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仙人镇记忆球的生意突然火热起来,起初有人暗里拿着记录了李思存买剑的画面贩卖,后来逐渐转为明面上的生意。
他长相太出挑了,在仙人镇一下子名声大噪。
在寒霜秘境见过他的凭借自己知道的一星半点信息也能卖出天价。
他还没在青云大会留名,先靠美貌闻名了。
他自然对这些有所耳闻,直至青云大会开始才露面。
长生宫离举办地点青云台近,大赛事宜由长生宫操办。原本今年是轮流到合欢派,但合欢派自从被魔域沈流月报复后至今没有恢复元气,便婉拒了。
李思存秉承身体发肤不可弃的道理并没有易容,带了帷帽走向回风派的领地。
柳亭岳没有出席,是回风派几位长老来主持场面。
身后的弟子一看见李思存绰约的身影,经不住哄动起来。
“思存师兄,好久不见!”
“师叔师叔,还记得我吗?”
李思存向长老们微微欠身作揖,扬唇一笑:“师弟师侄们好。”
他的笑容暴击没几个人受得了,弟子们皆是一愣。
前头的长老见此情形,做模样咳了几声:“下去坐好,别理无关紧要的人,你师尊可是嘱咐我们绝不能让白菜让猪拱了。”
身后的司徒远神色悻悻。
他哪是猪啊,瞎说。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
又指指司徒远:“还有你,安分点,别惹事。”
司徒远许久没见回风派的兄弟们,觉得格外亲切,朝他们挤眉弄眼。
闻言露出无辜的表情:“我乖着呢。”
“......”长老碍于面子憋住了笑,身后的弟子却是人仰马翻。
李思存摘掉帷帽后,多了数道打量的目光。
他不是在剑铺买剑的那个美人吗?
回风派这么大个门派连把好剑都不给弟子准备?
他是谁,怎么没见过这一号人物?
有人恍然大悟。
——十多年前,柳亭岳不是多收了一个弟子吗。
看了一下李思存的座位,确实是与掌门亲传弟子司徒远并肩。
人群中有人酸道:“柳亭岳可真会收弟子,一个百岁金丹,一个二十岁不到的金丹,全天下的便宜都让他捡去得了。”
“司徒远已经元婴了,当时寒霜秘境里渡的劫,好多人看到呢。”
“......这让我们幽山怎么比?”能拿得出手的就只有向桃了,可偏偏还是个脑子不灵光的,整天就知道找美人。
从寒霜秘境出来就嚷嚷要去见他惊鸿一瞥深深爱上的美人。
此刻看他目不转睛盯着李思存,幽山掌门气不打一处来。
“你看归看,到时候对上,可不要为博美人一笑就弃权!”
向桃:“他可不需要我让,强着呢,我打不过。”
幽山掌门气结,恨不能当场去世。
对着旁边的长老:“我就说这青云大会不该来!”
幽山百年来没收到什么有天赋的弟子,占着灵气充沛的仙山弟子们平均实力高于各大门派却没有太出挑的人才。
李思存对向桃轻轻点头示意。
向桃嘴角咧开还没笑出声就被掌门的一句话给砸懵了:“你要是真能把李思存骗回家,我们幽山也挺有面的。”
“......”
说话间竟然真带着向桃到李思存跟前争宠,幽山掌门和回风派的掌门互相见礼。
“好久不见啊,各位长老。”
“听说亭岳收了个好徒弟,不引见一下?”
霖长老一听,心道,难怪柳亭岳那家伙要叮嘱,敢情李思存就是块唐僧肉呢。
“这个不孝徒可愁坏我了,这不正巧思存年轻有为,想要他向榜样学习一下嘛。”
霖长老油盐不进:“天赋这东西学不来。”
“......”幽山掌门朝后探头,“思存小侄,记得我吗,你拜师那天我们见过的。”
李思存上前给幽山掌门行晚辈礼。
幽山掌门又是一惊,暗叹道:怎么有人长成这样,也无怪那不孝徒惦记了。
幽山掌门端起一派之首的气势,威严道:“我听说你在寒霜秘境对抗沈流月,以一己之力摧毁了灭灵阵,真是后生可畏啊。”
李思存颔首愧道:“非是如此,当时还有几位师兄和我一位朋友以及一剑门的裴澜兄,思存只是捡了便宜得了好名声。”
瞧瞧,不矜不伐。多么沉稳的性子。
幽山掌门目露欣赏,摸着胡子道:“你想不想再拜一个师父?”
霖长老:“!”
挖墙脚还这么明目张胆。真当他回风派无人吗。他扬手叫来司徒远:“春回,带他们下去喝茶。”
在场不知道多少眼睛盯着李思存,见幽山掌门上去了,纷纷起身。长老远远看见一拨人朝他们走来,扶额叹气:“思存,你下去休息吧,去百花殿。”
修行之人,努力固然重要,但在绝对的天赋面前这些都只是浮云。
恰巧李思存是绝对天赋的拥有者,只要不出意外,一定会有大作为。
向桃望眼欲穿,直盯着李思存离去的方向,掌门和他讲话一概没听见。
百花殿乃长生宫七大殿之一,风水极佳,身处其中仿佛登临仙境。
长生宫宫主居高临下,神色中流出一点微不可见的探究。
柳亭岳宽厚之名人尽皆知,可是他真的宽厚吗?
他曾经以一己之力平定魔域之乱,又曾亲手斩杀教养他的师尊,还数十次出入极荒,将上古凶兽打得退无可退。
传闻还说他单手就能拧掉穷奇的脑袋,拿来当球踢。
仁慈可走不上他那个位置。
这样外热内冷的人竟对一个小辈如此上心,他可不相信李思存是什么等闲之辈。
回风派浮云峰。
颀长挺拔的身影立在漫山遍野的桃色中,那人神色毫无波动,只偶尔看着水镜里的白影略微抿了下唇。
李思存回到百花殿,司徒远随后而至。
“你也不等等我,我在后面飞得快冒烟了。”他给自己倒茶喝,平息了心里的热,抬眼环视百花殿,“这地方气候宜人、百花争艳的倒像是咱们浮云峰。”
院里百花争放色彩雅致,起伏错落间透露高洁的风骨。
踏进内院,却陡然换了番风景,装饰极其奢靡,明晃晃的眼睛险些睁不开,像是进了金窟。
这才是宫殿的真面目。
“宫主的喜好还真是独特。”
李思存顿足,一双漂亮的眼睛看向司徒远:“师兄,我回去了,你也回去好好准备明日的比试吧。”
司徒远在他眼睛里迷失了,像是受了蛊惑,木然应道:“好。”
李思存指尖拂了下雕花门框,推开。
里面赫然坐着一个不速之客。
沈流月眼角微勾,朝李思存笑:“好久不见,宝贝思存。”
“......”
“古人云,一日夫妻百日恩,你怎么丢下为夫就跑了呢。”他挑起李思存的下巴,眼神中布满锐利的锋芒,“李思存。”
李思存面色如常,退了半步:“自重。”
沈流月的手停在半空,直到上面温度流失,才不紧不慢收起。
“都跟我颠鸾倒凤耳鬓厮磨了,还装什么。”
沈流月并没有在李思存脸上找到羞愤的表情,甚至看不出一点情绪的动摇。
仔细想来除了那日李思存以为他死了,哭了,除了这副温润得看不出破绽、刀枪不入的表情外,再也没有发现其他任何失态的表情。
沈流月兀自笑了一声,手摸上李思存肩:“宝贝思存,里面是什么?”
李思存对他态度转变之快大为观止。
“什么?”
沈流月:“剥开你的皮,看看里面究竟有什么,让你如此不解风情。”
“你当日口口声声说要报仇,我现在就站在你面前,怎么不来杀我,莫不是对我情根深种?”
李思存没听见似的,转身朝外走去。
“去哪里,我说你能走了吗?”
李思存躲过强劲的攻击,转身时面色冷了几分:“我不是你的物件。”
他淡淡看向沈流月,语气没什么变化,可沈流月倏地升起一种审判鞭笞之感,这样的气势在李思存身上竟是浑然天成。
“你不是我的,你是谁的。”他手中灵力变换,一根红线爬上了李思存手腕,“难道你还和别人成过婚?”
李思存将那根红线扼杀,手中捏诀。
沈流月神色微动,随即抬头:“你这是想要金屋藏娇?”
李思存有几个阵法是东方陵教的,且每一个都是世间难寻,即使沈流月有通天的本领,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在沈流月没防备的情况下,阵法忽现。
沈流月神色一凛:“钟灵居那几个小阵法真是委屈你了。”
两人剑拔弩张,沈流月眸中含毒含怨,仿佛要将李思存拆之入腹。
他的灵力在阵法中乱撞,阵法不动分豪,稳固如初。
李思存道:“别白费力气了,这阵法除了我,无人能破。我只是想与你说清楚,前尘往事我可以不计较,我们道不同便不要互相打扰了。”
阵法固若金汤,沈流月苦无果,眸中闪过阴暗之色,嘴角挂着一丝嘲讽:“互不相干,你的仇不报了?”
“怎么,下不去手?心软了?”
“心软可报不了仇,你今日杀了我我还高看你几分,如若不然你就等着在床/上哭吧。”沈流月过于妖孽的面容扭曲,泛着森森的冷意。
见他死不悔改,李思存嘴唇翕张,终究是垂下头来。再次抬眼时双眸如点金泛着神圣的光辉。
沈流月顿觉一股暖意从脚下攀爬至头顶,那股灵力强劲刚毅具有压倒性的气势,紧接着灵魂中传来一阵冷意,仿佛有人攥紧了他,轻易就能将他绞灭。
“你......”沈流月神魂一震。
半晌,李思存双眸睁大,神色中显露了几分难以置信。
人生来有七情六欲,七情相互制衡。他的恶、欲、怒远超常人,而喜和爱却少得可怜。
沈流月眼波流转眼角微眯,沉沉的与李思存对视。
“费这么些功夫,就为了来探一探我魂魄?”
李思存收回自己的灵力,道:“对不住,情急之策。”
七情六欲一旦失衡人就会性情不定,他本想看看沈流月七情六欲是否失衡,多拆少补替他平衡情绪。没成想,他七情缺二,俨然是天生的坏种。
“但是我不会放了你。”李思存的脚步停在阵法边缘,“近日青云大会,我怕你会出去惹事。”
“不要再试着破阵了,我虽灵力不如你,阵法却是世间无二。”
沈流月:“我一向深居简出,哪来的惹事一说。宝贝思存,你对我真是心狠。”
“......”
走的时候额外加了两道灵力加固阵法,沈流月面上笑盈盈后槽牙却要咬碎了。眼神仿佛淬了毒利刃穿透李思存的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