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盈!是谁教你撒谎逃课的!”
唐窈一掌拍到案上, 脸上已带了怒气。zuowenbolan
祁盈哭得一抽一抽的,见母后发了怒,也有些怕, 便只抹着眼泪,趁机将目光投向一旁的父皇求救, 那小眼神哀怨委屈极了。
祁盈如今六岁了, 还是贪玩好动的年纪。北奕的公主、贵女按照规矩, 六岁便要入宫学堂, 知书习礼。宫学堂的女先生讲课呆板生硬,祁盈听着打瞌睡不想去, 今日便撒谎称病, 大早晨便捂着肚子跟身边的嬷嬷说自己肚子疼, 又故意在被里捂了一额头的汗。这可把唐窈急坏了, 赶忙叫来已在太医署任职的怀辰前来诊治, 怀辰的医术这一搭脉, 小姑娘的把戏便露了馅儿。
祁浔看着祁盈那蓄满泪水的小眼神, 连小小的鼻头都哭红了, 心疼得紧,可看看一旁的唐窈明显还在气头上,便不敢开口求情, 只得朝小姑娘使了使眼神, 故意板着脸道:“是啊,盈儿, 怎么可以撒谎称病啊?惹得你母后担心生气,快,快同你母后认个错。”
祁盈见最疼爱自己的父皇也不帮忙了,粉嘟嘟的小嘴撅得老高了, 吸了吸鼻子仰头气哼哼道:
“是父皇教的!”
唐窈听了蹙眉看向一旁的祁浔。祁浔赶忙讪讪地笑着,转头瞪了瞪祁盈,那眼神分明在说,你若今日把父皇供了出来,日后父皇再也不带你出去玩了!
小姑娘眼珠子转了转,忙描补道:“就是父皇教的!怀辰叔叔说了,当初父皇惹了母后生气,便是装病躲过的!盈儿便……便学了学……”话到尾处,祁盈见唐窈脸色愈发难看,声音便低了下来,忙软糯糯地改口道:“盈儿知错了,下次不会了。”
唐窈脸色这才舒缓了些,只转头瞪了眼身旁的祁浔。
祁浔见火烧到了自己这边来,赶忙轻咳了一声,转换话题道:“盈儿,日后不要再叫怀辰叔叔了,该叫姨丈了。”
小姑娘眨了眨眼,便知晓了父皇的用意,赶忙接了上去,明知故问道:“为什么要叫姨丈呀?”
“因为小姨嫁给了他啊,所……”祁浔剩下的话被唐窈凌厉的目光给按了回去。
“你们父女两个少转移话头,”唐窈看向祁盈沉声道,“祁盈,罚你将弟子规抄写十遍,近日不许出门,好好待在屋里静思己过。”
“哦。”祁盈嘟了嘟嘴,极不情愿地答应了下来。这弟子规倒也就罢了,她总能找到人帮她抄几遍的,倒是又要在屋里憋好几天了,这可太难受了。下次还是不要撒谎的好,母后总知道她最讨厌什么,再拿来罚她。
祁盈退下后,唐窈的气还没顺下来,看着一旁的祁浔刚想说什么,祁浔忖度着唐窈的脸色便先开了口:
“怀辰真的是太不像样子了!怎么能在盈儿面前说这种话呢!太不像话了!朕下旨让他扫马厩去!”
唐窈剜了祁浔一眼,祁浔这才想起如今怀辰已是唐窈的妹夫了,那小子如今这是有了靠山,可不能像从前那般拿来撒气了。
唉,如今宫里,自己地位最低了。
祁浔十分狗腿地转到唐窈身后替她捏着肩头:“娘子消消气,都是为夫的错。朕日后定为盈儿做个好样子。”
唐窈叹了口气,握着祁浔的手将他拉到身前:“我倒也没同你置气,只是你太宠着盈儿了,若不趁着现在敲打敲打,将来要吃亏的。”
祁浔坐到案上,将唐窈抱到怀里,捏了捏脸颊道:“朕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她现在还小,贪玩些正常,有你亲自教导着,盈儿她是个知道分寸的孩子。听怀辰说,今早你一去,盈儿怕你真的担心,便改口说也不怎么疼,这才露了大半的馅儿。”
唐窈嗔了她一眼,心中也舒缓了许多,嘴上却不饶人:“你总有你的道理。反正你就是偏心,要今日是斐儿,你只怕要打他板子。就盈儿是你亲生的不成。”
祁浔低低地笑出了声,故意用小指抠了抠耳朵:“朕怎么听着这话不像是在为斐儿抱不平,倒像是你吃盈儿的醋呢。”
“胡吣。”唐窈被祁浔的话挑逗得脸都红了,推了祁浔一把就要起身。
祁浔却不肯放唐窈走,长臂一揽,便将唐窈压到了案上,在娇唇上轻啄了几下,弯眼笑道:“窈儿别吃醋,朕这便多疼疼你。”
唐窈羞得要推开祁浔,却挣不开祁浔的禁锢,只得搂上脖颈软声哄道:“大白天的不像样子,等晚上好不好?晚上伺候你。”
“你放心,朕哪有那么禽兽,在案上便要你,朕就亲几口,解解馋,知道你脸皮薄。”祁浔不肯放开唐窈,边流连着边应付道。
唐窈见哄也哄不住,听他说只是亲昵几下,便也任由他动作了。
***
两柱香后。
“禽兽!”
唐窈恨恨地拿光洁的小脚踹了祁浔一下,提上绸裤,又拢了拢衣领,却见有处被扯坏了,恼得厉害,又狠狠剜了祁浔一眼。
饕餮靥足的祁浔也就任由唐窈发作小脾气,只凑上前去,将钗斜鬓散的唐窈横抱到怀里朝浴房走去,坏笑道:“只对你一个人禽兽。”
唐窈见他往浴房走去有些急,“你别传水,宫女们知道了要笑话的,你不要脸面我还要呢!”
“好好好,朕亲自伺候你,不传她们。”祁浔迁就道。
不一会儿,浴房里就哗啦啦水声溅出声音,还有唐窈的嗔怒声:
“混蛋!你给我滚出去!”
她如今算是明白了,让祁浔帮着擦洗,那便是羊入了虎口,怎能不被吃个干净。也不知他这么多年怎么一点都吃不腻,总是要折腾她,还非爱选青天白日猝不及防的时候,总弄得她脸红羞臊的。
到了午间,祁浔又是夹菜又是添水的,哄了半晌才把唐窈勉强哄了个顺毛,这才放心地去批奏折了。
***
夜晚,祁浔好不好意把累得跟小山似的奏折批阅完,兴致勃勃地往唐窈所居的凤仪宫里赶,想着一会儿搂着温香软玉解解乏,结果一来便见祁斐赖在唐窈床上,把玩着唐窈的头发。
祁浔一见便黑了脸:“祁斐,怎么还跟着嬷嬷回寝殿,在这赖着你母后做什么,你母后累了,要歇息了。”
比起对待祁盈,祁浔对祁斐一向严格得厉害。
祁斐一见父皇黑了脸,也有些怕,可想想母后还在身旁,便也就不怕了。父皇最怕母后了,只要有母后在,父皇就拿他没办法。
祁斐松了手中的乌发,两只小短腿向唐窈身上挪了挪,抱住了唐窈的胳膊道:“母后,斐儿今晚想同母后睡。”
“好,那斐儿今晚便留下来吧。”唐窈揉了揉他的小脑袋,便答应了下来。祁斐虽然少祁盈一岁,却跟个小大人似的,很是稳重乖巧,唐窈对他大都和颜悦色的,因为心疼祁浔待他总那么严苛,大多数时候都迁就宠溺得紧。
祁浔不乐意了,沉脸训道:“祁斐,你都多大了,还要你母后陪着你睡,害不害臊。父皇怎么教你的,男子汉大丈夫要独立要有担当。”
祁斐不乐意得撇了撇嘴,“父皇比斐儿还大,怎么也要母后陪着睡!”
祁浔一时被怼得哑口无言,唐窈忍不住揉揉祁斐的小脑袋,笑出了声。
“那是一样的理么!小兔崽子,谁教你跟父皇顶嘴的!”
祁斐见自家父皇又开始蛮不讲理了,只扬声朝外喊道:“拾翠姑姑!”
“欸,小殿下,奴婢在。”拾翠听到,匆忙从门外进来。
“拾翠姑姑,带我回去吧!父皇这里容不下我了!”小家伙气鼓鼓的,自己下榻笨拙地穿着麂皮小靴,迈着小短腿朝拾翠跑去,走到一半,却突然想起什么,回跑到唐窈身旁,伏在她耳畔说了几句,看了几眼一旁的父皇,才不情不愿地撅嘴拉着拾翠姑姑的手回去了。
祁浔刚想问唐窈方才祁斐同她说了什么,便见唐窈的脸色阴沉了下来。
“祁浔!是你今早教盈儿撒谎的!还说等下朝了带她去堆雪人儿!”
那臭小子!这般陷害自己!祁浔忙解释道:“窈儿你听我说,我没叫她撒谎称病,我只是说让她想办法同女先生请个假,谁知道她想了这么个损招。这不刚下了场雪嘛,她又着急玩,我就想着一堂课落下也没什么,回头叫女先生到她寝殿里讲就是了……”
祁浔的话还没说完,唐窈便将祁浔的枕头扔到了波斯地毯上,祁浔委屈巴巴地捡起枕头看向唐窈:“你又要朕睡地上啊,眼下冬天呢,着凉了怎么办?窈儿你不会这么狠心的。”
唐窈丝毫不为所动,揽被转身躺下:“柜子里还有被,冷了便自己拿来盖。殿里头有地龙,冻不着你。你今晚便在地上好好想想,日后该怎么好好教导盈儿。”
祁浔见今夜是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只得找了床被子躺在地上,想着这次怎样才可以重新回到床上。
***
第二日晨起,祁浔左腿就“瘸”了起来,故意避开怀辰,找了另一名太医来,当着唐窈的面诊治。那太医查验了一番,便说是祁浔的膝盖受了寒气,旧伤发作,这才会如此,要好好养上时日,这个冬天万不可再再受寒了。唐窈心疼懊恼,觉得定是昨夜睡地上受的寒,那旧伤也是自己当初审讯他时留下的,自责万分。一时同祁浔说话间都柔和了许多。
祁浔也终于扬眉吐气了一番,想想这小白眼狼昨夜那般狠的心,便趁机使唤唐窈一个会儿要茶,一会儿要剥好的橘子。
唐窈被祁浔折腾得够呛,正在圆桌旁替祁浔剥着橘子,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过来。”祁浔坐在床沿上唤道。
“干什么?”唐窈也被祁浔折腾得带了些火气。
“扶我去上朝。”
唐窈觉得祁浔就是在故意折腾自己,只将手中的橘子放下,扭过头来不肯动。
“快点,这谁惹的祸呀。”祁浔揉了揉自己“瘸”着的左膝。
唐窈只好叹了口气,依言扶着祁浔,祁浔则趁机将手掌放在媳妇儿的纤腰时不时地摸上几把。昨晚没摸着,今日可算是能解解馋了。
唐窈将祁浔一路出了凤仪宫,祁浔也怕真压着了唐窈,便说剩下的路自己走就成。
唐窈原本还怀疑祁浔是不是联合了那太医来骗自己,可现在看着他一瘸一拐的背影倒觉得他该是不至于的,就为了骗自己,在宫人面前脸面都不要了?
唐窈只得回了寝殿,吩咐宫女做几个薄一些的护膝,今冬好让他上朝时在里头系着,也不打眼。又命人在凤仪宫和祁浔尝去的勤政殿里多添些炭盆。安排了半天,总觉得还是不放心,便拿上了对儿护膝还有一个汤婆子,等在祁浔下朝回后宫的地方,怕他从宫殿里出来这一暖一冷的再受了寒气。
结果便看见祁浔精神焕发的走了出来,那步履矫健的,半分蹒跚也没有。唐窈气得把东西扔到了地上,祁浔听到声响一转头便看见了唐窈气冲冲的模样,暗道大事不好,赶忙追了上去。
唐窈快步走着,祁浔不过几步便追了上来,唐窈停了下来,看着祁浔那走路生风的大长腿,碍于身后一大群宫女太监的,按耐着脾气,冲祁浔冷笑了一下。
祁浔看着唐窈冰冷的笑意哆嗦了一下。
唐窈凑到祁浔耳畔,压低了声音冷笑了一声:
“祁浔,你做好睡一个月地板的准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