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当天下第一了 第17章 事起归天山

搬到江暮白的隔壁……

萧寻刚来的第一晚住的是静谧轩，又从静谧轩住到无忧居前院，又从前院搬到后院，现在又要从后院的单间搬到江暮白的隔壁，那下一回，他岂不是要给江暮白……守夜了？

哦当然了，徒弟给师父尽孝，在身旁守夜的例子也不少，很正常嘛……

不对不对，他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江暮白说过，这是为了让他尽快上手北沧派的事务，再过个几年，江暮白也许就要过闲云野鹤的日子去了。

江暮白还说，他不想闭关修炼，也不想飞升登仙，只想过他的悠闲日子。

所以江暮白让他搬到隔壁，也许真的只是为了提高他修炼的效率。

“师尊，弟子还有一事未禀。”萧寻耳根的红色褪去，抬眸看向江暮白，说道，“萧辰他破坏镇山之宝，其实是为了解除封印，占据魔尊的力量，收服魔灵双煞，再度挑起纷争。”

江暮白眉头一皱，事情果然没有那么简单。

“他就这么告诉你了？”

“弟子抢夺九华铃不成，他当面就将九华铃毁掉了，然后就这么说了。”

“将魔尊力量据为己有，收服魔灵双煞……他居然能知道的如此详细。”

“师尊，此话怎讲？”

“为师自小便在北沧派长大，到现在距离三百年的时间也不过十个年头了。”

江暮白端起茶杯，轻轻晃悠，继而说道，“饶是如此，为师对八百年前发生的事情都只是一知半解。接任北沧派掌门之后的两百年，只知道要将门派发扬光大，守好镇山之宝。没见过封印，也不知封印在何处。更别提封印内有什么，没有什么，可萧辰对封印内的东西，却是极为了解。”

“比如魔灵双煞，当年归尘为保天下苍生，拼死封印魔尊，淮阴带领五派使用镇山之宝加固五层封印，这是古书中的记载。可古书中从未提到过什么魔灵双煞，只说在魔尊被封印后便消失了。他又是如何得知，并且确认魔灵双煞也在封印之中？”

江暮白将手中的茶一饮而尽：“若说云梦泽内与萧辰勾结之人，在云梦泽没点资历年头，真说不过去，又或者是……经历过八百年前那场浩劫。”

“这……会是何人？”信息量有点大，萧寻又震惊又好奇，“师尊可有头绪？”

“倒还真有一人符合，只是，此人早已身死。”

“既已离世，又如何能与萧辰勾结？”

江暮白骨节分明地手指沾着茶杯上的水渍，一边在书桌上不停画圈，一边沉思：“所以此事才蹊跷，若是他，所有事情都有迹可循了，可却又不太能说得通。”

“师尊，弟子听不明白。”什么叫有迹可循又说不通？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从江暮白的推测来看，在云梦泽中比江暮白有资历有年头的，就只有比他们更年长的五派长老，也就是上一届五派掌门，可他们大部分都到归天山闭关了呀？

那另一个可能，就是参与过八百年前封印魔尊的归尘和淮阴。归尘在八百年前早已牺牲，那就剩下淮阴。

江暮白怀疑的，也许就是淮阴。

八百年前归尘封印魔尊后，淮阴带领五派建立起了云梦泽，他后来也自然而然的成为了云梦泽第一任主事。

可据桑壶所说的，三百年前淮阴就已经驾鹤西去，那时候萧辰都还没出生呢，又能跟萧辰扯上什么关系？

“能知晓当年封印之事，并且了解解除封印的人，就只有淮阴一人。所以，若是他，便有迹可循。”江暮白回想道，“我对他的印象也仅仅是从长辈们的口中得知，但传言都说他是重整百家仙门的第一人。他因好友归尘被魔尊萧凌陷害之事，对魔界深恶痛绝，嫉恶如仇。就算他现在还活着，说出去肯定不会有人相信，他会背叛云梦泽。因此，也说不通。”

“此事还有待考究，人在三百年前也死了，没有证据，光凭猜测也下不了什么结论。”

也是，如果淮阴还活着，又怎么可能要解除当年好友归尘舍命设下的封印？

萧寻只知道大到人间朝廷，小到府衙学堂，都充满了勾心斗角。可没想到，修行之人都向往的仙境云梦泽，却也如同深不见底的龙潭虎穴一般。

果然，只要是有人在的地方，就少不了是非纷争。

也难怪江暮白想早日退任隐居，对于一个不想登仙的人来说，做这个北沧派掌门，也无疑是一种束缚、煎熬。

能自由自在的活着，也挺好。

可萧寻又担忧了起来。

“最近发生这么多事，仙魔契约即将结束，师尊虽与魔君商谈过后续之事，可萧辰相继毁了乌玉岩和九华铃，两界还……可能继续和平共处吗？”

萧辰既已亮牌，乌玉岩和九华铃都没了，肯定也不会就此善罢甘休。上回在幻水岭，萧寻搬出萧逐眠，竟也没有镇住他，还直接把九华铃给毁了。

莫不是，萧辰早生异心，要造反？若真如此，他必须得赶紧回到魔界，告知义父，他不能让义父身陷囹圄。

看着萧寻眉间的担忧，江暮白说道：“萧逐眠，或许控制不了萧逐年和萧辰这父子两了。不过不用担心，萧逐眠有九幽冥典第九层在身，想来他们父子二人联手，也未必能越过萧逐眠去。”

“不！”

萧寻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义父同意让他来到云梦泽，是不是早有预谋？可是，他若是此时回去，江暮白怎么办？他如何向他交代？

脑子，脑子好乱。

他要传讯给萧遥，如今魔界除了萧逐眠以外，他唯一能信任的就只有萧遥。对，先和萧遥确认一下情况，就知道义父是否真的被萧逐年父子牵制了。

察觉到萧寻的异常，江暮白眼底闪过一丝不解，说道：“不什么？阿玉，你怎么了？”

意识到江暮白正盯着他看，萧寻连忙说道：“弟子应该是身体才刚恢复不久，还有些头疼，问题不大。”

又转移话题说道：“师尊，萧辰的目标是五派镇山之宝，焉知他下一个目标是谁。而且我们还不知道谁在背后与他联手，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北沧派的镇山之宝必不能落入他人之手。”

江暮白点了点头，可萧寻并未在他的脸上看到一丝担忧。

“无妨。就算他知道北沧派的镇山之宝所在，也抢不走。”

萧寻知道，江暮白说这话并不是自负，而是真的能做到。凭他的本事，天下间还不敢有人来跟他抢东西。

“叩叩叩......”

门外传来敲门声，紧接着就是桑壶的声音：“掌门师叔，山青师伯他们从归天山回来了，请您稍后到乾坤派议事堂议事。”

“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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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坤派议事堂。

众人皆坐在各自的位置上，个个神情肃穆，气氛尤为凝重。

“你说归天山并无异常？那在南炎派行凶之人又如何解释？”

钟意珍看着跑了一趟归天山如今才返回的三人，疑惑道。

“我问了驻守归天山的弟子，归天山山内一直都没有出现过什么异常。”

晓山青的手肘撑在扶手边上，指尖揉了揉太阳穴，疲惫地说道：“山里那么多前辈闭关修炼，若是真发生了什么事，不会毫无动静。为了避免云梦泽众前辈的修行，也就没有入山内查证。倒是那行凶之人，名为赵峰，他在三个月前便失踪了，那天是突然出现在南炎派。”

“什么？！”钟意珍不解，“可若是三个月前就失踪了，为何之前排查之时却无人上报？”

“那边的驻守弟子说了，他们原本都是因在云梦泽内犯事才被安排到归天山驻守的罪人，今后生老病死全在归天山，忽然少了一个，云梦泽岛内，也不会追究。而且赵峰在驻守弟子中，人缘极差，突然失踪，压根没人理会，只当他是忍受不了这种日子，逃跑了。”何煊气愤的说道。

他内心极其郁闷，往返归天山三天的时间，到最后线索还是断了。

归天山虽在云梦泽的东边，但实际距离却与云梦泽众岛屿相隔甚远，甚至比起云梦泽和魔界之间的距离还要远。

归天山人烟稀少，只有犯了错的弟子才会被派到那边驻守，并且要待到足够的期限才能赦免回岛继续修炼。

平时也确实有过不少逃跑的弟子，所以偶尔少一个人，也并不会引起什么惊动。

钟意珍又问：“那他在失踪前可与何人接触过？”

何煊撇撇嘴道：“说了，他人缘极差，平时都是独来独往。”

“唉，线索到这又断了。”林牧时无奈地说道。

晓山青开口问道：“意珍，九华铃可有追回？”

“被萧辰毁了。”钟意珍想到此事，便怒不可遏。

萧辰此等魔界宵小之徒，竟伤她徒弟，夺她门派宝物，当真是可恶至极。

紧接着，她又道：“阿青，萧辰三番两次将手伸到云梦泽，与岛中内鬼图谋不轨。到现在我也不知道，萧辰究竟是如何得知九华铃在蓉儿身上的，现如今五派封印已经毁掉两个，我们难道还要坐以待毙，等着萧辰和幕后之人再度出手吗？”

“是啊！这次我赞同她说的话，是可忍孰不可忍！我看这仙魔休战的契约，也不必再续了！”何煊一掌拍碎了身旁的茶几，站起身道。

南炎派无辜死去的弟子，就用魔界之人的狗命来偿！

林牧时见两人情绪激动，一只手抬起扶了扶鬓角的花，另只手摆动示意何煊坐下，连声道：“哎呀你们两淡定些，战不战的，不是也得等到两界商谈之后再做决定嘛！事关云梦泽乃至天下苍生，阿青她都得慎重考虑。”

晓山青看着何煊和钟意珍两人，目光坚定地说道：“南炎派无辜失去的命，还有两位师侄所受的伤和难，我都不会忘记。我答应你们，定会查清幕后之人，并且在下个月两界商谈之后，不论开战与否，我亲自取来萧辰的狗命，来给云梦泽一个合理的交代。”

“在此谢过主事！”

钟何二人俯身齐声道。

江暮白接收完他们谈话间的信息，忽然向钟意珍问道：“慕容师侄离开云梦泽当日，可曾见过什么人？”

“蓉儿醒来之后，我问过她。她说那一日先是在门派岛边等待何方海一同前行，而后就吵着要到你的无忧居去……去探望亭玉师侄，那一日你应该也见到了，然后就从北沧派离开了。”

后来，因为在出发前，慕容渊知道自己的宝贝女儿要回家一趟，执意要带着一堆人护送。

也因为同行的人数太多，不便御剑飞行，慕容蓉也就带着一边游山玩水的心态，一边慢慢悠悠地往幻水岭附近的路线前行。

“她还说那一日时日尚早，原本可以只花一个时辰便可通过幻水岭。可萧辰突然出现，口中还念叨着什么‘果然没错，九华铃真如那老头所说，就在你这小丫头身上’。于是就让蓉儿交出九华铃，他们就这么打起来了。”

后来何方海发现他们根本不是萧辰的对手，就赶紧带着慕容蓉逃跑，靠着幻水岭中的迷雾不断躲藏，可惜还是被发现了。

就当萧辰夺过九华铃后，想要杀人灭口时，昏过去的慕容蓉却被萧寻送给她的护符救了一命。

萧辰眼看天快黑了，九华铃又已经到手，两人重伤估计也逃不出去，于是就这么走了。

而同样受了重伤但尚有些意识的何方海，强撑着精神，背着慕容蓉想要离开幻水岭。可速度始终太慢，随着夜幕降临，两人就这么倒霉的碰到了行水难，一直被困在幻境当中，直至被救出。

听完钟意珍的转述，林牧时第一个发现重点，大声说道：“老头？！什么老头？！我们这里有老头吗？”

“咳，从年岁来看，我们这里有三个老头。”何煊有些别扭地说道。

“明明是两个好吗？”林牧时抽出折扇，微微煽动，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从外貌上来看，很明显我比你们两个都出色，也更加……年轻俊美！”

“不要脸的程度也很出色。”江暮白认真地说道，此人的脸皮还是一如既往的厚。

何煊表示认同。

“哎你们——”

“行了，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晓山青打断林牧时接下来的喋喋不休。

接收到晓山青直视的目光，林牧时不情不愿地撇撇嘴，把嘴闭上。

萧辰口中说的老头，范围太广。毕竟云梦泽里，修炼颇有成果的，年龄早已不是能够牵绊他们修行之路的绊脚石。

活得久了，若样貌也没有太大的变化，自然不会感觉到时间的流逝，亦不会像普通人那般经历生老病死。

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多人挤破头都想到云梦泽来修炼，就算是无望飞升，能多活个几百年，或是长生不老，亦是人生追求。

所以萧辰所指，在云梦泽比他年龄大的，也不在少数。

“我听闻后来小亭玉还被萧辰设下结界给困住了，他现在如何？”林牧时想起他跟着晓山青从归天山回来时，杨修讲述给他听的消息。

江暮白听林牧时提起，便简单的说了一遍那天发生的事，还有今日徒弟跟他说的，萧辰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