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机不可失啊!”祁洛急道, “唐窈和祁浔仇怨已深,怎会和他联手?”
“若是祁浔逼她的呢?”
“母后,咱们不能总往坏处想。mengyuanshucheng想来唐窈也不会随便被祁浔胁制,背叛南渊, 否则怎会嫁过来?如今咱们主张着与南渊求和, 她若把咱们扳倒了,对南渊, 对她自己又有什么好处呢?”
“洛儿, 你别急。让母后再想想, 再想想。”皇后听了祁洛的话,也十分心动,这个计划非常完美,只要唐窈是真心投靠, 必然会给祁浔一次致命打击,甚至从此再无还手之力。可她是个谨慎的性子, 生怕这是祁浔与唐窈设下的局。
“洛儿,那掷镖之人可查清了?”
“没抓住人,但王府里一侍卫同时失踪,儿臣派人查了下他的履历和没来的及带走的物件, 虽然已被极力掩饰,但还是留下了蛛丝马迹,应该是南渊人。”
“母后,别再犹豫了。您又不是不知道,这些年来咱们被祁浔打压成了什么样子, 朝堂上总被他压了一头,他又有军功在身,若错过了这次怕是再也没有机会了。”祁洛见皇后仍犹疑着, 忍不住劝道。
这句话的确戳到了皇后的痛处。上一次祁浔青楼一事,皇帝虽然明面上重罚了祁浔,可实权却一点没动。年宴后,还特意派了太医给祁浔治伤,她总觉得皇帝对祁浔不像是表面那般冷淡。况且当年皇帝那般钟情祁浔生母,真的就对她的儿子那般不上心么?虽然刘家现在掌握着大量军队,她总觉得皇帝防范得很紧。若日后皇帝驾崩,有祁浔在,她的儿子怎能顺利坐上皇位?
此次的确是机不可失。
皇后下定了决心,“好,姑且先信一回。至于唐窈投诚究竟是真是假,五日后便是皇帝的寿宴,届时有名分的正妃侧妃都要来。到时侯试探一下便知道了。”
***
与此同时,彼姝堂内,祁浔正同唐窈算着账。唐窈写给祁洛的那封信,祁浔自然是过了目的。
唐窈被祁浔笑眯眯又凉嗖嗖的眼神盯得很不舒服,索性别过脸来,不想看他。
祁浔哪肯让唐窈顺意,非要逼她看着自己。唐窈一时有些心虚:
“殿下总看我做甚?”
“窈儿生的好看呀。”祁浔伸指点着唐窈的小鼻子,调笑道。
唐窈蹙了蹙眉,拽下了他不安分的手。一时脸上有些羞红。
还是第一次,被人当面夸好看。
“不单好看,还蛇蝎心肠。从前总听人说,越美的女子心思越毒,如今可算明白了。”
唐窈自然听懂了祁浔话中所指的是什么,只辩解道:
“殿下多虑了。那些计策不过是糊弄祁洛与皇后的。又不是真的用来对付殿下的。”
“可也窈儿能想出此等毒计也是很厉害了。”
“殿下谬赞。”唐窈脸上有些挂不住。
“本王现在很是庆幸,没有真的‘夜夜折磨’窈儿,也没有什么春日养春兰的习惯,否则如今该被窈儿算计得六月飞雪了。”
唐窈不说话,只忍气吞声听着祁浔阴阳怪气的话。
祁浔则不想轻轻放过,“听说前几日花房跑了个花工。我这一查,便发现竟是从前替窈儿照料山茶花的那位。窈儿不想同我解释解释么?”
唐窈心虚得很,知道此事瞒不住了,却也是意料之中的事。自她知晓那一百五十余名细作被抓后,这几日便一直找寻契机,通过山茶花传递消息,通知花工细作快速撤离,并要他通知剩下潜伏在陵都的细作,尽数隐匿藏身。她也不知被祁浔抓去的那些细作会不会受不住酷刑再供出一些,她只能尽力把损失降到最低。细作可以再安插,但她不能拿他们的命冒险。王府里人员管理严密,花工骤然失踪,祁浔顺着线索查出来也是早晚的事。
“没什么可解释的,殿下要打要罚,悉听尊便。”
祁浔看着唐窈一脸无畏的模样,怒上心头,狠咬了一口樱唇才道:
“你便是仗着我舍不得,才敢这样说。”
唐窈蹙眉推开祁浔,只觉得祁浔有病,怕是演那郎情妾意的戏码,一时入了戏,还没走出来。
“殿下说我的计策阴毒?与殿下相比,实在是小巫见大巫。难道不是殿下,故意冷落赵柔桑,先行离间,再行利用。说起阴毒,唐窈可比不上殿下!”
祁浔见唐窈翻起了旧账,一时也心虚起来,赶忙转了话题:
“你伤好些了么?我看看。”
祁浔掀开唐窈的绸衣,见伤口已尽数结痂,才放心下来。
提起伤口一事,唐窈倒是想了起来,“祁浔,你那会易容的属下可靠么?再过几日可就是陛下寿宴了。”
“操心的事还不少,我说可靠便是可靠。”祁浔信口敷衍道。
唐窈见祁浔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明显听不进去话,便也不再多言了。
时光飞逝,一转眼便是寿宴的前一日。
祁浔按着先前的话,将那个会易容的女子扮作了丫鬟,带到彼姝堂替唐窈做假伤。
唐窈只觉得身后痒痒的,却也看不见身后的女子究竟在做什么。待那女主做完退下后,唐窈才拉过祁浔:
“你看看,可能看出什么端倪?”
祁浔随意扫了一眼,“嗯,□□无缝,你放心吧。”
唐窈还是不放心,起身欲到铜镜前照照,却被祁浔制止住了:
“别折腾了,那铜镜模模糊糊的,能看清什么?”
唐窈心道也是。
“祁浔,要不你把怀辰叫进来看看?他医术高明,若他都看不出什么端倪,那应就无事了。”
“嘶。”祁浔朝唐窈额上敲了一记,“唐窈,你这小脑袋瓜儿整日里都想些什么!让别的男人看你身后,合适么!”
唐窈觉得祁浔病又犯了,还真是病的不轻。心里惴惴不安,生怕被祁浔拖了后腿,若此计失败,祁浔这人阴晴不定,若到时改口不放人了,她又该怎么办?
“走什么神呢?”祁浔捏着唐窈的小脸,“快穿好衣服下来同我用午膳。”
唐窈回过神来,剜了祁浔一眼,却依言穿好衣物,陪祁浔一同用午膳。
***
晚间,祁浔刚一进彼姝堂卧房,便闻见了浓郁的血-腥气。他快步入内,便见卧房内,只余唐窈一人趴伏在床-上,背上是淋漓的鲜血。
祁浔怒不可遏地走到床边,怒喝道:“唐窈你疯了么!”
“祁浔……我说了……我不想欠你的……”唐窈勉力撑起身子来,已疼得连话都说不连贯。
“你为什么非要那么倔呢!”
心肺仿佛被人撕扯着,疼得厉害。祁浔明白,唐窈这是发现了他的小心思。
今日傍晚,唐窈沐浴过后,一时放心不下,便想着到铜镜前看看背后的假伤。
这一看,才发现,祁浔根本在骗她。哪有什么以假乱真的“假伤”,背上分明只有上次怀凌所打的鞭伤,都已结了痂。
唐窈不知道,祁浔为何要骗她。但她本能地感受到,祁浔在可怜她,不想让她挨鞭子。
她的尊严,她的倔强,都不允许这样的可怜。
祁浔只觉得怒意汹涌而起,可看着疼得冷汗淋漓趴伏在床上的唐窈,却又发作不得。于是,卧房里的摆设遭了殃,祁浔把能摔的东西都摔了,花盆,玉瓶,珍玩,绣墩,笔墨,书卷……目之所及,能摔得动的,都摔了。
却终是因唐窈因一句有气无力的话而败下阵来:
“祁浔,吵。”
只那一瞬间,祁浔觉得心中的烈火霎时间便熄了,只得停了手,乖乖地到柜子里找金创药。
祁浔小心翼翼掀开唐窈的衣衫,小心翼翼地撒着药。百炼钢顿化绕指柔。
唐窈疼得厉害,指尖扣进了被褥里。
“疼死你算了。”
话虽这般说,声音却很低,没有多少斥责。
待上完了药,祁浔一探唐窈额头,果然高热起来。便只得起身出了彼姝堂,亲自将睡梦中的怀辰拎了起来。
怀辰睡得正香,一睁眼便看见脸臭得比夜色还黑的祁浔,差点吓得背过气儿去,带回过神来,却也只得慌忙爬起来给祁浔配好了药丸。
祁浔伺候着唐窈用了药,一直折腾到半夜,唐窈的高热才退了下来。祁浔这才松了口气,躺了下来。
唐窈迷迷糊糊中似听着祁浔说着什么话。
“这次的事,不是你的错,是我的。”
“错了,唐窈。”
“唐窈,你要记得,你是个姑娘家,偶尔软弱一次,没什么的。”
唐窈迷迷糊糊地听着,迷迷糊糊便睡了过去。
夜深时分,唐窈已借着药劲儿熟睡了过去。祁浔看着唐窈身后从领口处裸-露出的伤痕,伸手想摸摸,却又不敢碰。叹息般地:
“唐窈,你赢了。”