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小新怔住了。“那,我们也不能不管他吧?”
毕竟是这么小的婴儿。
“带上吧。”夜莺看了眼沉睡的婴儿。
“嗯?”小新有点混乱,“可,可他不对劲啊……”
万一会害人怎么办。
“不对劲才更要带了。”阙湉汐解释道:“他出现在这里,很可能是与任务有关系。”
“啊,那一定得带上!”小新身体一紧,忙搂紧了婴儿,“不然弄没了再找,多费的劲儿能把人折腾到死去活来。”
……她听起来像是经历过这种摧残?
“这种事我真经历一次就够了!”小新悲愤的说:“我上个任务,落在冰山雪地里,开局六个人就冻死仨,还有一个半死不活。好不容易找到个挂着几条冻鱼干的破屋,我们把鱼烤吃了。结果,你知道任务要怎么完成吗?”
阙湉汐十分肯定:“跟鱼有关?”
“任务是满足一位冻死在雪山的少年遗愿。靠!我和东子好不容易打服了那只鬼,它说它想吃姑娘准备的冻鱼干!”
“他是去山上找喜欢的姑娘,结果迷路冻死了?”阙湉汐猜测道。
小新睁大眼,“欸?你怎么知道?”
“咳,”阙湉汐忍笑,“鱼干已经被你们吃了,那最后是怎么解决的?”
小新脸皮抽搐了下,“东子拼了命在结厚冰的湖面上凿了个洞,我跳下去硬是逮了一条!那滋味……嘶!简直欲、仙、欲、死!”
“噗嗤……不好意思,”阙湉汐稳住神情,由衷地道:“你太厉害了,真的。”
小新木着脸:“我把鱼给了那鬼后,它竟敢说‘这不是姑娘准备的’。我当时就怒了,指着它鼻子问‘你敢说我不是个姑娘?’
呵,分明是它理亏,它还吃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好像多委屈似的。”
……嗯,你把人家死后还惦记着的,心仪姑娘准备的鱼吃了,私自换了条就赶人家去投胎,似乎是真的有一点点委屈。
阙湉汐算是看出来了,这两位是暴力闯关型的。
这种队友简直让人安全感十足。
“走吧,我们先去找道观。”
阙湉汐招呼了声,几人都背好了行装,一同走出门去。
没走几步,婴儿忽然睁开了眼。
“他醒了!”小新惊喜叫道。
话音刚落,婴儿就浑身颤栗,拼命倒抽着气,脸憋的通红。
“哎呀,这是怎么了?”小新手忙脚乱的抱起婴儿拍抚,可婴儿非但没好转,还渐渐翻起了白眼。
阙湉汐看了眼,忙道:“快抱回屋。”
小新下意识照做,一回屋,婴儿呼哧呼哧大口呼吸起来,不一会儿,脸上通红的颜色渐渐退去,他眼神迷茫着,又合上了眼。
“他出不了这间屋子。”阙湉汐看向夜莺。
夜莺点头,“把他留下,我们走。”
“全都走吗?”小新有些不放心。
阙湉汐道:“他不是正常的人类,我们来之前就不知在这儿睡多久了,没事。”
东子忽然说道:“要不我在这儿守着,你们出去吧?”
阙湉汐和夜莺对视一眼,后者微微点头。“也好。”
虽然他们都认为没有必要——这种诡异情形,要出事早就出了。
但新的队友放心不下,他们也不好强求。
下山的土路上杂草丛生,看起来荒废已久。
三人一路小跑着下了山,绕着附近转悠半天,终于在视线所及之处,看到一缕挨着天际线的炊烟。
阙湉汐认命地叹了口气,在重包压迫下继续往前走。
双肩酸麻,骨头僵硬。她不由佩服起夜莺的耐力来。
上个任务,夜莺整整几天包不离身,抓鬼打架逃跑一样没落,丝毫没看出有什么影响。
又走了三个小时,终于看到一片草顶木构造型,屋屋相连的村寨。
村寨前挡着尖头木条的栅栏,来往村民们不管男女,都穿着色彩妍丽的衣裳,抱着头巾。
阙湉汐刚挂上职业性的笑脸,门后坐着的壮年男人就吱呀开了门。
“外地来的?”男人问。
阙湉汐:“对。”
男人嘴角咧开笑容,“进来吧。”
“……”
阙湉汐压低了嗓音,“感觉有点不对劲。”
“不对吗?挺热情的啊!”小新奇怪的问。
“走吧。”夜莺道。
附近就这么一处人烟,即便不对也得进去探探。
阙湉汐应了,暗自提高了警惕。
栅栏在身后砰地关上,包着红头巾的男人又坐回栅栏边上,一副守门架势。
打头的两间木屋相对而立,门前各站着个包花头巾,头发盘起的妇女。
炊烟升腾,一股腥肉味直窜入鼻中。
左侧木屋前的妇女站在门前,脸上笑出两个酒窝,热情和善地招呼三人:“客人远道而来,路上辛苦,过来吃包子吧!不收钱!”
“来我家。”
右侧屋前的妇女忽然插话。她面若冰霜,摆着被迫营业的臭脸。“我家包子好吃。”
“不用不用,”阙湉汐连忙笑着客气:“我们都不饿。”
话音还没落,整条村寨的村民忽然都站了起来。
村民们气势汹汹地包围过来,恶狠狠地盯着着一行三人,眼中散出瘆人的恨意。
“我们惹他们了?”村民态度转变之快,让小新接受不能。
“……”阙湉汐:“只做了拒绝吃包子一件事。”
左侧妇女抱着胳膊拉下脸,她不笑时,嘴角耷拉下去,活生生一副刻薄相。
“卧槽?”小新目瞪口呆,“这,就必须得吃的意思?”
……刚刚竟然觉得她和善?!
阙湉汐心想,她好久没这么走眼过了。
“你们是不是嫌弃我们?”妇女阴恻恻道。
“嘁,”右侧妇女脸色倒没怎么变,只是手中抛着菜刀玩。“嫌弃不正常吗?我都嫌弃。”
这话听着好似乎向着阙湉汐他们……可您为啥做着‘敢说嫌弃我砍死你’的动作啊喂。
“……不嫌弃。”阙湉汐僵笑着,逼出三个字。
呵,我们敢说嫌弃?
村民们立刻缓了表情,纷纷热情洋溢地道:“不嫌弃就好!两位女老板的包子都不错,你们看去哪家吃?”
……急什么急!
阙湉汐低声问:“小新,你想去哪家?”
“我?”小新一脸生不如死,“姐妹?这味道你闻到了吗?”
正常包子哪有这种腥味!?
“呵呵。”阙湉汐干笑一声,“姐妹?那把刀你看见了吗?”
小新:“……”
阙湉汐:“夜莺?”
夜莺不想说话。
他两家都嫌弃。
他正认真权衡。
不吃可能会死?
要不死一死吧。
比吃这来历不明的鬼东西能让他接受。
“姐妹,右边吧。”小新说道:“比起老变脸的,我喜欢爽快些的。”
“走。”夜莺最终决定见机行事。
阙湉汐三人走向右侧老板娘:“我们吃您家的。”
“屋里去。”老板娘把刀插到腰上,进屋去掀开蒸笼。
“任静,来客了?”屋里钻出个拄拐杖的矮小男人,咧嘴露出一口黑牙,“动作快点。”
原来这老板娘叫任静。
任静扇着蒸笼里的蒸汽,一声不吭。
“任老板,”阙湉汐凑过去,试探着问:“您这儿卖的是什么包子啊?”
任静头也不回,指着门口挂着的木牌:“不是写着呢么?”
灰色木牌上炸裂着深深沟壑,旧的好像一碰就能碎成一地渣。
阙湉汐瞪大了眼研究了半晌,也没看出一个字儿来。
夜莺伸出手去,将木牌翻了一面。
“哦,挂反了?”任静抬头瞟了眼,语调毫无起伏。
夜莺维持着翻牌子动作,和阙湉汐站成了两尊雕塑。
“怎么了?”小新忙凑上去。
木牌上用红漆写着四个大字:人肉包子。
“靠!”小新火烧屁股般蹦的老高。“任老板!我们换一家行吗?”
阙湉汐嘴角一抽,都进了屋里了还想商量?对方看着像好说话的人?
任静砰地将蒸笼盖回去。“随便。”
阙湉汐:“???”
“走走走!”小新急急招手,夜莺和阙湉汐急速转身冲了出去。
路边的村民冲对面老板娘喊,“嘿嘿,吴阿花,他们到你家店去了!”
“哟!”吴阿花不计前嫌地笑出两个深坑,“来啦?”
小新一抬手掀掉门前木牌,看了眼后松了口气,回头展示给阙湉汐和夜莺。“猪肉包子。”
“欸,来啦!”阙湉汐露着八颗白牙点头鞠躬,一溜小跑进去坐下:“麻烦吴老板!”
吴阿花屋里倒是坐着几个客人正吃着包子,阙湉汐顿时又松一口气。
“好说!我们村儿最好客了!”吴阿花拿起一个盘子,掀开蒸笼。
阙湉汐向小新竖起大拇指,“姐妹,佩服!”
有时候,打直拳竟意外的好使!
“怕啥!大不了跟他们干!”小新话说的豪气,声音却只有眼前这俩人能听见。
她掀开桌上的水壶闻了闻,给自己倒了杯水喝。
“吴阿花!你又搀假肉!”
店里客人嚼着包子,散漫的抱怨:“这哪儿是猪肉?”
“嗨,这不是昨儿个外头撞上俩不知好歹的人嘛!宰都宰了,不用多可惜。”吴阿花淡定地夹起包子。
“噗——”
小新一口水猛喷出来,夜莺扯了把阙湉汐躲开水流,蹭地起身往外走。
小新呛得满脸通红连忙跟上。
“吴老板!对不住!我们再去对面看一眼!”阙湉汐夺门而出。
对面。
任静咚地将刀剁在砧板上,眯着眼看他们:“干嘛?”
阙湉汐笑的比哭还难看,“任老板,我就想问问,除了人肉馅儿的包子,您这儿还有别的馅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