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药精 第26章 026章 东海鲛妖

海面上风平浪静，乌云散去，清辉皎洁的月光铺洒海平面，浪花折着岸涌，好似一切都安宁祥和，看不出深底的暗潮汹涌。

自花玉貌察觉到自己突然暴涨的食欲后，她便控制不住自己想要猎食周围生灵的心思。

妖怪本没有善恶，他们只是向人类的行为学习的同时不断建立并修正自己的行为及观念罢了。

花玉貌也不例外，她化形也不过几个月罢了，但她学习能力很强，又在洛桑城这人族聚居地化形，很聪明的掩饰住自己爱食生肉的本性。

日常食物虽然能够达到保持身体机能基础，但是地煞黄金莲乃是一种凶残美丽的妖植，怎么可能接受日日素食肉沫的餐食。

她是妖植中算得上强的食肉者，水陆无法阻挡她的蓝藤扎根，眼下四处无人，她也是借着探查的机会单独行动，同时也是想要饱餐一顿。

这一顿可以让她对生食的渴望再忍耐一段时间。

蓝藤茎叶间生出利刺。

漆黑的海中，巨型鱼怪呲起满嘴獠牙，不紧不慢游至黄金莲处，而她的本体在一片黑暗中微微泛着光，恍若明星。

化身巨鲨的男人确认这是他自游戏以来没有吞过的任务目标，欣然张开大嘴，想要将其吞吃入腹。

而无数蓝藤从金莲底座伸出来，隐没在深黑无光的海色中，无声将这个自以为猎人的巨鲨吞噬其中。

当男人化成的巨鲨察觉到不对时，看似柔弱无害的蓝藤在瞬间攀附巨鲨的皮肉，绕着鱼鳍层层缠绕，巨鲨张开下颚，剧烈摆动着雄厚的鱼身，狂扇旋转周遭的海水，想把这些诡异的藤蔓甩开再咬烂，全然忘了眼前羸弱无声的金莲。

他骤然意识到已至的危机，但无论他如何挣扎，满嘴尖牙咬不住，雄厚有力的鱼尾扇不动，此时的他就像他之前吞进腹中的食物般，在劫难逃。

鱼目圆睁四瞟，蓝藤将其翻转，待肉眼难以计数的尖刺深深扎进鱼身，他已然没了动静。

鱼类没有眼睑遮盖瞳孔，男人变化而成的鱼就这么睁着一双极圆鱼目，被蓝藤吸进血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成一具庞大的鱼骨架。

而地煞黄金莲那么幼小一朵，欲绽还苞，外围的金莲瓣在海水的缓流中摇曳，似是吃饱了懒洋洋地伸展着四肢，但它底部伸出来的无数蓝藤却兆示着难以忽视的危险。

花玉貌难得吃了个饱，翻转着蓝藤枝蔓。

此时，不远处一抹泛着荧光的深海鱼受到惊吓般急速收缩着并不适应的肌理，在水中发光，花玉貌不可避免被它吸引。

“发光的鱼，真是稀罕。”金莲妖怪不知世间奇险，对此无甚畏惧，好奇地捉住这条鱼。

而荧光鱼一刹听见人声，有些惊疑不定的观察着这朵看似无害实则将巨鲨绞杀吞并的金莲。

他原本也是人类，却不是东海的人，到此地也是跟随宗门除去鲛妖寻找鲛人，但哪知一到东海就遭如此横祸，变成鱼类不说，连修炼来的法力都无处可使，每夜心力交瘁活下来后根本没有精力去绞妖。

最麻烦的是，他们变为鱼类根本无法沟通，连宗门的人都难找。

迄今为止，他数了每晚后存活的人数并试着找了找熟人，但很久才遇见一两个人，之后也再难遇见了，他有个很不好的猜测。

他的同门可能都死了。

可这怎么可能，他们都是修习了法术的人，居然连普通人都活不过。

怀着这种忐忑不安的心情到现在，他的运气不好不坏，变成了条会发光的鱼，这种鱼能吃的食物不算少，差不多能应付今晚的任务。荧光鱼想着。

但运气不好的，他在目睹了明显是妖怪的金莲杀死了巨鲨后，被其一把捆住。

会被掉吃吗？

荧光鱼极度不安。

————

两人下海后，温拂茶趁机询问墨云修具体的游戏规则是什么。

墨云修沉默了下，温拂茶立马察觉：“很为难？”什么游戏规则会让人感到为难？

墨云修甩了下尾巴：“也不是，就是……很奇怪。”

“是一个叫‘海神的洗礼’的游戏：每天夜晚，海水会漫上东海海岸，淹没一切村落城镇，人族将会暂时随机变作一种海洋生物，生物链形成后，在天亮前必须吃掉至少三种食物并成功存活到天亮者，游戏胜利，存活者夜幕时顺延参加下一场游戏。”

不知是不是吃了鲛珠的缘故，温拂茶没有了之前墨云修说一个字就酥了耳朵的感觉。

他略微思索，马上就接上了墨云修的脑回路：“吃掉三种食物？岂不是很简单？”

但这就是奇怪的地方，海底生活的海物不论植物一类还是海鱼等种类皆是成千上万，区区三种食物，他现在去海底随便抓一把水草种类都不止三种。

这么简单，两人直觉有诈。

说不定有什么隐藏条件没被发现。

“那你的任务……”

墨云修知道他的言下之意：“保险起见，我还没完成。”

温拂茶皱眉，这个任务是真的简单，但这么简单的任务不可能会引发人妖之间的极端冲突。

他兀地想起些什么：“海里的鱼……能说话吗？”

“不会，怎么？”

年轻大夫心咯噔一下，全身迅速发凉。

变成鱼的人类无法交流的话，那他们吃下的食物岂不是包括……

周身细小的鱼类成群结队游曳着，但仔细观察不难看出有部分露出端倪的“鱼”。

但刚刚变成鱼的人，哪里又懂鱼不同鱼之间的交流呢。

因为他们交流不通，所以很容易被是为真正的猎物——吃掉。

温拂茶冷汗没入海水，越想越有可能，当即拉着墨云修已经化为蹼的手掌，疾声说道：“游戏中的食物，很有可能包括变成鱼的人类，当人族无法交流，那么他们就会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自相残杀。”

可是这……的原因是什么？

鲛人为什么要布下这场游戏？是真的觉得好玩，还是另有隐情？

墨云修见他直皱眉头，紧抿着唇，觉得他忧思过度，安慰道：“没事，我们走一步看一步。”

他心中的惊惧完全不低于温拂茶，生而为人，剑客更加能感受到这游戏的恶毒，这是完完全全的诅咒，并非一时玩乐而发生的游戏场，若鲛人没有足够的恨意，它做不出这种诅咒般的游戏。

不想这些渔民死得太轻松，又想让他们在绝望中被自己的同族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吃掉——

不，墨云修忽然想起那本手书，按照上面记录的鲛人游戏最开始的时间来算，现在已经是第三十三天了。

这么久的时间，参与游戏并存活至今的渔民足够了解这个游戏。

那，他们真的不知道自己吃的是什么吗？

海底的暗涌又冲毁了部分房屋，两人这才发现，原来他们当初进入客栈前的很多被冲垮的房子会被海中生物当场分食。

露出其中的家具物什，这些什么都不懂的鱼会连被褥布料都撕裂，连残骸都不会剩下。

而剩下的完好的房屋则是被关紧了门窗，但仍有珊瑚虫落在上面，生起礁丛。

丛生的人类建筑在日复一日的海浪侵袭间又小了些。

潜移默化着，又是一场剧变。

两人无心周围，只知晓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他们眼看着多少大鱼吞并小鱼，但太正常了，属于食物链等级的鱼类按部就班吞并属于自己食谱的鱼类，根本看不出来谁是真人，谁又是真鱼。

生物之间的吞并就是本能，他们无法阻止无数鱼类同时进食。

而存活至今的人……并不见得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游动间，温拂茶又发现没有灵智的鱼在本能躲避着他们的靠近，更多的鱼则是稍稍感知到鲛人的气息就远远避开，不免让两人感到棘手。

忽然，海水流向发生了变化，而且这变化越来越大，洋流停滞了一瞬间，又加速朝着一个方向涌去。

“这是……怎么回事？”

两人对视一眼，顺着那个方向游去。

海水慢慢静下来，恢复之前的缓慢流动，两人也到了地方。

却见此地到处飘着令人眼熟的金色莲花，更令人眼熟的蓝藤捆着部分挣扎不已的不同种类的鱼。

若只看这一朵朵金莲，这出海底景况可谓是美不胜收，幻如仙境。但美丽的事物往往蕴藏着威胁，一如她牢牢捆缚的无数鱼类。

无数金莲间，一朵硕大的金莲飘然而至，落在两人跟前，传出熟悉的声音：“墨大哥，温老板，是我，花玉貌。”

两人这是头一次看见花玉貌的本体，惊讶倒说不上，只是奇怪她将鱼捆绑起来的做法。

谁知花玉貌道：“我可以辨出谁为真人所变，谁为真鱼。”

“至于将他们捆起来，”金莲顿了顿，“想必两位已经知道了这场游戏的本质，我认为既然他们都活到这个时候，应该没有一个人是运气好没有吃到同类。”

“既然这样，我想试试将他们全部绑起来看看。”

“是不是真的没完成任务就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