就要追出去,江母叫住他,“一源,薇薇刚回来还不熟悉家里,你带她四处逛逛。”她笑着说,“说起来,薇薇可能不知道,我们能找回你,还是一源告诉我们的。”
孟薇有些诧异地看了眼江一源,却是问道,“就让一许这样出去,真的没关系吗?”她本想叫妈,却发现还叫不出口。
“她经常都不着家的,也不知在外面混什么,哪有半点好女孩的样子。”江母淡漠地说,眼角轻嘲。
孟薇惊异地看了她一眼,抿紧了唇。
从头到尾,江父都没出声,就仿佛是个工具人。
离开江家,江一许一口气跑了很远才停下,坐在冷清的公交站,茫然地看着车水马龙。
她脑子里乱糟糟的,想了很多。
她这十九年,虽然过的磕磕绊绊,总的来说还是很顺遂的,今天发生的事,无异于人生里骤然发生的十级地震,忽然自己从一个人人艳羡的豪门千金变成鸠占鹊巢的可怜虫。
这也还好,原本她也没有太在意所谓的千金小姐身份。
可是忽然,家没了,她的天塌了。
她忽然好想许深。
一年前的那个夜晚,就是许深拉她出深渊,为她撑起一片天。
这个时候他在就好了,她就没那么怕,没那么难过了。
可这也只是想想而已,哪里就那么巧呢。
她这辈子的好运,大概都耗光了。
下午三点四十五,江一许准时回到家。
不管心里有多少怕,又有多少怨,她还是得回到这里,当一个听话乖巧的养女,不然她真的成孤儿了。
她已经习惯当一个摇尾乞怜,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可怜虫。
她太渴望妈妈的爱了。
她回来,江母一点也不意外,嘴角又勾起一点讽意,然后叫她去换衣服化妆,做好造型。
江一许回到房间,衣柜前挂着一条火红的裙,好看是非常好看,但,她耸耸鼻头,走过去小心地捏着一点裙摆前后看了看,呆住,低胸V领露背?
这是妈妈给她准备的?这完全不像妈妈的风格!
她慌慌张张地跑去找江母,“妈妈,那个裙子,是不是拿错了?”
“不是你喜欢吗?”江母冷淡地微挑眉梢,江一许正要解释她没有,江母又道,“时间来不及了,赶紧换上,你要是想换一件还得麻烦人再送衣服。”
江一许就不敢吭声了,“知道了。”
江一许换上了那条红裙,她从未穿过这样暴露的衣服,还有挤的快爆出来的胸,让她浑身都不自在,又红了眼圈。
她看着镜子里茫然不知所措的自己,这到底是怎么了?
钟表滴答滴答地响,时刻提醒她时间来不及了,妈妈还在外面等着。
她吸着气,把泪吞回去,惶惶胆怯地上妆,做头发。
如今十月中旬,晚上已经很凉了,江母额外准备了件风衣给她,她穿上,还是很冷。
她裹紧了衣服出门,又怕妈妈说她不优雅,逼着自己放松。
到了楼下,江母看到她微微一愣,随即皱眉。
江一许肯定,她看到江母眼里的厌恶。
明明妈妈也不喜欢,为什要她这样穿?
可她不敢再问。
“妈妈,我可以换一件外套吗,我有点冷。”她怯怯地说。
“冷?”江母盯着分明艳光逼人却柔弱像白莲的江一许,声音冷刻,已经无法维持淡漠地微嘲,“一身脂肪还怕冷?没用!”
江一许低着头,眼泪快要溢出来。
但不敢哭。
直到上车,江一许才发现赴宴的只有她们两个,她想问孟薇不去吗,又不敢开口,难得江母主动解释,“薇薇刚回来,还在熟悉环境,下次再带她去。”
“哦。”她轻轻地应道。
车子出发了一会儿,江母忽然说,“今晚是给你介绍男朋友的,你要好好表现,别惹人嫌,如果能讨人喜欢还能嫁过去,那就最好了,对你也好。”
江一许坐的端端的,眼睛看着前面,思绪却放空了,冷不丁听到江母的话,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过了会儿才意识到什么,惊吓到转过去时扭到了脖子,疼的她两眼冒泪花。
“龇牙咧嘴的,像什么话!”江母一见,冷冷道。
江一许抿着唇,抽了纸巾轻轻擦泪,鼓起勇气问,“您不是说不能谈恋爱,要把心思放在学习上吗?”
“妈妈介绍的自然不同。”江母微微一顿,瞥过来的那一眼就像在打量廉价的货物,“你别觉得委屈,陈总年轻有为,英俊多金,想嫁给他的名媛能排到法国去,若不是他看上你了,你也没资格跟他相亲。”
“可是,”她咬着唇,缓缓抬眼,目露哀求,“我有喜欢的人了。”
她知道妈妈是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的,可到了这一步,她只能说出来,妈妈和…爸爸就是自由恋爱的,她能理解她的吧。
“喜欢谁?你同学?”江母轻笑,那笑意轻蔑得仿佛剥光了人的衣服审视,让人羞愤,她却是毫无所觉的样子,又道,“如果他能给公司提供二十亿的订单,妈妈就同意你们交往。”
她忽然轻声一叹,语气软了下来,“妈妈也不想这样,可你爸公司资金链出了问题,今晚要见的陈总才能帮咱们家渡过难关。否则,我们全家人都要喝西北风去了。妈妈养你十九年,你当了十九年的千金小姐,吃的穿的用的,上学培养兴趣爱好,凡是别家有的,哪样亏待了你,哪像薇薇那么可怜,哎……就当你报答爸爸妈妈了,今晚好好表现好不好,许许?”
十九年了,江一许几乎从来没有看见过江母这样温柔的模样,她一下子就心软了。
若不是家里真的太难了,妈妈定然也不愿这样逼她的。
虽然心里很痛,可是她没办法拒绝这样求她的妈妈。
可是,许深呢?
虽然他不喜欢她,可是她舍不得他啊。
车子停在一家豪华会所前,江一许站在那儿,满心惶然,不经意发现这里离学校很近,坐车不过几分钟的路程。
可是,那又怎样呢。
“走吧。”江母淡漠道,江一许垂下眼,跟着她进去,被侍者带进一间包厢。
才十月,包厢里已经暖气十足,还没人,江一许暗暗松口气。
“风衣脱了挂这里。”江母提醒。
江一许咬着唇,“妈妈,我不热。”
江母薄凉的目光扫过来,江一许鼻尖一酸,乖乖地脱了风衣,浑身开始不自在,不由自主地抱着胳膊。
江母盯着她胸口,眼底的厌恶一闪而过,冷声说,“站没站相。”
江一许抿着嘴,放下胳膊,姿态一瞬优雅。
在包厢里没等太久,门开了,有人进来,江一许一下绷紧了身子,心提到嗓子眼,紧张害怕。
江母带着她去门口,就看到一个……秃顶的,满脸肥肉,看着四五十岁的男人进来。
江一许就觉眼前一阵眩晕,她知道以貌取人不对,但是,这不是妈妈要介绍给她的人吧。
“这就是许许吧?”男人进来,脱了大衣搁在一旁,只穿着件银灰色的衬衣,惊艳地看着江一许,目光落在她胸口,放肆垂涎。
江一许脸一白,惊慌失措地往江母身后躲,江母嗔道,“你这孩子,怎么还这么怕生。”她温柔地用力拽着江一许往前,脸上堆满了笑容,“陈总,真不好意思,这孩子打小害羞的很。”又嗔着江一许,“许许,不可以没礼貌,快跟陈总问好。”
“没关系没关系,小孩子嘛。”陈总和气地伸出手,“你好许许,我叫陈栋。”直勾勾盯着她胸的眼睛总算移到她脸上,仍是叫人头皮发麻。
江一许都说不上此刻是什么感受,头晕,窒息,恶心,全身无力动弹不了,被江母掐了一下,条件反射地去握手,几乎是气音说,“陈总好。”
“你好你好。”陈总一副惊喜的样子,握着她手不肯松开,毫不遮掩地揩油。
江一许都快哭了,挣不脱手,求助地望向江母。
江母仍笑眯眯的,“陈总,你和许许好好聊,我就不打扰你们了。许许,记得妈妈的话,要乖一点。”说完,手覆在她背后,她还以为江母要帮她,岂料江母一个用力,将她推入陈总怀抱,立刻就拿了外套出去关好门。
“原来许许这么热情。”包厢里只有他二人,陈总彻底撕破温和的假面具,紧紧抱着“投怀送抱”的江一许,大手在她翘豚上柔捏,听到她害怕的尖叫,表情愈发兴奋,对怀中人为所欲为。
江一许怕的哭叫连连。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她都已经答应来相亲了,为什么会是这样?
妈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许深,救救我!
没人能救她,她奋力地挣扎捶打,才想起她手上一直拿着的手拿包里装着防狼笔。
强忍着陈总对她所作所为,江一许哆嗦着,迅速地拉开拉链取出防狼笔,咬着唇,用力插陈总腰间软肉。
“啊啊!”陈总惨叫,江一许趁机推开他往外跑,才没跑出多远就看到惊愕的江母,脸沉如水,“你对陈总做什么了?”
“妈妈,他,他对我不轨!”这时候,她仍然对江母怀有一丝期待。
江母就看到陈总捂着腰出来,脸惨白惨白的,她脸色剧变,啪的一巴掌打在江一许脸上。
江一许懵了,喃喃道,“妈妈?”
“去!向陈总道歉!他要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否则别怪我不认你这个女儿!”
“妈妈?”江一许惨白着脸,难以置信地绝望着。
可在看到江母阴冷地厌恶和愤怒时,忽然就什么都明白了。
原来,原来如此!
她早就知道陈总是什么人,也早知道她会有什么遭遇,可她依然选择卖女儿。
为什么?
她也早就知道了,甚至四年前,他们通通早就知道她不是亲生的,只不过亲生女儿没找回来,一个女孩又可以留着卖个好价钱才没有揭开。
时机合适,告诉她真相,让她内疚让她不安,她本就对江母言听计从,打一巴掌再给一颗糖后,纵是再不愿,也如她所愿。
反正不是亲生的,就算被人欺负零辱,也不会心疼啊。
替别人养了十几年的孩子,怎么能不收回一点报酬。
牺牲一个养女,换二十亿的订单,赚大了。
但凡她没有谨慎地带上防狼笔,今天就出不了这个门,这辈子,都逃脱不了恶人的魔爪。
但凡她彻底被江母洗脑,就会沦为任她摆布的高级技女。
可是为什么,哪怕她不是她亲生的,十九年了,就像她说的,哪怕是条阿猫阿狗也养出感情了,她怎么忍心,她怎么舍得!
“江一许!听话!”江母眼看陈总脸色越来越难看,不由分说上前来拉她,可江一许正是精神最紧绷的时候,几乎是下意识地着笔挥过去,一下戳中江母手臂,疼的她大叫,“江一许你找死!”
江一许也愣了下,对上江母阴毒的脸,神情越发惨淡,握着笔不住地抖,“是你逼我的,是你逼我的!”
她惶惶地看着对面可怕的脸,再也不敢待下去,转身跑了。
只要离开这里有她就安全了。
外面下起了小雨,吹着冷风,呼呼地刮在她身上,很快就浑身湿透了。
可她又哪里顾得了这些,她只知道拼命地往前跑,鞋子掉了就赤脚奔向学校。
那里有唯一能救她的人。
此时还不到晚上七点,大部分人要么上课要么自习,只有极少数的人来了学院楼。
一来,便看到一个穿着湿漉漉红裙的女生抱膝蹲在学院楼门口。
女生垂着眼睛,抱着自己瑟瑟发抖,滴着水的黑发粘在雪白的脸上,冷白的灯光照的她肌肤惨白,身上的红裙张扬着暗黑的气息。
黑白红三色的碰撞,狠狠地冲击着围观者的感官,只远远看着,分明狼狈,却都感觉到悲绝的美感。
那样强烈的对比下,女孩更显得弱小无助,凄然惶然。
“深哥,那好像是,江一许?”有人认出她,惊愕道。
听到深这个字,江一许条件反射地抬头。
门前几人齐齐地吸了口气。
他们从来都知道江一许是个少见的美人,却从来不知道,她竟美成这样!
肤白如雪,烈焰红裙,但那双眼睛,如琉璃明净,如湖光濛濛,于深渊黑夜里,绽出一缕光。
忽然就叫人明白,何谓美的惊心动魄。
唯一人,容色疏淡,静无涟漪。
墨色的眼眸只在女孩脸上停顿了一瞬,便垂下眸,执着伞不疾不徐地来到女孩面前。
雨已经下的很大了,天边隐有雷声轰鸣。
伞骨边缘垂下的水流,仿佛一道天然屏障隔绝出独特的天地,任如何风雨雷鸣,伞下人依然淡静从容。
雨幕下那张脸有些模糊,但当他来到她面前,她的眼里便只有他,他的模样早已深刻入骨髓。
她仰头望着她唯一的救赎,仿佛溺水的人期盼最后的救命稻草,“许深,我已经不是千金小姐了,我没了父母,没了家,成了没人要的孤儿,我这么可怜,你可不可以同情一下我,做我男朋友啊?”
Hello大家好,又见面了,希望大家喜欢这个新故事。
放心,最虐的部分已经结束。
重要的事说三遍:
这,是一个甜文。
这,是一个甜文。
这,是一个甜文。
另外,新文前三章前三天留评都送红包呀。
谢谢大家支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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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1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