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房间里一盏灯都没留,很暗,边简趴在被窝里,侧着脸埋在柔软的枕头中。衣柜门被打开,发出细微的声响,脚步声停在床前。
裘忆安站在那,盯着床上隆起的被子看了一会儿,道:“你醒着。”
边简:“……”
“呼吸的频率骗不了人,别想在本王面前装睡。”
“我困了。”边简很无奈,他听到柜门响就知道是裘忆安,可他实在不想动,今晚和周止的那顿饭吃的很不舒服,这使他没有心情和裘忆安闲扯,所以就想装睡把这位大爷骗走,哪知道对方这么执着非要拆穿。
“我有话问你。”裘忆安哪里是他能随便打发走的。
“我知道我知道。”边简把脸从枕头里释放出来,“那句没说完的台词对不对?我说,说完以后求放过。”边简完全忘了自己上回喝醉酒后已经把那句未完的表白对着裘忆安倾诉过了,以至认为他大半夜的跑来定是想起最初的这个问题了。
裘忆安没说话。
边简翻了个身,面朝上,道:“那句话是,只要看到你,即便寒冬着单衣,此心亦是滚烫的仿佛要从胸腔里蹦出来,欢喜的很。”还好他记忆力好,不然若是忘记了还要给裘忆安现编一个。
“好了,说完了,王爷请回吧。”边简拿被子蒙上了脸,可蒙到一半就遇到了阻碍,一只手往反方向扯住了他的被子,“怎么了?”他无奈的看着俯身过来的裘忆安。
“你现在是清醒的?没喝醉?”
“没啊。”
裘忆安一把扯开他的被子,左手覆上他的心口,边简有些吓清醒了,我靠这是要干嘛?兽性大发?可裘忆安只是用那个姿势保持了几秒,就直起身,冷笑了一下,一甩袖子,转身走了。
“?”边简有点懵了,这是生气了?怎么又生气了?!男人心海底针!
睡觉!
第二天剧组出了个大事——辰王不送盒饭了!所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被山珍海味养刁了的胃口如何能再承受油腻单调的盒饭?一时遍地哀嚎。
“什么情况?为什么?难道地主家也没有余粮了?”
“看来王爷也并没有传说中的有钱?”
“哇,我不能再在朋友圈炫耀了呜呜呜。”
“辰王应该是看在咱们陈导的面子上才会包下全剧组盒饭,现在忽然不送了……难不成是和导演有了什么矛盾?”
“嘘,别瞎传啊。”
边简想到昨晚裘忆安最后的拂袖而去,难道和那有关?他有点傻眼。
剧组一夜回到解放前,众人手捧窝窝头,欲哭无泪,并真切的思念着那位来自大阅朝的辰王殿下。
但哭归哭,戏还是要照常拍,这天有一场戏是梁彦止身受重伤,又为感情所困,坐在院子中发呆,却遭到飞箭暗算,一无所觉,身边的侍卫接下暗箭,并向他进言,让他以大局为重,不可陷于儿女情长。
这个侍卫的戏份原本该是属于边简,能一显身手,还有台词,然而因为最初梁彦止的原因,他被安排到了后排,所以这场戏自然也就落不到他头上了。
虽然遗憾,但边简还是矜矜业业的当着背景板,戳在院子的一角。
今天气温有点高,大家状态都不是太好,拍了一会儿,导演喊了停,让大伙儿休息十分钟。立刻有助理上前给梁彦止打伞扇扇子递水,边简抹了把额头的汗,准备去旁边拿瓶矿泉水,却有工作人员过来告诉他导演找他,这很稀奇,导演一般也不会和他这种背景板直接对话啊。
陈自明坐在监视器前,旁边还围着副导场记等人,边简过去正要开口,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后面,正是江河,两人对视了一瞬,江河把目光往身前某个方向递了一眼,边简随之看过去,然后就见被陈自明那略微有些壮硕的身躯遮挡的一侧有个人将椅子微微后仰露出一张脸来。
乌发金冠,姿态闲雅,唇角一抹若有似无的笑,不是裘忆安又是谁。边简有些意外,这位大爷在这又是做什么?几天没给剧组送饭了,还以为他已经玩腻不会再来了。
裘忆安没有正眼看他,倒是陈自明看他来了,招呼道:“边简啊,过来一下。”
“陈导。”边简摆出虚心聆听的姿态。
“辰王呢提了个小意见,就是你这个护卫站岗的状态有点不太对。”
啊?边简没想到自己只是守在一旁还能被挑刺儿,他狐疑的看向裘忆安,站还能站错了?
其实陈自明也没看出边简有哪里不对,但一想辰王是王爷啊,谁能比他了解这古代侍卫该是怎样一种状态呢,再说辰王能亲自来指点也是挺难得的一个机会,连这么个边边角角的不起眼角色都注意到了,看来真的对这部戏很上心啊,陈自明这么想着越发觉得自己的这部剧不一般,大有前景。
“叫边简是吧,看起来不太会演戏啊。”裘忆安终于拿正眼对他,仿佛真的不认识他一般,上下扫了一眼,懒懒道。
挺能装,边简暗暗吐槽着。
“新人缺乏经验,辰王给指点指点?”陈自明笑道。
裘忆安站起身,朝着边简一抬下巴,倨傲道:“来。”
“……”这家伙真是越发来劲了,但当着这么多人边简也不好说什么,只能老实跟过去。
一路惹来不少关注,之前裘忆安虽也在剧组出现过,但因为这里是影视城,聚集了很多剧组,大家看到他只以为是隔壁哪部剧过来串门的演员,再帅也不稀奇,可现在应该有不少人听说辰王来了,都悄悄跑来看那个曾经以山珍海味造福全剧组的天使长什么样。
“那就是辰王吗?好帅好年轻啊!”
“完全符合我的想象!”
“啊?我想象中以为会是和历史书里的那种画像一样,是个胖胖的王爷呢!”
“这是小说里的王爷啊!不知道王妃是不是也像小说里那样长一张言情脸。”
边简跟着裘忆安到了一处没人的角落,江河在旁边守着,他忍不住观察了一下江河守卫时的姿态,也没什么特别的啊,不就那么站着吗?右手扶着佩剑,腿微微分开,腰板挺直,不对,江河的腰板甚至也没有很挺直,倒是一种比较放松的姿态,反正就是很平常的站着,并没有站出什么特别的花样来。
裘忆安见他盯着江河看,不满的清了清嗓子,夺回他的注意力,道:“知错了吗?”
这个句式……不是曾经在网络上流行一时的王妃文学吗?边简心里咯噔了一下,怎么着,王爷们都很青睐这个问法吗?他抖了抖浑身的鸡皮疙瘩,道:“没个前情提要的吗?总得让我知道错在哪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