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折这边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划入宋舟好兄弟的范围里了。
他此时正在江家。
除了江家,他别无去处。
江父坐在沙发上,听见他回来的动静,没有施舍给他半个眼神。
倒是江母气冲冲的从楼上下来,看见江折就好像看见杀父仇人,恨不得把眼前人的碎尸万段。
“你个小贱蹄子,你还有脸回来?你怎么不死在外面!”她抬手就往江折脸上招呼,下来的时候就做足了准备。
江折没有动,硬生生的要受着她的一耳光,低着头,脑袋一摇一晃的。
江母啪的一声打过去,将他的脸打偏了,从侧边看,能看见他脸上清清楚楚的巴掌印。
江折苍白着一张脸,身子摇摇欲坠。
他看向坐在沙发上的江父。
江父触及他的目光,轻咳了一声,面无表情地移开目光,什么话都没说。
以往,他或许会说上什么无关紧要的劝说话,这次却对江母的施暴视而不见,显然是变相的的放纵了江母的发愤。
或者,说得更明白一点,江折不就是用来给他家欺负的吗,不就是注定要给他江家当牛做马的吗?
江母不想看见江折这张恶心的脸,她打了一巴掌尤不解气,还想再做些什么,抬头就突兀的对上江折那双眼睛。
少年一直低着头,以至于江母没看见他刚开始是什么目光。
所以这陡然一对上,令江母竟觉得遍体生寒。
她愣了一下,居然被吓得往后退了一步,那刚要落下去的手掌,有些后怕的落了下来。
江母早知道江折不是个善茬,她母亲这么恶心,她生的儿子怎么可能会是个好的。
但是她一直没有把江折放在心上,就算不是个善茬,但是也不是个厉害的人物,难不成他还能扳倒江家不成。
江母被这个念头给吓到了,吓到的同时又觉得自己是杞人忧天了。
江折哪有那么大的能耐?
江母安慰了自己,但是经过刚才那一出,想打江折的气也消散得不少了,掌心还火辣辣的疼。
她狠瞪了一眼江折,语气淡淡的,又恢复了在人前的优雅温和。
“你今天就从这里搬出去吧。”江母朝沙发走过去,眼里的戾气流露出来,不甘心道:“我们不会给你一分钱,不会给你交学费,从今以后,你和江家就没有任何关系了。”
江折僵在哪里,没说话,也没有回答,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江母。
江母被盯得发毛,想到自己答应宋舟的,只能不情不愿的冷哼了一声:“还站在哪里做什么?还不快收拾给我滚出去!”
江折收回了目光,捡起刚刚被江母推搡,而掉在地上的书包。
他拍了拍书包上的尘灰,抬起头,看了一眼江母,动了动嘴巴,出声道:“我的学费,本来就不是你们交的。”
江母一愣,随即想到江折的学费不是江家交的,一直以来都是江折暑假寒假去工赚来的学费。
想到这一点没能拿捏住他,江母心有不甘的咬牙,眼睛都被气红了。
她当然是不想让江折走的。
早些年,她就可以趁着江折年纪小把人送走的,那个时候谁也不会知道,也是最好送走的。
但是之所以没有送走,是因为年纪小的江彻想要一个玩具陪他玩儿,当时也不知道江折用了什么手段,让江彻对他好,导致当时想送走都送不走。
后来过了一段时间,江彻对江折失去了兴致,但是江家多了个私生子的消息不胫而走,江家为了颜面更不可能把江折送走的。
江家当时正是四面夹击的时候,多少双眼睛盯着他们,要是那个时候出了差错,就会被踩上一脚。
也因此,把江折养到了现在。
大一点了,江家稳定了,江彻又不愿意把江折送走了。
那个时候,不管江彻还是江折都已经不小了,江彻是个实打实的小霸王,最喜欢欺负的就是江折,吃了饭喜欢打他,生气喜欢打他,喝口水都成了打他的理由。
江折被打了,也不哭不闹的,反而会畏惧江彻一些,这也成了江彻打他的理由。
楼上传来脚步声,少年挺拔的身影往上面走去,江母从回忆里抽身,只觉得一只手扼住了她的喉咙,让她觉得喘不过气。
宋舟拿之前的事儿威胁她,又拿到了江彻赌博的小道消息,提出的要求是让江家把江折从家里赶出去,以此作为交换条件。
江母只能打碎牙齿往肚子吞,吃了一口的血。
等见到江折背着书包从楼上下来的时候,她才呼出一口浊气,眼睛阴沉沉的看着江折。
让江折离开江家也好,以后想要做些什么,也好下手,不会有人怀疑到她们头上。
想到了这个原因,江母总算是轻松了许多,送走江折的时候,脸上还带上了一丝笑容。
江折没几件行李 ,只带走了几件他用自己的钱买的T恤,带走好换洗。
一脚踏出江家,江家大门在他身后被关上。
江折抬头,有细密的雨点打在他眼皮子上面。
他伸出手,指尖接触到冰冷的雨点,半响后挪动了脚尖,抬脚拐弯而去。
到小卖店屋檐下时,外面的雨已经下得很大了,白色的T恤湿透了,紧贴着少年的脊背,显露出少年的肌肉线条。
他躲进檐下,大雨隔绝在外。
甩了甩头顶的雨,江折抬手敲了敲小卖店的大门。
“咔嚓”的一声响,门内有人支出一个脑袋。
老头儿瞧见江折,眼睛一亮,随后立马弯下了腰。
“先生,您随我来。”
江折看了他一眼,便低下头,抬脚进去了。
-
江彻嗡嗡了一声,在漆黑的地下室里醒过来。
他嘴巴被胶带沾着,眼睛被黑带绑着,只能透过薄薄的黑布缝隙看见一点点光。
准确来说,并不是光,而是一大块镜子反射出来的光,在漆黑的地窖里产生了诡异的结合。
他惊恐地看着四周,有些害怕的啊啊啊啊尖叫,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时,才又用脚胡乱的蹬了几下。
不知道蹬了多久,地窖的大门才咔咔咔的打开,彼时,江彻只能靠在墙边上急促的呼吸,听见动静,才艰难的扭头看过去。
他看不见来人是谁,只能听见皮鞋搭落在地板上的声音,清脆响亮,让人觉得这来的人应该也是个大人物。
江彻气得浑身发抖,他知道这个人一定是关押他的人!
他一时间想到他在赌场欠下的赌债。
前阵子因为宋舟和江折的原因,他整夜整夜的失眠,本来就极负虚荣心的他,感觉尊严受到了践踏。
后来被一个小弟介绍去赌场,说是能够快活快活,他才会去,本来只是想解解闷,没想到染了瘾,输了不少钱,不敢告诉老爷子,只能让他妈拿钱来。
拿钱的期限还没到,这些人为什么要关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